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玄幻小说 > 死者们的棋局 > 14指环与钥匙
    2053年的圣诞节早上,南澳观护所里,一个消息传进戒护大楼,原本因节日而浮躁的氛围因此变得有些古怪。

    「请假?」

    「什麽意思?」

    「吊着点滴来上班的人,会请整天假?」

    「真的是请假吗?会不会是??」

    一时间,所有少年少nV都在讨论这个不可思议的事件。到了中午,舆论已经完全变样了。

    「听说又是加班太累,摔下楼梯。」

    「啊?但她上次这样的时候,还不是石膏打一打就回来了?」

    「该不会,这次是??」

    「一定是这样??不然,那个人不可能??」

    距离观护所一小时车程,两房一厅的套房中,「加班加到神智不清,从楼梯上摔下去,撞破了脑袋,正在医院抢救」的姜夕,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丧事都快办完了,脑袋里只想着待会要买J腿还是排骨便当。

    不知为何,昨天一回到家,她就突然来了休假的兴致。

    被拜托带消息的同事非常恐慌,每隔半小时就打来确认她的情绪状况,到了半夜,她不得不把放在床头充电的智慧型手表戴回去、打开脉搏侦测、将资讯即时共享给对方。

    除此之外,由於她平时过度加班、工作进度超前太多,就算临时请了一天假,後果也只是呼呼大睡了十二个小时,睡到头有点晕而已。

    到了车站,她才发现旁边多了一栋百货商场。与两年多前,刚搬来这里的那天相b,这里繁华得不可思议。除此之外,便当的菜sE变少了、价钱变贵了,车厢里的装潢倒是完全没变。就算旁边突然出现一本奇怪的书,她也不会觉得意外。

    她伸出筷子,夹起了躺在便当盒边缘的卤蛋,却发现记忆中的四分之一颗,已经变成了八分之一颗。

    晚上六点,她提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走出便利商店,因为时间还早,便在隔壁的书店逛了一圈,才继续前往此行的目的地。

    晚上六点二十五分,她坐在被撬歪了的铁栅门外,一直等到二十九分的闹钟响起,才重新站了起来,钻进闸门。

    大约十公尺远的铁轨上,有个人影坐在夜sE里。她眯起眼,接着松了口气,向前踏出了步伐。

    「真是稀客。怎麽,又想Si了?」

    废弃的月台上摆满了姜夕带来的食品。从购物袋里一样一样拿出来,却感觉拿个没完时,她才发现自己不小心买太多了。

    在食物中间,摆着一盏刚才在书店看到,才发现忘了考虑照明而买的圣诞树造型夜灯。

    朝在食物对面坐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关系,他的领带意外地端正,衬衫上也没有一丝皱褶。

    「你才是,居然都学会打领带了。小奈利教的?」

    「哼,我本来就会,不用他教。」

    朝嘴上反驳着,手上接下姜夕递来的酒瓶,俐落地扭开瓶盖、将清澈的YeT倒入一旁的两个小酒杯、递了一杯给对方。

    有些迟了的节庆氛围洋溢在安静的空气中。

    满到溢出酒水的杯子轻轻碰在一起,发出了「嗵」的声响。

    「殿里派了助手来,处理我原本的业务。虽然我名义上还是管辖这里,但实际上是殿里的指导员,平常教教新来的使者,偶尔带他们回这里实习。」

    「这样会很忙吗?」

    「跟原本b起来,算闲吧。」

    「这样啊。那怎麽不来我这边坐坐?」

    说完,姜夕夹了一口腌海带,嚼了一会,才听到回应。

    「??你也知道,使者不能随便离开自己的辖区,而且我回来的时候,你早就不知道搬去哪了。」

    「说得也是??嗯?所以我其实是住在小奈利的辖区?」

    「没有吧,他一直都是管北九州??」

    话说到一半,朝突然停了下来,缓缓抬起头,迎上了姜夕的目光。

    「你怎麽知道我不在北九州?」

    两人对视了一会,双双跳了起来。

    「怎、等一下,不要丢--」朝一边闪躲像飞镖一样S来的筷子,一边为自己辩驳:「我也没办法啊,南澳又不是我的辖区!」

    「那为什麽小奈利可以?」

    「他也算是高官政要,哪有人管得动??」朝注意到姜夕抓起了炸J块盒,连忙伸手抓住。「好啦!对啦,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啦!但我不行啊!」

