凌悠也不知自己怎会下这个决定，帮汤佐言跑这一遭，来确定分手的真正原因是啥。
她在下班之後过来赵芷若的公司所位於的大楼，汤佐言说她鲜少准时下班，是後来跟他交往之後，才尽量六点一到就打卡回家，以免压缩两人相处时间。
汤佐言在说这事时，嘴角g着浅浅的笑，可见他多喜Ai赵芷若把他放在重要之处的迁就。
现在两人分手了，赵芷若应该又不准时下班了吧？凌悠推测。
她来到大楼管理室询问警卫，「请问华思公司的员工下班了吗？」
警卫想了一下，「有的下班了。」
「那赵芷若下班了吗？」
「我不知道耶，你要不要直接上去看？」
凌悠露出为难神sE。
直接去人家公司很怪，况且又不是什麽好朋友身分。
「不然我帮你问问看吧。」警卫说着就拿起对讲机。「那个赵芷若赵小姐还在公司吗？有个小姐要找她……嗯，噢，好。」放下话筒，警卫抬头对凌悠道：「接电话的小姐说她会转达，应该等等就下来了。」
凌悠道谢过後，坐到靠墙的沙发等待，约莫五分钟後，电梯门开，赵芷若走出来，r0U眼可见她神sE憔悴了，原本两颊澎澎的圆脸明显消瘦，还有浓重的黑眼圈，但仍强颜欢笑迎上警卫。
「请问找我的人在哪里？」
「在那边。」警卫指向大楼接待处的沙发。
赵芷若转过头去，讶见竟是凌悠。
她突然来找她是为什麽？
她已经主动跟汤佐言分手，凌悠应该不会又来讥嘲她配不上人家了吧？
她不太想过去跟凌悠说话。
凌悠每次与她对话时的语气都让她十分不舒服，好像两人之间有多大仇恨，每一字一句都夹枪带bAng的，恨不得打Si她似的。
可是都四目相对了，要走也来不及了。
不得不y着头皮过去的她缓缓走向凌悠，双手在身前交握。
「请问有什麽事？」黑白分明的水眸写着防备。
凌悠张口，发现喉咙有点卡，清了下喉咙方道，「找个地方聊一下？」
「不了，」她断然拒绝，「我不觉得跟你有什麽话好说。」
她晓得凌悠不喜欢她，所谓来者不善，她并不想给予对方侮辱她的机会。
她太常被这些亲近的人说不是了，打自宋承业事件之後，她懂得避开这些人，不再一厢情愿以为温柔相待，对方就会回以和善，她没那麽天真了。
事实再次证明，不是你对人家好，人家就会和颜悦sE，总是会有人看自己不顺眼，她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那躲总可以了吧？
可为什麽凌悠还是要上门来呢？
她都跟汤佐言分手了不是吗？
她不懂她到底还想g嘛。
总不会叫她搬家吧？
「如果是汤佐言的事呢？」
「佐言？」赵芷若神sE蓦地有些激动，「他怎麽了？他不会出事了吧？」
凌悠微挑了下单眉，审视她的神情，确定她是真的担忧还是演戏。
见她沉默不说话，眼神像是在研究，赵芷若立刻懂了，她是在试探她呢，恐怕是怕她对汤佐言还有眷恋，特地过来确定的。
不是汤佐言出事就好了。这让她暗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我还有工作，先上去了。」赵芷若作势要走。
「你现在住哪里？」凌悠一向对不喜之人不拐弯抹角。
「你想g嘛？」
「你不回家了吗？」
「跟你无关。」她不喜欢凌悠这种咄咄b人的态度。
都分手了她还想怎样？为什麽要这样b她？
「但你影响到佐言，我身为他的秘书，就跟我有关了。」凌悠理直气壮。
赵芷若深呼x1了口气，克制想要回怼的冲动，「很快就无关紧要了。」
「什麽意思？」
「等他不在意……或找到配得上他的nV孩，我有没有在家就不重要了。」
凌悠霍地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转过身，「你跟他分手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赵芷若觉得好笑，丑话是凌悠在说，现在却又跑来质问是否与她相关。
她想做什麽呢？
把自己撇得一乾二净？
