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每天一睁眼就是被掰弯 > 27怎么会呢?是哥哥没有家长了。哥哥永远都是小玉的家长。
    宁锦书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许久,窗外的暮色透过百叶窗在他手背投下斑驳的阴影。

    他望着通讯录里「爸爸」两字,喉结艰难地滚动着,仿佛要把胸腔里翻涌的酸涩都咽下去。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拨号键,空调的嗡鸣声和电话等待音交织在一起,在空荡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第七声嘟音响起时,他几乎要把手机挂掉,就在这个瞬间,电话突然接通了。

    「喂,爸。」宁锦书的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余光瞥见玄关处母亲生前最爱的青瓷花瓶,插着的白菊已经蔫了两片花瓣。

    「小书啊,怎么了?钱不够了吗?」电话那头传来父亲宁远山一如既往的询问,仿佛在他眼中,儿子打电话只有这一种可能。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宁锦书心中涌起一丝酸涩,他握紧手机,指关节泛白,语气生硬地说:「学校明天下午要开家长会,你回来一趟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宁锦书甚至能听到父亲的呼吸声,这短暂的沉默让他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他盯着墙上电子钟跳动的红色数字,秒针转过十七格时,终于听见父亲混杂着叹息的回答:「小书啊,爸爸这几天在外地出差,赶不回去。」

    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却也透着无奈。

    「又是出差!」宁锦书猛地站起来,膝盖撞翻了茶几上的玻璃杯。冰水顺着桌沿滴落在地板上,倒映出他通红的眼睛。

    积压已久的情绪如火山般爆发,少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语气,对着电话那头的父亲大声质问:「从小到大,家长会、运动会、毕业典礼,你永远在出差!」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惊得窗台上打盹的鸟儿振翅飞走:「上个月我发高烧住院,护士问家属签字,你也是在出差!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宁远山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耐烦:「小书!你怎么跟爸爸说话呢?爸爸忙得天天连轴转,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为了这个家?你一年到头不着家,我连你的面都见不到几次,这算哪门子的为了这个家?」宁锦书的眼眶泛红,声音哽咽:「从小到大,我的家长会你参加过几次?你知道其他同学的家长都来,我是什么感受吗?」

    「小书,你······」宁远山似乎还想解释,但宁锦书已经听不下去了。

    「别狡辩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说的那些我不懂,也不想懂!」宁锦书突然笑出声,粗暴地打断了宁远山的话,笑声里裹着浓重的鼻音,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你要是这次不来,我就当我没有家长,以后也不找你了!」

    他挂了手机,「啪」地一脚踹在穿衣镜上,蛛网状的裂痕瞬间爬满镜面,将少年扭曲的面容割裂成无数碎片。

    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墙面,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

    泪水大颗大颗砸在手机上,通讯录“爸爸”那一页晕开模糊的水渍。

    「哥哥······」细若蚊呐的呼唤让宁锦书浑身一震,他慌忙用袖子抹脸。

    五岁的孩子赤脚站在门口,睡衣下摆还沾着早餐的果酱渍,怀里抱着褪色的泰迪熊,那是宁远山送他的三岁生日礼物。

    宁锦书不想让年幼的弟弟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却在对上弟弟清澈眼眸的瞬间溃不成军。

    「小玉,怎么不穿鞋?」他强撑着泪意起身,却在弯腰时被弟弟扑了个满怀。

    温热的泪水渗透衬衫布料,宁世玉抽噎着把脸埋在哥哥颈窝,带着奶香的气息喷在他锁骨上:「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宁锦书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此刻怀中小人儿颤抖的身躯比任何利刃都要锋利,将他故作坚强的伪装彻底刺穿。

    「怎么会呢?是哥哥没有家长了。」他蹲下身,用拇指拭去弟弟脸颊的泪珠。月光透过纱帘为宁世玉的睫毛镀上银边,那上面还挂着细碎的泪光:「小玉记不记得上周运动会?哥哥是不是全班第一个到场的家长?」

    男孩抽抽搭搭地点头,鼻尖哭得通红。

    「所以啊······」宁锦书把额头抵上弟弟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哥哥永远都是小玉的家长。」

    小玉听了哥哥的话,仿佛找到了依靠,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宁锦书,小小的身子依偎在宁锦书怀里,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小兽。

    宁锦书也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弟弟,感受着弟弟的体温,感受着弟弟对自己的依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

    他知道,他不仅是哥哥,更是弟弟的依靠,是弟弟的家长。

    他必须坚强起来,保护好弟弟,给弟弟一个温暖的家。

    少年用指腹温柔地擦拭着弟弟脸上的泪珠,语气故作轻松地说:「小玉,别哭!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我们两兄弟都要坚强!」

    宁世玉似懂非懂地眨巴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小脑袋瓜里还在努力消化着「坚强」的含义。

    但他知道,哥哥让他不要哭,他就努力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把快要涌出来的泪水又憋了回去,小手揉了揉眼睛。

    他抿着小嘴,眼眶红红的,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宁锦书。

    宁锦书说着伸手去够茶几上的纸巾盒,却在瞥见屏幕亮起的瞬间僵住——来自父亲的转账通知,金额栏五位数刺得他眼眶生疼。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五星级酒店套房里,宁远山烦躁地扯开领带。

    真丝床单上,林曼秋像条美人蛇般缠上来,长发如瀑散落在他的胸膛上,猩红的指甲划过他隆起的小腹:「老公别生气了,青春期孩子都叛逆。」

    她说着俯身去够床头柜的雪茄,蕾丝睡裙肩带滑落,露出锁骨处未消退的暧昧红痕。

    「要我说啊,锦书自从亲眼看着前姐出事······」她故意把「前妻」两个字咬得含糊,涂着唇蜜的嘴角微微下垂:「心理肯定落下病根了。我认识个特别厉害的心理医生······」

    宁远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他眯起眼睛,皱了皱眉:「我哪有那个时间,带他去看什么心理医生。」

    「没事。」林曼秋娇笑着挣脱桎梏,葱白手指抚上男人紧绷的胸膛:「人家可以问问医生,愿不愿意上门给宁大少爷疏导。」

    她垂眸掩去眼底的阴鸷,指甲在对方心口不轻不重地挠着:「人家刚才可听得清清楚楚,他刚才好像摔东西了,万一哪天伤到小玉······」

    听到幼子的名字,宁远山身形明显僵了一瞬。

    他抓过床头半空的威士忌灌了一口,琥珀色液体顺着下巴滴在真丝被套上。

    「那你牵桥搭线吧,是得给小书疏导疏导了。」他说着摸出手机,在转账下方机械地输入「好好吃饭,钱不够了和爸说」。

    窗外霓虹在酒杯里折射出诡谲的光,林曼秋盯着男人后颈的汗珠,无声地勾起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