    「为什麽不行?是不行还是不想?」

    「不是??等等,是真的!是因为默特Si盯着我,怕我又??」

    「又怎样?又去找一个人类浪迹天涯?」

    「你到底??我又不是喜欢才那样!啊,我没那个意思??」

    两人嘴上吵嚷着、手上抢夺着炸J块,又在地上扭打,直到前监狱医生使出袈裟固,朝才脱口而出--

    「她怕我又想威胁代表!」

    话一出口,朝就知道自己被设计了。

    月台上安静了几秒,姜夕松开手,独自站了起来。她先是疏开纠结的发丝、拍掉衣服上的食物残渣,又用鞋尖在地上扫出一小块空位,才坐了下来。

    夜晚的废弃车站一片宁静。

    「朝先生,我们谈谈吧。」

    朝迟缓地撑起上半身,感觉到关节在喀喀作响。

    为了抓住改革的火星,一切代价都是必然。

    当代表站在大厅里,背对着那颗巨大的水球,看见叛逆的下属凭空出现、一刀砍来时,他还以为,交接的时刻已经到了。

    他不怕Si,但有些後悔。

    「叩、叩。」

    听见声响,他放下手里的公文,还没出声,办公室大门就被打开了。默特走了进来,手上抱着一叠公文夹。

    「谢谢,放门口就好。」

    默特点点头,却一路走到桌前,将公文放在对方手边,接着转身就走。

    「??谢谢。」代表对着重新关上的大门喃喃自语,接着叹了口气。

    明知道对方本来就是这麽??有效率,但代表心神不宁地翻着公文叠,不确定到底是作贼心虚,还是因为那时候??

    不。何必欺骗自己?

    三千七百年,扣掉前四百年只有偶然巧遇,至少也有三千三百年一同打拚的情谊。

    五十殿正式成立之前,默特偶尔会主动找他吃饭,出差的时候甚至会带土特产回来。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只有开会跟送公文才会碰面、碰到了也惜字如金,都是因为??

    翻动公文的手停在空中,过了一会,才又放了下来。

    他弯下腰,头越垂越低,最後埋进双臂之间。

    无论怎麽看,事情变成这样,都是他自己选的。

    刚建成不久、尚未正式启用的大厅中,漂浮着一颗巨大的水球。他站在墙边,他的夥伴站在球的正下方,被淡淡的萤光垄罩,手中捧着一个四方形的黑sE物T。

    与他交换了眼神後,夥伴扬起手,让物T缓缓浮空、穿透水球,笔直地抵达水球中心。

    「恭喜你??」

    夥伴放下手臂,一边走向他,一边开口说道。

    「终於,你的理想成真了。」

    「没那麽快,还要让所有人接受才行。你确定身T没问题?」

    「没问题,还剩点边角料。」

    说着,她平淡地取出一小团麻布,递到他面前。

    「土特产?」

    「是纪念品。」

    看着对方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几个字,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什麽啊,你去哪里玩了?怎麽不带上我?」

    「因为你也在。」

    「我也在?」

    他停顿了一会,接下布团,掂了掂重量,又说:「明明有无穷无尽的时间,真是Ga0不懂你啊。」

    「这样b较好。」

    「欸?你是在提醒我要保持距离?」

    「不如说,我会尽力确保这件事。」

    「哈??说得也是。这样要是有人拿你威胁我,我还能稍微考虑一下??」

    他握住布团,环视气势恢弘的大厅,又看向发光的水球。

    「??看要株连几族。」

    夥伴没有回应这段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对方离开後,他低下头,拎起麻布一角,倒出了一个漆黑的圆环。

    --并不是完全漆黑。但当他就着水球的光芒查看时,却发现上头有着无数细小的光点。

    「血???」

    由夥伴的血凝固而成的,是个小巧的圆环。

    他知道这个东西,在人间,印章有时候做成环状,方便携带。然而,他仔细找了一圈,没在黑环上找到任何刻印。

    幸好,他还知道除了印章之外,人类也会用戒指的材质和颜sE来区分阶级。通常h金是贵族戴的,银是平民,铜则是奴隶。

    ??那黑的呢?

