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白念立刻停住脚步,睁大眼打量四周,语气惊悚得像发现命案现场。
「你这里是被灵灾清空过吗?」她站在玄关,语气真诚得几乎有点关心社会新闻的意味。
沈遥换好室内鞋:「没有。」
白念狐耳虽无,直觉仍在。她目光环顾四周,全屋清冷如初雪:书桌一张,沙发一张,餐桌一张,还有半张茶几。那半张彷佛经历过什麽不宜公开的灵战,裂痕如刃,边角还贴了沈遥风格明显的术封胶带,一丝不苟地封住崩裂灵纹。
这不是家,这是灵纹局外勤冷区资料备份仓库现场吧?
「我是不是来到了剑修孤岛分部?」白念语气非常谨慎,连语尾音都自动降低半分贝,彷佛怕触发了哪个禁语阵式。
沈遥没有立刻回答。她指节微动,握钥匙的手静了半秒。脑海深处,一个已被封存的记忆片段猝不及防地翻涌上来。
那是中井祭那夜,镜核共振时潜入的梦景。
梦里她穿着不属於这个时代的红衣剑袍,独居山巅,四下万籁俱寂。长剑横於膝前,剑身绕着火纹与灵咒,像一簇永不熄灭的红莲,静静燃在风雪之中。
只有她与那一柄剑,与身T里一缕不知何时种下的空寂命数。
沈遥垂眸,那抹梦中的红光闪过指尖,如今仍在灵识最深处幽幽闪动。
她语气微冷,却像用来压住那梦里未说出口的孤寂:「不是剑修。」
她看了白念一眼:「是你房东。」
白念噗地一笑,拎起行李往卧室走,边走边嘀咕:「我还以为我是来当室友的,现在听起来更像临时借住。」
沈遥背对着她,换完外套,补充一句:「这里两间卧室,这间我的。」她抬手轻轻推开右侧房门,又指了指走廊对面,「那间是你的。」
白念「哦」地一声,马上冲过去推门,一推开,整个人停住。
房间里简洁得近乎修行闭关等级:一张床、一张书桌、一面窗,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没有抱枕、没有地毯,连一幅画都没有挂,空空如也。
她视线一转,看见墙边立着一个高柜,抱着一丝希望走过去拉开柜门。
下一秒,她差点因灵压激荡闪到腰。
里面排得整整齐齐的不是衣物,而是战备包、初级灵压屏蔽罩、折叠式阵盘、一盒尚未启动的灵感手雷,以及数排封印良好的紧急符文备份,像是行将出征的应急物资库。
白念默默阖上柜门,内心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这到底是住宅还是指挥所?」
她转头冲出房门,站在客厅看着沈遥,一脸正sE地质问:「我就问一句,你是不是连电锅都拿来刻符了?」
沈遥依然冷静,语气毫无波澜:「我不煮饭。我修行。」
白念转向客厅,那张餐桌孤零零地站着,一张椅子像等待审判般孤傲立着,整个空间散发出「一人吃饭,全域静默」的压迫感。
「我们现在是两个人了欸,一张椅子怎麽吃饭?猜拳决定谁站着吗?」
「等会补一张。」
白念眼睛一亮:「那我帮你挑颜sE好不好?我建议柔粉!搭配我的抱枕很协调!」
沈遥扫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得让人无从反驳:「你挑的,我不敢坐。」
白念撇撇嘴,认命地转身回房。进门後,她确认沈遥没跟过来,立刻像小偷似的蹲下来,从行李最底层掏出早就藏好的秘密武器。一颗亮晶晶、上面还绣着金sE小尾巴的粉红狐狸抱枕。
她小心翼翼地把抱枕塞进床角,还拍了两下让它坐得端端正正,像给新居祭个阵。
「第一道布阵完成。」她满足地低声自语,眼睛亮得像偷到糖吃的小孩。
「今天起,这里也是我的地盘了。」
白念蹲在自己房间角落,偷偷拍好粉红狐狸抱枕,又从袋子里m0出几张亮晶晶的小贴纸,犹豫片刻,最後只选了一张笑脸贴在书桌脚後方,像种什麽地下标记一样,做得小心翼翼。
她不是不知道沈遥不喜欢这些「多余装饰」,但她知道,沈遥嘴上不说,实则从来没有真的阻止她。
她心里清楚得很。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撒娇、可以依靠、可以自然闹脾气的人。
这是她住的地方了。
虽然还没有抱枕山、糖果柜、或者粉红地毯,但那张床是她的,窗外的yAn光也属於她。
她可以在这里睡觉、发呆、躲懒,甚至偷偷想想那些不该想的人类小恋Ai剧情。她知道沈遥不会赶她走。
另一边,沈遥站在厨房门口,背对着客厅,手里正在拆开一包预制即食灵米。
她没说话,但余光悄悄扫过白念卧室。
那里多了一点淡淡的粉红sE。不是显眼的那种,是那种白念会以为藏得很好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小心机」。
沈遥当然看到了。
她也知道那抱枕早就在行李里,被悄悄塞进房间,还被整得一板一眼地立在床角。
她只是默默地打开橱柜,在灵符和乾粮堆里,挑出唯一一个还能装东西的玻璃罐,放在白念房门口的角落。里面装了几片她上回出任务时顺手拿回来的净灵薰叶。没有味道,却能安神。
她知道。现在这屋里不只住她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