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刚过,营地里打更报时的小队还在营帐间来回巡逻穿梭,裹着黑sE披风、好似一道暗影般的花慕初,遵循素策的嘱咐一路小心规避,没有任何阻碍地潜进了北昭楚王爷的营帐。
“郡主来得正是时候,老朽刚刚温好了一壶好酒。”
楚王爷的营帐中除他之外,竟无一人侍候,他脚边丢弃着三四个酒坛,酒气浓烈,想来已经自斟自饮了许久。
他头都没抬,径直为花慕初斟满了酒盏,推置于案几的对面。
“既如此,那花某便就不客气了。”
花慕初大咧咧地扯掉披风,丢到一旁,学着楚王爷的样子岔腿歪坐,端起那酒盏便一饮而尽。
“……呜!”花慕初瞧着那楚王爷一人独饮了好几坛,又加上北昭之地素喜饮用X子温润的N酒,才如此大意,却不料那酒Ye浓且烈,入口竟好似吞了火焰那般灼烫,花慕初一口下肚,一张脸痛苦地皱成一团,身T也蜷缩如弓,后背的里衣紧跟着汗Sh在身上
她许久才哑着嗓子赞了一句“好酒”,
“只是……咳咳……花某无福消受,王爷您请慢饮。”
楚王爷并未强求,他仰头将自个儿盅中的烈酒一饮而尽,竟好似啜饮清水那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得花慕初啧啧称奇。
“郡主此时前来老朽这里,可是长公主的意思?”
花慕初对此不置可否,而是问出了她当下最关切的那个问题。
“楚王爷关于长公主殿下与太子殿下之间所言……可有依据?”
“依据啊,说有也有,不过说无也算无。”
楚王爷一句话说得模棱两可,他施施然放下酒盏,老神在在地看向花慕初,“花郡主先回答老朽一个问题,郡主可信鬼神之说?”
“花某自是信的。”
若是无有鬼神,那她这重活一世又从而说起呢!
“哈哈,老朽也是信的!此事老朽尚未与任何一人提过,今日便说予君主听吧。”
楚王爷双眸紧紧盯着花慕初,其中蕴含的情绪之浓烈让花慕初暗自惊骇,不过却端得不动如山。
“当年老朽赶回北昭望都之时,早已为时晚矣,望都尸横遍野、生灵涂炭,好似人间地狱……老朽气急攻心,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自此大病不起,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待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竟身处棺椁之中,家人已将我入殓,见我苏醒个个又惊又喜,说我坠马后气息脉搏全无,连身子都已然凉透了。”
楚王爷谈及此,神sE多么几分恍惚,“可对老朽而言,却觉得那三天三夜只是坠入一场大梦之中而已,且梦到的还是未曾经历的来日,甚至还梦到了长公主殿下与那狗贼的这一仗……只不过在老朽的梦中,长公主被那狗贼生擒,受尽苦楚方得以逃脱。幸而时下与梦中截然不同,长公主殿下非但没被那狗贼生擒,反而将其手刃,实在是痛快,哈哈哈哈!”
楚王爷说到这里,忍不住仰头大笑,花慕初却是大惊失sE,她未曾想到这位楚王爷竟跟自己如此相似,想来是他濒Si之时得以窥探天机。
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幸而楚王爷此刻谈兴正好,未曾察觉到花慕初的不对劲。
“不过除此之外,老朽的梦境皆一一应验,老朽感念长公主为我北昭报此血海深仇,又想着大梁那位储君殿下,心思深沉且狭隘,长公主此番立下如此旷世奇功,她定然容不下,既然如此,长公主殿下何不取而代之?”
“……楚王爷说得好容易啊!”花慕初故作镇定地回了一句。
“中庸nV子登基称帝,在大梁数百年的国史上也有过两位,而且期间国泰民安,国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强盛。凭长公主之威望手段,认真筹谋,称帝绝非难事,否则那位太子殿下也不会对长公主殿下如此忌惮!”
楚王爷这厢一通慷慨陈词,只可惜花慕初并不领情,“此事儿楚王爷莫要再提,长公主殿下绝非那觊觎皇位的J佞之臣!”
花慕初口中自是义正言辞,不过神sE却颇为犹疑。
“J佞?何为J佞?”
楚王爷将空酒壶重重砸在那案几之上,白玉壶身当即出现斑驳gUi裂纹路,酒Ye顺着裂痕慢慢渗出。
“长公主殿下长期驻守边关,对朝堂之上的纷争所知甚少,郡主想来不然吧?贵国的那位储君殿下是如何稳固储君之位,将黎民百姓视作无物之事情,您应该也听闻过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