    他苦苦思索,终於想到以前打仗的时候,曾经看过属下在拇指上配戴类似的环,据说是辅助拉弓用。阶级象徵与他无关,战斗倒还实际一点,於是,虽然宽度差得有点多,他还是按照记忆往拇指上戴。

    果不其然,戴不进去。

    大拇指不行,食指总可以吧?他稍一用力,虽然有点勉强,但确实戴进去了。

    只有一点美中不足。

    戒指虽然能转动,但被关节卡住,怎麽拔都拔不下来。他无助地转向对方离开的方向,很想现在就把送礼的人找回来,但这样未免太lAn用职权了。

    最後,在cH0U出随身携带的短刀、砍掉两根手指後,在血泊之中,他成功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可是不知为何,任凭他从各种角度转动、按压戒指,什麽事也没发生。

    「真的??只是装饰?真是的,把自己的身T当成什麽了啊?」

    他仰起头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水球宁静地悬浮着,黑sE的核心尚未面世,但即将成为新的秩序。

    「说起来,她的血不就是未来的一部分吗?那这个是??」

    忽然,彷佛在呼应他的思绪似地,几个画面掠过眼前。

    --画面中,穿着奇异服装的人们两两一组,把造型相似、但更加闪亮的圆环戴到彼此的无名指上,然後??

    画面消逝,他的耳尖却慢慢发烫,呼x1也静止了。

    然而,只过了几秒,他便垂下了沾满鲜血的双手。

    七百年来,那是他第一次哭泣。

    他站在那里,哭了一整个晚上,诅咒自己的冷酷无情。

    当早晨到来,他用早已复原的手指抹去眼泪,紧接着,大厅中电光一闪。

    这是他的职责。

    他是地狱的掌权者,而她是无上力量的拥有者,双方都必须保持绝对的理X。若是放任感情滋长,根据历史的教训,他们总有一天会失控,接着轻而易举地拉着整个世界陪葬。

    况且,他早在最开始就舍弃了人X与良知,一路上犯下滔天杀孽,事到如今,他不能说不g就不g、把这个世界扔给随便哪个人,这样太自私了。

    所以,在那之後,每当对方和他擦身而过,甚至连招呼都没打时,他便会特别安心、特别平静。

    偶尔,在这份平静之中,会额外出现一丝好奇。他开始想知道,这个世界何时才会自我毁灭,或是自然而然地被毁灭。到了那个时候,若是他无能为力,似乎也不是坏事。

    ??不,仔细一想,他并非无能为力。

    他还可以??

    「叩。」

    听见动静,他立刻弹了起来、摆好动作,喊道:「请进。」

    进来的人和刚才一样--毕竟,她是五十殿里唯一知道路的员工。

    「辖区调动的申请。」说着,默特拿着一本资料走来,他立刻拿起几份文件,整理了起来。

    「嗯,谁的?」

    「朝。」

    「怎麽又是他?」人名一出,他立刻停下动作,想找藉口拒绝,但默特已经停在桌前、递出了申请书,他不得不伸手接下,敷衍地翻过一遍。

    「驳--」

    「我等一下要出去。」

    代表抬起头,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两人是刚好同时发话,还是对方打断了他。

    「他的能力很强大,所以--」

    「我要去买面包,今天有季节限定的新品。」

    这次很明显了。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代表十分困惑,但还是尝试把话说完。

    「他绝不能再跟姜夕见面。上次的事件证明了,不必要的感情只会造成混乱--」

    「这次的新品是盐味草莓卡士达葱段泡芙,除了在盐味草莓卡士达里加入新鲜葱段,面团本身也加入了葱汁和葱花。除了盐味草莓卡士达葱段之外,还有r0U松蓝r酪味增塔。」

    「什??葱段?」

    默特点了点头,什麽也没再说,转身往门口走去。代表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对方把门板推开,他才慌张地站起身来。

    「那个!」

    默特停了下来。

    「那个??」

    他Ga0不清楚情况,只是下意识想多留对方一会,而对方确实也回头看了他一眼。

    大门关上後,代表呆站在原地,停止了运作。

    「什麽意思??」

    刚才那一眼在脑中反覆播放,明明应该只是普通的一眼,却格外熟悉。

    两千零九十年前,他抹消自己的「被认知」的那天,那个人是不是也露出了这种眼神?

