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出发了。”
离辰时还有半刻钟,花仲迟便已吩咐下人备好马车。
淮南王府距离太子府并不算远,乘马车一刻钟便能到。
京城权贵为免急召入g0ng,路途太远误了时辰,惹得圣上不悦,大都居于皇g0ng周遭,不过这其中,长公主府是离皇g0ng最近的。
“不急。”花慕初不动如山,她稳稳地坐在书桌前,左手拙笨地攥着蘸饱了墨的笔,正在纸上慢条斯理地写着什么,花仲迟注意到她已经写了七八张了,都摊放在一旁晾着呢。
花仲迟见此情形,只觉得白日撞鬼,眼前的花慕初对她而言,真真是陌生之极。
他打小儿便跟着花慕初,花慕初聪明顽劣,是顶没有耐X的,且最厌舞文弄墨,让她在书桌前老老实实地坐上一刻钟,b登天还要难。
说起来,花慕初自打三个月前那回夜里忽陷离奇高热,白日又不药而愈之后,便有些不对了。
倒不是烧傻了,而是……而是好似外表没变,内里却换了个人。
花仲迟曾听说书先生说过这么一折,有些道行深厚的江湖术士既可偷天换日,又能C控魂灵。
他本觉得那定是无稽之谈,可瞧着眼前的郡主,莫名便信了三分。
“……仲迟,快来瞧瞧我写得如何?”花仲迟正胡思乱想之际,突闻花慕初唤他。
他赶忙上前,花慕初当即将写就的十余张纸依次收好,一并塞到他的手中,而后单手托腮,微扬下巴催促他快看。
花慕初平素惯用右手,此番左手写就,字迹潦草如稚童,花仲迟只得逐字逐句地一一细瞧。
他看了一页,便发现郡主居然写了个话本子,讲的是一富足人家争夺家产的故事,称得上妙趣横生。
花仲迟饶有兴味地往下看去,结果又看了三四页,却是文风陡转,竟开始细细描绘那b现下时兴YAn情话本子更要露骨的床笫之事,直把花仲迟给臊得耳朵通红。
他只觉得烫手,刚要放下,却忽然意识到这情节有些熟悉。
“众人眼中清风霁月的乾元nV儿为了能更好地继承家业,竟将情意相投的青梅竹马赠予自个的儿爹爹做妾……仲迟,你说这样的故事,若是交予说书先生,会怎么样呢?”
花慕初神sE狡黠地咧嘴笑问。
“属下明白了。”花仲迟当即小心翼翼地将那十余张纸揣入怀中。
只是二人如此耽搁下来,现下已然是辰时一刻了,若是乘坐马车,怕是等到了太子府,也会被王爷狠狠责罚一顿。
“无妨,咱们骑马便是。”
花慕初说罢唤仆从牵马过来,随即纵身上马,姿态之轻盈娴熟,让花仲迟愈发惊诧。
“仲迟这是什么表情?有句话可曾听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骑在马背之上的花慕初笑道。
她身穿当下京城坤泽贵nV间最为流行的宽袖云袍,那云袍用的是轻盈薄透的丝绸,极是贵重,层层叠叠共计十余层包裹在身上,从里到外、由深及浅,层层渲染,如云似雾,别有一番雅致柔媚。
只是这着宽袖云袍最是讲究仪态、宜静不宜动,那些坤泽贵nV个个姿态骄矜,自然格外雍容。
可花慕初此番竟身着云袍、纵马驰骋,那层层叠叠的裙摆顿时成了被疾风扯乱的缕缕丝云飘在身后,伴着急促的马蹄声,驰过闹市,紧随其后的花仲迟估m0着未来月余,郡主招摇过市一事会是京城百姓乃至皇亲贵眷茶余饭后的重要谈资。
花鸿盛曾与花慕初说过一个道理,那便是在朝为官,不能太过无趣,更不能全无破绽,或Ai财或好sE或专权,总得有点错处才好。
因此满朝皆知淮南王对财sE皆无兴趣,唯Ai附庸风雅、舞文弄墨,尤好丹青,而这其中,对美人图更是情有独钟,凡遇名家之作,不惜千金,只求收入囊中。
朝中不少人投其所好,一旦得了上佳的美人图便会下帖请淮南王一同赏玩,素翎也常常以此为借口,召花鸿盛商谈要事。
只是在今日之前,她从未令花慕初一同前往。
“郡主且慢!”花仲迟没想到花慕初现下骑术已然如此JiNg进,他一时疏忽,竟被甩出去老远。
眼瞧着花慕初就要下马进府,花仲迟慌忙喊了一声,他本意是想提醒郡主此刻衣衫凌乱,须得细细整理再拜见太子殿下。
花慕初闻言立刻认真理了理衣袖跟裙摆,却又抬手将本就有些歪斜的衣领又往外拽了两下,只将那枚将将结痂的齿印全都露在外头才算完。
