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上大学後的日子对萧Ai而言如同一场迟来的成年礼。
她像一只终於被放出笼子的鸟,急切地想要试飞所有方向,课表排得密不透风,社团、学生会、担任外国交换生的学伴,课余还接了两份家教??她的生活被各种新鲜的人事物填得满满当当,每一天都像在发光。
而在她那本写得密密麻麻的行事历里,「杨斯贸」这个选项,似乎总被毫不犹豫地往後顺延。
反倒是杨斯贸,得处心积虑像争取什麽重大案子一样,才能预约到和nV友在拥挤嘈杂的学生食堂共进一顿午餐的宝贵时间。
交往後的萧Ai以惊人的速度蜕变着,她变得敢於表达,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结巴、只会怯生生望着他的nV孩。
杨斯贸目睹了她更多崭新的面貌,自信的、果断的、甚至有点小脾气的。每一次发现都让他惊喜,却也伴随着一丝失控的不安。
他越来越不满。明明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见面的频率却b高中时还低,他一个星期能捕捉到她身影的次数屈指可数,有时只是在偌大校园里的惊鸿一瞥,她就像一阵风一样,忙着赶往下一站。
杨斯贸发现自己竟怀念起那个因为一个吻就羞赧到几乎晕厥的萧Ai,那时的热恋黏腻得像化不开的蜜,而现在,只要他在她忙得焦头烂额时试图索要一点温存,总会被她不客气地一把推开:「别闹!我报告明天要交。」
最近,她不知为何又额外接了好几份打工,忙得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你和你那个国小家教学生相处的时间,都b和我多。」一天,杨斯贸终於忍无可忍,眯起眼,声音里淬着冰,翻出了积怨已久的旧帐,「连情人节,你没送我巧克力就算了,反倒给他准备了一整袋糖果饼乾。」
萧Ai从书本里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斯贸,你现在……是在为了一个十岁的小学生吃醋吗?」
直到这时,萧Ai才後知後觉地发现,这位看起来冷静自持的资优生男友,骨子里竟藏着占有慾,还附带一点让她哭笑不得的分离焦虑。
争吵一触即发,话越说越难听,萧Ai觉得他实在不可理喻。
「是你当初鼓励我,说要好好把握大学生活,想做什麽就去尝试的!」她据理力争,眼眶已经气红。
「我是说过!」杨斯贸抱着x,压抑的怒火和委屈冲垮了理智,口不择言地怒道,「但那不代表我同意你直接放生你男朋友,现在的我算什麽?根本就像个伪单身,有没有你,好像都没差。」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JiNg准地刺中了萧Ai,她瞬间僵住,刚才还气愤发红的脸颊一下子褪尽了血sE,她看着他,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那个眼神杨斯贸太熟悉了,三年前的放学路上,他也看过一模一样的眼神。
「好……既然你有没有我都没差,」她声音轻颤,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冷静,「那我们分手吧。你去换一个能24小时陪着你的nV朋友。」
「分手」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劈在两人之间。交往两年多,这是第一次从她口中说出来,而且如此斩钉截铁。
她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接下来的几天,杨斯贸嚐到了真正被「放生」的滋味,讯息已读不回,电话拨不通,他被单方面宣判出局,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悲痛里。
他尝试把自己灌醉,传了一堆语无l次、完全不符合他过往理X人设的讯息过去。
原来谈恋Ai真的会把人谈成傻子。
深夜,他对着手机录了一长串颠三倒四的语音讯息,结果只换来一个冰冷的已读,反倒是莫政颐难得主动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那头确认了他的位置,晚上十点多,莫政颐搭着捷运,在杨斯贸学校附近的7-11外找到了他,杨斯贸独自坐在户外座椅区,模样凄凉。
「你是喝了多少?」莫政颐皱眉问。
杨斯贸指了指桌上那个孤零零的易开罐,声音含糊:「……半瓶。」
莫政颐无语地叹了口气,捻起那瓶酒JiNg含量不到5%的柚子气泡酒,直接扔进垃圾桶。
喝这种东西也能醉成这样,真是够可以的。
然後,杨斯贸开始了他的喃喃自语式抱怨,从萧Ai有多忙数落到那两个笨蛋国小生。
莫政颐从没见过好友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觉得既稀奇又有点好笑,他拿出手机悄悄录影,心想这画面方铃灵肯定Ai看。
喝醉的杨斯贸越说越激动,最後竟怨怼地抓住莫政颐问:「为什麽……为什麽要跟我分手?」
这引人遐想的质问引来进出便利店客人的侧目,目光在他们俩之间逡巡,彷佛是莫政颐做了什麽对不起他的事。
莫政颐看了眼手表,深x1一口气,感觉耐心快要耗尽,但又不能真把这醉鬼丢下不管。
这时,杨斯贸混沌的脑子闪过一丝清明,忽然问他怎麽会突然大发慈悲跑来关心自己。
他耸耸肩不语,真相是萧Ai打电话拜托他来的,她虽然还在气头上,但看到杨斯贸传的那些反常讯息,实在放心不下。
他快被这对情侣烦Si,他的初恋现在杳无音讯,都快郁闷Si了,还要帮忙解决别人的恋Ai问题。
他r0u着眉心,为了快速解决这桩麻烦事,决定卖友求清静,直接把真相和盘托出:「萧Ai最近拚命打工,是因为想存钱给你Ga0个像样的生日惊喜,懂了吗?她不是不理你,是想给你惊喜。」
他顿了一下,还是补充道:「还有,她看到你传的那些要Si要活的讯息,都快担心Si了,才叫我来看看你Si了没。」
这番话像一剂强效醒酒药,杨斯贸瞬间僵住,所有的醉意和埋怨顷刻间蒸发得一乾二净。
「谢谢。」他哑着嗓子吐出两个字,下一秒猛地站起来,抓过外套和手机,转身就朝校舍的方向快步走去,速度快得彷佛刚才那个烂醉如泥的人是谁的幻觉。
莫政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才对着空气骂了一句:「……靠!」
早知道这家伙复原力这麽惊人,一条讯息就能解决的事,何必害他大半夜跨区跑这一趟,还错过了末班捷运!
他疲惫地靠向塑胶椅背,闭上眼,便利店苍白的灯光打在他脸上,空气中彷佛还残留着一丝甜腻的柚子酒气。
也许,最该买醉的人,是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