赵芷若不想跟她吵架，她只想赶快把她打发走，这里是公司，大楼不时有人进出，不少人是熟面孔。
她不想成为别人闲话家常的主角。
「不是你的关系，你说的也是事实，我自己也很清楚，只是提早被你揭破而已。」她顿了下後道：「可以放开我吗？」
凌悠手未松开，盯着她一会，突然拉着她往外走。
赵芷若受够了。
这人为什麽这麽霸道不讲理？
她未经思索，抬起手，朝凌悠紧抓着她的手背咬下去。
「啊！」吃痛的凌悠收回手来，惊愕地瞪着她。「你咬我？」
「我不认为，你可以不顾我的意志把我带去任何地方。」又紧张又恼怒的她，浑身都在发抖。
「你——」
「凌悠你在g什麽？」
凌悠错愕回首，傻眼看着突然出现在她身後的汤佐言。「你怎麽来了？」
一看见汤佐言，赵芷若顿时有些慌乱，下意识左顾右盼，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但没有适合地点，於是她乾脆把自己藏在凌悠身後，却没想到自己高了人家将近十公分呢，就算凌悠穿了高跟鞋，还是露出了头顶。
「我刚听到，芷若跟我分手是因为你的关系，这是怎麽回事？」汤佐言平声质问，眼神严厉。
汤佐言越想越不对，直觉告诉他，不该再让凌悠去当和事佬——如果她真想去当和事佬的话。
原本他是不会把原因联想到凌悠身上去的，但理了理这段时间凌悠的表现，她对赵芷若带有敌意的态度太明显了，老是有意无意的贬低赵芷若，这样的人说要去当和事佬，他当时是被分手的事烦到失去判断力才会答应她。
果然，他不放心地跟过来，刚巧就听到凌悠询问分手的原因是否是因为她。
所托非人就是这回事吧。
让他难受的是，凌悠是他信任的好友兼工作夥伴，却毁了他的恋情。
他因为前nV友的关系，对凌悠带有歉意，怎知她竟会把怨气发泄在现任nV友身上，这让他很不能谅解。
但最让他伤心的是赵芷若什麽都不肯告诉他，即便在凌悠这里受了委屈也不肯吐露一个字，难道他是如此不值得信任的男朋友吗？
尤其她在看到他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选择躲到凌悠的身後去，汤佐言当下觉得自己的心被剜了一个洞，血流不止。
凌悠的脸sE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但她并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因此直率说出，「我只是告诉她，我觉得她配不上你。」态度十分理直气壮，俨然出自她口中的是世上唯一真理。
汤佐言的拳头瞬间握紧了，紧到在发抖。
原来芷若会哭着说走不下去，是因为他的好友一直在背後侮辱她。
赵芷若是晓得他个X的，他重视公主，也重视朋友，於是她才选择离开他的吧。
也许……也许她认为，当争执发生，他是不会站在她这边的，与其让他为难，不如自己先退出。
他也是晓得她个X的。
她是一个温柔的nV孩，不喜欢给人制造麻烦，她也是个自卑的nV孩，原因都出在前男友那张贱嘴上。
她的不自信，汤佐言早早就发现了。
在与宋承业谈判时，宋的侮辱言词，她不仅没有反驳，反而呈现退缩的举止，他就晓得这nV孩很自卑，甚至是认同宋承业说的那些诋毁之词，所以他才会在两人相处中，一直一直不断地称赞她的好，想增加她的自信心，没想到的是，他的处心积虑，全毁在凌悠手上，让他功亏一篑。
他是多积极的在建立她的自信啊，一遍一遍不怕她听烦的一找着机会就发自内心的称赞她。
每一次的赞美，她都会笑，笑得好开心，圆圆的脸颊红扑扑的，写着欣喜与害羞，也渐渐的从被动转为主动，愿意主动亲他、牵他的手，甚至取悦他。
可他的好友却毁了他的努力。
於是，他笑了，怒极反笑了。
「咱们朋友做不成了。」他下了决定。
「佐言？」凌悠怀疑她听错了。
汤佐言从来都是把朋友跟公主摆第一的啊。
「我星期一会请会计部把你的资遣费算好。」
「你不是说真的！」