    --对了,大战告捷的那一天,在他准备踏进地狱的时候,那个人,好像也是这个眼神?

    明明是缺乏感情的人,眼里却带着一丝宽容、一丝Ai怜,也有着几分确信与释然。所有微小的情绪组合在一起,乍一看,只像是淡淡的笑意。

    除了那个人之外,他从未看过任何人露出这样的眼神。

    那简直就像??像一切开始的那一天,在尼罗河畔??

    他猛地抓住自己的手,感觉到手套下坚y的触感。

    为什麽会忘记?

    为什麽,会没有发现?

    当时,从新生的生Si簿下走向他、将戒指交给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也露出了这样的眼神。

    眼眶异常灼热,几滴透明的YeT穿透杂讯,落在申请书上。

    「明明就知道??你明明知道??」

    没有人的R0UT,也并非亡灵,却可以自由进出地狱。

    每一次的胜利背後,都是她没日没夜地陪他沙盘推演,因为她能够看见无数可能的未来,能够在其中选择,甚至,在某些条件下,能开辟新的可能。

    「明明知道会被我舍弃,为什麽还要??」

    明知道自己的感情会被牺牲,明知道自己珍贵的感情会被剥夺,在三千七百年前的小亚细亚,为什麽要回应他?为什麽不转身就走?为什麽--

    「为什麽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无论如何回想、无论如何推论,都找不出合理的解释。在这漫长的时光之中,他唯一信任过的人,从未改变的那个人,总是让他Ga0不懂的那个人??

    回过神来,他已经按下了呼叫钮,而能瞬间移动的部下很快打开了门板。

    他扬了扬手里签好的请调书,接着绕出办公桌、走到门边,取下挂在大门旁的大衣外套。

    默特接下文件,看了看反常的上司,平淡地说:「近半年没有外出行程。」

    「我知道。」

    他绕过对方、踏上走廊,在那里站了一会,不知道在磨蹭些什麽,才转过身来。

    默特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盯着从大衣口袋露出的一小截手套,以及整理着衣领的十指。

    「面包,你买了吗?」

    「??买了。」

    「吃了吗?」

    「吃了。」

    「好吃吗?」

    「原味的b较好吃。」

    「这样啊。你还吃得下吗?」

    「??吃饱了。」

    「好吧。」

    面貌模糊的少年微微低下头,x1了一口气,又抬起头来,向她伸出了手。

    「只是散个步的话,你会??有时间吗?」

    冷静地邀请对方入座後,姜夕才又接着说:「一开始没乖乖去Si,後面还Ga0出那麽多事,他们肯定想除掉我。结果,最後我活过来了,跟我一起Ga0事的人却不见了。你觉得我这三年都想了些什麽?」

    「??对不起。」朝小声嗫嚅道。

    他早就知道姜夕会怀疑,只是以为她会客套完再套话,没想到她直接把两者融合了。

    「只不过是结局想不起来而已,你以为我猜不出来吗?」

    见朝耷拉着头,姜夕本来还想再说几句、泄泄累积了三年的一肚子火。然而她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家伙不管是表情、肢T语言还是颜sE,都活像只挨骂的家犬,明明是自己拆了家,居然还有些委屈。

    最後,她重重叹出一口气,收拾起地上的东西,把食物一样一样包好、装回袋子里。

    一旁的朝yu言又止,姜夕察觉到了,但是不想搭理,只淡淡地说:「你的委托,我已经帮你谈好了。一百五十万,一次付清,其他细节你们自己处理,我就不奉陪了。」

    「你要回去了?不会太晚吗?」

    「没事,我平常也很忙,Ga0不好今天还b较早休息。」

    「??这样啊。嗯,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这些你不需要吧?我拿回去当明天的便当。」

    朝看着她把食物一样一样装回袋子里,熟悉的样子令他撇开头,闭紧了双眼。

    「??怎麽了?」

    突然被抓住手腕,姜夕皱起眉头。

    抓住她的人微微颤抖着,一直看着旁边的地面,过了一会,她才听见对方的声音,细弱、模糊的音节令她越来越不耐。

    「要讲就讲清楚。」

    「??需要。」

    这次,其中两个字变清楚了,手心的触感逐渐鲜明。

    「你已经??复活了。」

    「所以呢?」

    「不会再有使者??去找你麻烦了。就算我不在,你也已经??」

    说着,朝停了下来,x1了一口气,接着突然大声地、用力地--

    「这是当然的吧,都已经三千年了!」

    姜夕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松开紧抓着的购物袋。

    「已经三千年了,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过得很好。可是,不管是穿上奇怪的衣服也好,吃到难吃的东西、被人抓到把柄、做了活该被砍头的事也好??跟你一起做的事,b一个人更好。可是我就像不存在一样,连一张合照都无法留给你??所以我很害怕。我怕当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说你接下来的生活不需要我。」

