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的「战争指挥室」里，Si一般的寂静。
巨大的光幕上，没有再显示任何数据。它只是在反覆播放着墨玄机那场直播的最後一分钟——他说完「我欣然接受」，对着镜头微微颔首，然後切断讯号的画面。
金戈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言不发。但他身边的下属，却能感觉到，办公室里的气压，低得让人无法呼x1。
加密通讯接了进来，光幕上出现了执政官上官璞的脸。他一向平静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无法掩饰的裂痕。
「金戈，这是怎麽回事？舆论……」上官璞的声音有些乾涩，「完全失控了。」
金戈缓缓地转过身，看向自己的老板，语气依然冰冷，却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承认失败的意味。
「老板，我低估了他。」
「我以为他只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只会使用逻辑和数据。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他学会了用人心。」
「他把我们对他发起的、一场旨在染绿的政治指控，变成了一场关於孝道的道德审判。」金戈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而在这场审判里，任何质疑他动机的人，都自动站到了不孝的对立面。我们，成了罪人。」
上官璞沉默了。
「听证会，不能再开下去了。」金戈做出了决断，「吴诚那边，让他以身T不适为由，宣布无限期休会。再开下去，只会变成墨玄机一个人的封神舞台。」
「这场仗，」金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金属般的寒意，「我们在台面上，已经输了。」
「绞索，断了。」
《海马回》总部
游观涛也在反覆观看那段直播录影。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兴奋和算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着迷的、彷佛生物学家发现了新物种的眼神。
他身边的副手忍不住说：「老板，我们成功了！这次的反击太完美了！」
「成功？」游观涛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不……这不是我们的成功。」
「我以为是我在创造他，是我在引导他，是我给了他舞台和武器。」
他指着萤幕上，那个眼神清澈的墨玄机。
「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他不是我养的流量神兽，他自己，就是流量的源头。他不是在按照我的剧本演出，他是在我搭建的舞台上，开始进化了……」
游观涛的内心，第一次，对自己签下的这个「产品」，产生了一丝无法掌控的、敬畏般的情绪。
菁茂绿野党部
党魁上官璧，同样看完了直播。会议室里，党内g部们一片欢腾。
「主席！尚蓝天府这次彻底完了！墨玄机把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是我们的好机会！」
上官璧却只是平静地看着窗外，摇了摇头。
「是吗？你看GBBS的留言区，有谁在称赞我们菁茂绿野吗？没有。」她的声音，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他们称赞的，是墨医生这个人。他没有被我们染成绿sE，反而，他创造了一种新的颜sE——人X的颜sE。」
她转过身，看向自己那些兴奋的同志们。
「各位，我们必须认清一个事实。」
「墨玄机，已经不是一把我们可以引导、可以利用的刀了。」
「他正在变成一GU，连我们都必须要小心应对的、的浪cHa0。」
墨玄机的公寓里，终於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石心瑛正忙着应付数百通来自各方的贺电与合作邀约。韩芷则像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默默地收拾着茶几上的杯子。
墨玄机没有理会外界的喧嚣。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看着光幕上，那张被他存档下来的、七岁小nV孩的蜡笔画。
韩芷端了一杯温水，走到他身边。
「你今天说的，」她轻声说，「是你自己的故事，不是他教你的那个版本。」
她知道，那个「狱中之人」教给墨玄机的，可能只是一套冰冷的「战术」。但墨玄机最终选择讲出来的，却是自己内心，真正被触动的部分。
墨玄机抬起头，看着妻子，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罕见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微笑的表情。
「病人教我的是术式。」他说，「但真正下刀时，用什麽角度，切多深，还是要主刀医生自己决定。」
就在这时，他的个人终端，发出「嘀」的一声，弹出了一条星网的头条快讯。
【快讯：听证会主席吴诚突发心脏不适，特别调查委员会宣布无限期休会！】
墨玄机和韩芷看着这则新闻，相视无言。
眼前的危机，解除了。
他赢了这一回合。
但他们都知道，这不是结束。当绞索失灵时，敌人下一次拿起的，可能就是真正的刀了。
这场战争，在短暂的休兵之後，必然会以一种更激烈的方式，重新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