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岚暄:我见鬼似的撇开脸,规规矩矩地回收银处坐好,把裙子解开、扫平,目不斜视的像是没有看见他那样,但他还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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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岚暄来到旧物店的时候,店主的脸sE黑得不能再黑,但她松了一口气,心想至少这个工作机会不是妄想。她滴水不漏地说出之前编好的谎言,又抢着过去招呼客人,直到扭尽六壬卖出在店里封尘了两年多的贝壳首饰盒,店主才终於松口。
「看在钱的份上我放过你一次,但我告诉你,我不会接受没有责任心的人。」
她再次低头道歉。
他走了,不会知道刚才在她耳边响起的不止有他一个人的骂声,还有她姑妈的、祝伟航的,甚至是小学老师的……他不会知道她经历了多少挣扎才能来到这里,完成一桩最寻常不过的买卖。
不过要是知道的话,他才不会聘用她,所以她没有觉得委屈。总之要有工作,她才能够过自主的生活,所以不管被骂得多惨,她也要忍。
她擦擦冷汗,脱下外套开始清理货品。
面向收银处的橱窗放满怀旧玩具和装饰,都是毫无实用价值的玩意,但每一件都代表了某人曾经珍视的回忆。她随意用木衣夹起长裙,动手把那个夹板造的货架拆成两半,一不小心被木刺划到手。她把木刺拔掉,随意在长裙上擦了擦便把上半截货架搬到收银处前,用来放那些不会有人要的可怜东西。
收拾好了,橱窗玻璃上的W渍便更加显眼。她把玻璃喷满泡沫反覆拭抹,从模糊到清晰,一个男人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玻璃的另一边。
他身穿恤衫牛仔K,头上戴着一个耳罩式耳机,玩着电话等候升降机。
两个人,一面玻璃,真实与倒映交错重叠,像两个世界里的他们同时重遇。
他抬头,脸上的哀愁被惊喜取代。她惶然失措地退後,愈想推敲她能够在这儿碰见他的可能X有多高,脑袋便愈乱。
应该不可能吧?她刚才才在商场以为看见他……不,不是刚才,是什麽时候?
眼见他脱下耳机似要走进店内,她见鬼似的撇开脸,规规矩矩地回收银处坐好,再把裙子解开、扫平,目不斜视的像是没有看见他那样—可能她认错了,可能他一进来她便会发现他只是另一个陌生人。她不能失态,不能弄丢这份工作……
门後的铃铛清晰地响起,把她拉回这个时空。
他来到她眼前说:「阿暄。」
内心愈是汹涌澎湃,她脸上神情便愈是清冷,似要口是心非地把快走二字刻在额上。
他急着道歉,「上次不好意思,我撞伤过头,局部X失忆,我不肯定我认不认识你。」
话是这样说,但他曾经多次把记得的事件写出来顺时序排列,颇肯定他只忘记意外那天发生的事。他不可能在那短短一天里跟她发生什麽,凌国华也说没有,但……或许是他希望,他总觉得他们之间真的有过什麽,所以他才忘不了她,每天下班都去书店找她。
从来,没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去做。对上她,他感觉他不像他自己了。
还是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才是真正的自己,所以才难法自控?
这点觉悟使他的眼神更加热炽。
她的嘴唇动了又动,闭闭眼睛阻止自己把眼前这人跟那个吻过他的男人重合,说:「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