    听着出乎意料的自白,姜夕感觉到手背被什麽东西碰了几下,低头一看,居然是水滴。

    「??这太沉重了,我不想让你觉得被情绪勒索,所以没打算说。可是为什麽,你刚才??看起来很寂寞?」

    --寂寞?我吗?

    姜夕往脑袋深处扒了一会,不太确定自己知道什麽叫寂寞。

    不太确定,有个使者在自己面前哭得唏哩哗啦,为什麽会让她觉得??觉得有点??

    「就算要拒绝也没关系,只是,如果我现在??说我需要你,你会b较不寂寞吗?」

    当眼前的人一边这麽说,一边抬起头来,哭得通红的双眸凝视着自己时,姜夕听见了「啪」的一声。

    「你需要??噢。你需要我的什麽?」

    「别把自己说得像个机器一样!」

    随着朝埋头喊出的话语,姜夕又听见了「啪嚓」一声。

    「我需要的是??我需要你跟我一起,我需要你像那时候一样??啊,可恶!不是这样,我需要的是??」

    他深深x1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需要你??对我有所期待。可以吗?」

    说着,他抬起头来,一瞬间却像站在一座巨大、湛蓝的冰墙前。然而,虽然表面同样平滑,冰晶之中却失去了原先的清澈,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曲折的裂痕。

    「五年前的今天,在全世界各大都市,居然同时发生了这麽神秘的事件??同时坏掉的基地台、凭空出现的纸片,还有那神秘的文字!小姐,您怎麽看?」

    「欸?问我?」

    又到了年末,难得没有加班,姜夕只是想顺路买新发售的漫画,才走到书店对面,突然就被几个记者拦了下来。不过,b起y凑过来的麦克风和镜头,这个采访主题更让她尴尬。

    「呃--应该是那个吧?就是那个--」

    「是外星人。」

    一道年轻的男X嗓音突然cHa了进来,接着把记者们挡开,拉了姜夕就往书店里走。姜夕频频回头张望,直到确认记者们转移了目标,才反过来把青年拉到旁边。

    「怎麽穿成这样??」

    对方那身cHa0牌穿搭让姜夕很是担心。

    「我Si的时候还b你小五岁,难道要天天穿得像可悲的上班族吗?」

    说着,小奈利摘下被记者碰到的眼镜,无视於震惊的姜夕,边擦边说:「我有事找你。我知道你有在碰??这个。」

    说着,小奈利戴上擦得光亮的眼镜,四处看了看,凭空变出了一张黑sE的卡片。

    姜夕皱着眉打开卡片,只看到一小行字:E22,20560219。

    「??场次是吧。E22怎麽了?有你喜欢的绘师?」

    听她这样问,小奈利突然拿出手机,向她亮出了一个叫「艾弗」的绘图帐号。姜夕不明所以地接下手机,滑了几下,发现「艾弗」笔下的人物大都是nVXJiNg灵,有着一批喜欢古典萌系画风的忠实粉丝。

    「喔!他说他二月要出摊,你想去买?」

    「不是。」

    「不是?那??是想送他东西?」

    「这是我。」

    「这是你?不错啊??嗯?」

    基於礼貌,姜夕用尽全力忍住了抬头确认的冲动,只好故作轻松地回应道:「这样喔!哇,真不错,原来你也喜欢二次--」

    「啊?我看起来像那种Si宅吗?」

    姜夕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这家伙真是有够麻烦。

    青年使者盯着一旁的书柜看了一会,又说:「我话说在前头,跟你同居的那家伙,我一点也不想在休假日看到他。就算他来了,我也不会卖东西给他,认亲卡什麽的,就算他是前辈,我也绝对不--」