凌悠吃惊上前，一把揪住汤佐言的手臂，汤佐言直接甩开，上前一把拉住呆愣的赵芷若，大步走出大楼。
「汤佐言！」凌悠追了上来，「你怎麽可以这麽做？我们认识这十年，难道会b不上一个交往没多久的nV人？而且你怎麽知道她不会跟之前的一样……」
「不管她会不会那都是我的事，但是你，」汤佐言严厉地瞪着凌悠，「我信任你，才委托你，不是让你来挖我墙角！你既要破坏我的信任，那我也不会客气！」
凌悠最让他生气的，不仅是侮辱赵芷若一事，还有背叛了他的信任。
她是他的幕僚，是最重要的助手，信任是非常重要的，一旦怀疑的种子撒下，只会生根茁壮，不会有拔除的一天。
「佐言……」同样吃惊的赵芷若下意识张口。
「你不准讲话。」气急败坏的汤佐言将赵芷若的手握得更紧，让她没有任何cH0U开的机会，将人直接带到停在路边的车上，塞进副驾驶座。
我的东西还在公司里……可见斯文好脾气的汤佐言脸上仍挂着怒气，赵芷若默默的把这句话吞回去。
她没想到，汤佐言竟然把凌悠开除，甚至连朋友都不当了。
她有些茫然，脑子一片混乱。
进入驾驶座的汤佐言并没有开车，也没有发动引擎，一月的冰冷气温笼罩在车内，静谧的吓人。
赵芷若双手绞纽在一起，不晓得怎麽开口，只能默默等着汤佐言发话。
沉默了约三分钟，汤佐言才咬着牙问，「她这麽说，你就跟我分手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这麽脆弱？」
虽然试着平复情绪，让语气平稳，但出口才发现，他的怒气无法降。
他等同於被信任的朋友背叛了，而他的nV友竟然因为他人的三言两语，不顾他的苦苦哀求，坚决不肯回头。
他同时对这两人伤心又失望，但他还是不想放弃赵芷若，他仍想自她口中听到真正的理由，希望她对他说出真心话，若她仍坚决……若她仍坚决，那麽他就放弃，放她自由！
赵芷若不曾看过汤佐言如此愤怒的容颜，可在他的眼神中，除了愤怒，她还看见了悲伤、难以置信、挫折种种复杂的情绪，她霍然醒觉，自己也伤害了他，即便她以为这是为他好。
她在g什麽呢？
她曾经那麽讨厌哥哥总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以他的角度、立场、思维来判断她的举止行为，g涉她所有的一切，现在她竟然成了她最讨厌的那种人了？
不，她保护的是自己，她的行为只是为了自己，她从没有考量过汤佐言的想法，未曾想过无端被抛弃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那个。
她明明知道这样的痛苦，却加诸在他身上，她真的很过分啊……
可是——
「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过不了那道坎。」
她的心结仍在，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坦诚，让他释怀，不要让他觉得是自己的错，然後平和的分手。
「什麽意思？」坎？
「你对我而言，太完美了，你的光芒越盛放，我就觉得自己越渺小……」
「你在说什麽？我哪里完美了？你……」
「你是啊！」赵芷若转过头来直视着汤佐言的双眼，眸中隐约有泪光闪烁，「我在你身上找不到任何缺点，你长得好看、身材又高大，人又温柔T贴，还会做家事，经济能力又好，但是我……我一无是处……」她低下头来，音量变小了。「……我的确配不上你，凌悠说的是实话。」
汤佐言垂首望向赵芷若大腿上那双微微颤抖的双手，未加思考，大手覆上，突然将她冰冷的双手包围的温热使得纤躯震了下。
「其实我也没那麽好。」他的嗓音略哑，「倒是在我眼中，你才是让我担心的那个，如果可以，我想拿条绳子把你绑起来，让你哪里都不能去，或者在你身上装监视器，在手机安装追踪用的APP，确实掌握你的行踪。」漆黑的瞳眸隐约浮现一GU热切。
赵芷若吃惊抬首，「这是……」
