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我想说的又岂止这一段故事?可是别的,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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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主把自己唤作紫衣。
没有人知道,大概也没有人在乎。她来自混沌,那时候,记忆像她身上的紫纱罗裙那样残缺不堪,然後这个地方的事像cHa0水那样涌入她的脑袋。
这儿叫做梦界,她当作救命绳索那样SiSi拉扯上来的东西叫做胥草,由已逝梦灵的剩余能量滋养而生,发出的臭气是人类的怨憎悲苦。等到臭气散尽,能量会被混沌经泥土x1收,由它发出的气撑起这片天地。
梦灵是什麽?他们是人类的一魄,负责编梦,用的是刻有他们编号的织梦机。
她不是梦灵。
她是什麽?
她站在最高的地方,无日无夜地看着梦灵来来去去,一双水润的狐狸眼空洞无神。哪怕谁在她的眼底下殒亡,化成浊水融入泥土,她的眼神也不起波澜,像宇宙里孤寂的星点。
她好像在寻找什麽,又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麽。
终於有一天,一团惨绿sE的雾来到她身前问:「你想成为这个地方的主人吗?」
「什麽意思?」她问,心里多少有些猜测。
「梦主,掌管这个世界的存在。」
那是这儿的权力之巅。任何人突然走来向你丢出一个这麽大的饀饼,那人不是骗子便是魔鬼。她懒得再望它,注意力却已不禁放在它身上。它像是蒙住她眼角视线的翳。
「你不属於这里,终有一天会被这个地方吞噬。你感觉到的吧?你T内的力量不断外泄。你不会饿,不会累,就这样站着,像胥草那样,等能量被x1乾x1净便会彻底失去自我,成为这地方的一部分。唯有成为梦主,你方能存活。」
「像你这样?」她嗤笑一声,「那我宁可不活。」
绿雾笑了,笑声像江湖侠客那样坦荡豪爽。它说:「成为梦主,掌管这个世界,你要怎麽活不成?碧瓦朱甍、绫罗绸缎、酒池r0U林……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凭空掐造出来。我之所以为雾,是因为我想为雾。」
她扬一扬她秀长的眼眉便又把视线cH0U离,一脸孤高。
它继续说:「我从气而来,把这个地方管成这样已是极限。你站在这里看了这麽久,看出来了吧?他们承载那边世界的悲苦,暖sE的梦织得愈多,内心反而愈苦。执念愈多,脏东西就愈多,扰乱的不止是这个世界,还有那边的世界。梦灵需要属於他们的希望,而这种希望,你能给他们。」
她终於正视它,「你如何看出我能给他们希望?如你所说,我也不过是早晚会消逝的无根之草。」
它动了动,最终只是说:「想要答案,你必须前行。接替我,你能继承我的知识和记忆,我当日亲眼看见你被推入混沌。」
话到这儿它便不肯再说。她的朱唇抿成一线,突然她知道自己在找什麽了,她想知道她来这个地方之前是个怎样的存在,又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答案就在眼前这团绿sE的谜雾里。
是骗子又怎样?反正她的状况已不能再糟。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不复迷茫,「好。」
淡紫sE的燕子又来到凌国华的窗前,唤醒了他。
他伸手轻点牠的尖啄,柔声地问:「怎麽最近老是说这个故事?」
燕子傲娇地避开他的触碰飞走。他双腿一蹬,像童话故事里的彼得潘那样跟着飞出去,唇边是压不住的笑意。
每次梦见牠,他也会做梦中梦。每个梦中梦里都会有个穿古装紫裙的nV人。每次想看清她,他便会醒来,有时候是真的醒来,有时候则是回到自己的梦里,像现在。
明明她说的又是那段故事,但气氛沉重。
他肯定她发生了什麽事。
想知道,他就必须T0Ng破那层窗纸。就今晚,他决定问个明白。
领前的燕子看不见他的决心。牠在想,牠想说的又岂止这一段故事?可是别的,牠不能说。
反正问他他也不会有答案。她找上千年,唯一的线索已被她亲手推入混沌。
她停在最高的塔顶,回头看着快要追上来的凌国华,心里一片柔软—他是她唯一的美好,可惜她不会拥有他。
他愈飞愈近,最後来到牠身前霸占牠整个视线,而牠始终哑着,什麽也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