    「哦!我想说怎麽还没到家,原来在这啊!你们在聊什麽?」

    随着另一道男X声音在身後响起、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小奈利明显有一瞬间的咬牙切齿。他飞快地抢回手机,却没来得及阻止身旁的人类。

    「是小奈利要出场--」

    姜夕话都快说完了,才惊觉自己铸下大错,但为时已晚。

    「场?」

    朝看了看紧闭着眼、表情扭曲的小奈利,又看了看拼命用口型要他别多嘴的姜夕,思考了一会。

    「可以签名吗?」

    「什??谁??谁要签啊!可恶!」

    在又惊又怒的咆啸声中,小奈利消失了,而朝被姜夕狠狠踢了一脚。

    「你g嘛故意招惹他?」

    「我哪有!」

    「再这样又会被讨厌喔。」

    「欸??不会了啦,我们和解了。」

    姜夕停下挑选着书的手,诧异地看向朝。之前还说小奈利从上任以来就跟他势不两立,五年前还打成那样,怎麽就感情不错了?

    「他解决了一个很大的案子。现在大家都说,我当初是输了他才让位的。」

    「??真是个坦率的家伙。」

    结完帐後,两人难得都闲着,便一起散步回家。

    两年前,调职许可来得十分突然。他们连眼泪都还没擦,默特就出现了,那张JiNg致又冰冷的脸吓得姜夕差点又把酒瓶敲碎。

    「久等了,这是说好的报酬。」

    说着,默特将一个文件夹递过来,朝打开一看,发现代表居然签了名。

    完成了任务的默特微微侧过身,正要离开,却被人类nV子喊住。

    「那个??呃??恭喜。」

    听见这两个字,默特又将身子转了回来,盯着姜夕看,後者顿时又有些不知所措。

    「太突然了?抱歉,我不太清楚,只是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朝原本正盯着签名发楞,闻言吃了一惊,连忙跟着望向自己唯一的前辈。但他看了又看,只觉得别说是开心了,连有没有不开心都难以确认,整个人跟平常没有一丝一毫的不一样。没想到,nVX使者不仅没有否认,还g起了唇角--

    放在任何人身上,朝都会觉得,就是个普通的微笑。但他此刻是真心怀疑了一下,自己对微笑的定义有没有出错。

    没等他回神,默特就消失了。

    「什麽意思?怎麽回事?」朝还没消化刚才的画面,身旁的nV子抹了抹脸,又开口了。

    「沉重?就你这样?朝先生,你是不是忘记我是怎样的人了?」

    说着,姜夕深x1了一口气,转身从随身包里拿出一小片金属。朝疑惑地取来,仔细翻看了一会,但上头只绑着一条缎带,其他什麽也没写。

    「主卧我睡走了,这是副卧的钥匙。如果有看到更喜欢的,随时可以搬家。」

    「搬家?」

    陌生的词汇让朝迟疑了一下。

    他是有些私人物品,但挥挥手就能变出来,哪有什麽搬不搬的问题?

    很快地,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什麽时候租的?」

    「我一直都住那里啊。」

    「不是,你要两间卧室g嘛?」

    他话说到一半,才刚抬起视线,对方便靠近一步,单手捧住了他的脸。

    「这样别人来玩才有地方住啊。」

    「说什麽瞎话,你哪会让人去家里玩啊!」

    「凡事总有万一嘛。万一来玩的人,刚好是那个跟我一起下地狱的人,房间却只有一间的话,他说什麽都不会住进来吧?」

    姜夕无辜地说。不出所料,朝的嘴巴一开一阖,却没再发出声音。一直等到手中的脸蛋开始发烫,姜夕才又往前一步,贴在对方面前问道:「吓到了?很沉重吧?」

    「不、不会啊!哪有什麽沉重的?」

    「真的?」

    「真的!嗯,都一起下地狱了,住一起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哈哈哈??」

    「不对。」

    「不对?那、那是因为物以类聚吧,毕竟我们很像嘛!」

    「不对。」

    姜夕简洁地斩断对方的退路,踮起脚尖,附在对方耳畔。

    --就算毫无防备,也可能会有??更好的结局吧?

    陌生而熟悉的话语突然在脑中响起,令姜夕顿了顿。

    最後,她什麽也没说便阖上双唇,轻柔地笑了一声,鼻息落在朝的侧脸,温和而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