「有病。」他笑，「会怕吗？」
她摇头。
「你想太多了，像我这麽安全的人，没什麽好担心的。」
但她还真的没想到，汤佐言的占有慾这麽强……还是说，他只是在安慰她，想让她放心而已？
汤佐言面露出古怪神sE，「安全？」
「我……」要在心上人坦承自己的缺点真是不容易。「我这样的外型长相有啥好担心的。」她傻笑，以免汤佐言跟着她一起尴尬。
可他却重重的蹙起眉来了，「看样子，你不是很了解自己的魅力啊。」
魅力？她没听错吧？
她有何魅力可言？
她光是站在路边都是棵碍眼的大树啊。
如果她真有魅力，凌悠也不会说她配不上他了。
他真的太温柔了，老是顾及她的自尊，对她说好听话。
总有一天他会疲倦的。赵芷若黯然垂眸。
他对她越好，她越觉得配不上人家。
「可是我也不想让你知道……」像她哥哥那样，让她一直误以为是诈骗或推销，果然是可靠的做法，至少那些想搭讪她的阿猫阿狗才刚张了嘴就被击退了。
可是让她一无所知下去，却是严重打击她的自信，自卑到想跟他分手了……汤佐言在天人交战。
「知道什麽？」
「肚子饿不饿？我们去赖炫植的咖啡馆吃饭吧。」
「欸？」话题转这麽快的？「可是……」
「至少让我们好好谈一次吧。」他眼神闪着不容反对的坚决。
「唔……」赵芷若沉Y了会，「可是我包包没拿。」
好好谈一次也好，说开了，说清楚了，他方能毅然决然转身离开，否则依他温柔的个X，恐怕会顾及她的心情，陷在痛苦的泥沼里。
「我陪你上去拿。」
「咦？」这样不好吧，万一被同事看见他，她要怎麽解释？
如果连跟她交情好的同事也说她配不上他，那她肯定会疯掉的。
「走吧。」汤佐言二话不说下了车，还帮她开了副驾的门，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後，回到办公大楼。
赵芷若特别注意了一下，凌悠已经不见了。
「凌悠她……」
「我现在不想聊她。」他气还没消。「如果要帮她说情就更不用了。」
赵芷若只好闭嘴。
她其实也没想帮凌悠说情，只是发现她不在了，提了一下而已。
回到办公室，还有两名同事在加班，幸亏汤佐言只到门口没跟着进去，赵芷若速速收拾了下桌面，将档案做好备份，关了电脑，拎着包包走出来。
「你同事是nV生居多吗？」汤佐言只在门口瞟了眼，那两位尚伏案的都是nV孩子。
「都是nV生。」她解释，「我们老板说刚好录取的都nV生，不是故意限制X别的。不过我也觉得这样的环境很自在。」
「噢……」尾音意味深长，猜想可能因为这样的环境，使她更没自觉了。
驱车来到赖炫植的咖啡馆，汤佐言先放了她下去。
「我去停车，」他叮嘱，「先别进去，在门口等我。」
以往，汤佐言都叫她先进去，今天却一反常态，赵芷若虽然觉得纳闷，但还是点头答应。
差点忘了提醒的汤佐言连忙道，「如果有人来跟你说话，不管你觉得他是诈骗还是推销，都等他全部讲完你再拒绝。」
「为什麽？」赵芷若不解。
「照着我说的去做。」
「好吧。」虽然满心纳闷，赵芷若还是乖巧的站在门口等待。
店里头的赖炫植发现她了，开门要她进去，赵芷若摇摇头，「佐言叫我在门口等。」
「你们和好了？」
赵芷若闻言尴尬的一笑，赖炫植识趣地未多问，放她一人在门口。
这里虽然是在巷子内，但沿路都是餐饮小店，因此到了用餐时间，路上来往的行人颇多，赵芷若自己一个站在门口，接收到不少注目礼，害怕他人目光的她，难为情的视线一直落在门边的盆栽，不断祈祷汤佐言快点来。
汤佐言在附近的停车场停好车子人就过来了，但他没有走近咖啡馆，而是隐匿在转角处。
他静静看着赵芷若，咖啡馆的苍青sE墙面衬得赵芷若的肤sE更白皙剔透，如同凝固的油脂细腻，温婉的气质仿似薄雾的夜里，月sE散发出的浅浅光晕，又有如下着小雨的田园景观，他瞧得入了神，直到有人叫他。
转过头去，一看是凌悠，浓眉立刻蹙起，转回头摆明不想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