花仲迟今天收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多,现在已经累了,对花慕初的所作所为反应甚是平淡,但是一旁恭候多时的仆从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惊得都忘了将二人引领入府,花仲迟连唤他两声才反应过来。
“太子殿下赎罪,慕初来迟了。”
花慕初一进后花园,就发现素翎正坐在锦鲤池边的凉亭饮茶看书,瞧那模样,显然已经候了有一会子了。
“无妨,阿初快坐。”素翎微微抬了抬手,不过眼睛并未从手中的书卷离开。
花慕初趁机偷偷打量,现下的素翎b起身在边关之时,更添华贵矜贵之sE,明h的裙袍加身,满头珠翠装饰,若是不知此人真面目,真真称得上一句国sE雍容。
“谢太子殿下。”花慕初照例还是摆出那副没心没肺、没规没矩的样子,根本就不等素翎赐座,就自顾自地一PGU坐了下来。
站在素翎身后一袭绿裙的严鹤令见状当即眉头微蹙,花慕初却只当没瞧见,她先是抓了块蜜饯塞入口中,又从一旁的青花瓷碗里抓起来一把饵料,开始投喂锦鲤,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郡主瞧着竟b前些时日更为消瘦,可是为谁消得人憔悴呀?”起码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素翎才放下书卷,意有所指道。
“太子殿下莫要取笑阿初了,不过是回京这几日,稍稍……贪玩了些。”花慕初喝了一口清茶,而后冲素翎咧嘴一乐。
她来之前特意在花仲迟几人的身上蹭了好几种乾元信香,混上她特意调配的坤泽花香,再加上肩颈上那些若隐若现的新鲜吻痕齿印,但凡长了鼻子眼睛的,就会以为她此番来迟,是耽于享乐,在床笫间与数名乾元风流快乐的缘故。
“这么说来,郡主果真与皇姐再无其他可能?”花慕初本以为素翎肯定得跟自己东拉西扯上好大一会子,才会旁敲侧击试探此事,却不料她竟如此直白地问了出来。
“太……太子殿下说什么呢,阿初……听不明白。”花慕初本想立马否认,开口之前却突然改了主意,紧张兮兮地看在一旁伺候的严鹤令,唯恐在她面前暴露了素策的坤泽身份。
“鹤令是自己人,郡主无需担心。”
素翎当即开口宽慰道,又示意严鹤令退下,而后笑盈盈地看向花慕初,“……这样看来,郡主心里还是有皇姐。”
“那是自然,长公主殿下那样的好颜sE,可是世间难寻。只是这坤泽nV子b起乾元,虽别有一番风流滋味,可到底还是……差了点儿什么。”
花慕初谈及素策的言辞极是轻薄无礼,素翎脸上笑意不减,可花慕初还是敏锐地注意到素翎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
明明日头晴好,吹拂的清风已经添了几分躁热的暑气,可花慕初却觉得后背一凉,就好似Y冷的蛇信TianYuN过那般。
幸而她装腔作势惯了,便是心神动摇,轻佻nGdaNG的话语亦如珠串般连绵吐露。
“偶尔换换口味、尝尝鲜意也就罢,我可不b不得长公主殿下,那一碗碗的抑情汤长年累月地灌下去,苦也就罢了,便是身子也受不住呀……真是想不通,长公主殿下为何如何为难自己?话说太子殿下与长公主殿下如此亲厚,没问问长公主为何如此自苦?乾元虽然有那脏的臭的,可总能挑出几个看着顺眼的,长公主殿下若是担心被标记,拔了牙便是,也不是什么难事。”
花慕初残忍又懵懂的一番话,听得素翎差点失笑出声,她微微眯了眯眼,突然有点理解她那位素来清心寡yu的皇姐瞧上眼前这nGdaNGnV儿的缘由了。
“如此甚好,本g0ng原本担心你二人日后住在一处,各不自在呢!”
花慕初往池中抛洒饵料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顿,她心下惴惴,看向素翎的神sE却还是一派天真,“太子殿下所言何意?长公主何等尊贵,现下阿初便是见上一面都不易呢,如何在一处?”
她说完又甚是羞恼地瞪了素翎一眼,“太子殿下想说什么,直说便是,这般绕来绕去的,听着人头疼得紧呢!”
素翎听她这么说,终于笑出了声,“都是本g0ng的错。”
她笑意不减地看向花慕初,还伸手从花慕初的手里捏了几颗鱼料抛入池中,“本g0ng意yu向父王求个恩典,将皇姐跟郡主一同迎娶入府,郡主觉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