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客厅灯光已灭,整座宅邸静得只剩风声。
「所以……今晚,要怎麽配合?」他柔声问,语气无波无澜。
江廷修没立刻回答,只皱着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声问:「你刚刚是不是……偷看了?」
清禾愣了一下,但仍诚实点头:
「……嗯。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好经过。」
江廷修嘴角扯出一抹嘲讽:
「然後呢?你是来质问我吗?」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以後会常来?」清禾垂下眼,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句话像是引燃了什麽。
江廷修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得椅子都发出沉响。他走上前,一把捏住清禾的下巴,把人b得仰头看着自己。
「你吃醋?」他冷笑,眼底的情绪翻涌得像火山,「你哪来的脸吃醋?」
清禾一怔,没说话。
「我想跟谁睡,想碰谁,你也管得着?」江廷修声音渐渐拔高,「你以为你是谁?嗯?我叫你来,是因为你身子好用,不是因为我喜欢你!」
他说到这里已经情绪失控,手一甩将清禾推倒在床边,像是要藉由这种暴力来维持自己心中「主控权还在」的假象。
清禾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但没喊疼,也没逃。他只是抱住膝盖,低声说:
「……我知道。」
江廷修反而愣住了。
清禾抬起头,眼睛泛红,却依然平静地说:「我只是想问问而已。少爷想要什麽,我不会阻止。你说得对,我没有资格吃醋……」
他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转身往门口走去,走到门边时停了一下,背对着说:
「今晚我就不打扰你了。」
门轻轻关上。
只留下江廷修一个人站在原地,满室沉默。
他感觉有什麽东西在心底一点一点崩裂,却又不愿承认。脸上仍挂着怒意,但指尖却紧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隔日。
江家书房总是静得可怕,像是连空气里都凝着压力。深sE的木柜、厚重的书籍与永远关着的窗,让这里像一间长年无光的囚牢。
江廷修站在书桌对面,维持着一贯的冷淡姿态,直到父亲翻阅完最後一页帐册,才缓缓开口。
「最近清醒点。」江父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如钢铁敲击,「你很快就要订婚了,别让人看笑话。」
江廷修眼神一动,没接话。
江父随手将帐册阖上,抬眼看着他:「你以为你那些事我不知道?夜里带人进房间、白天神情恍惚,这种FaNGdANg作风别再让我看见第二次。」
他停顿一下,语气转为不耐:「医生我已经请来了,明日会到府。你自己知道,你那身T……该好好治一治了。」
江廷修的眉头微微皱起。
江父冷冷地笑:「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小时候那几次发作,我可没忘。你以为你藏得住?」
「你不过是凭着一点脑子、手段狠,才让我勉强看得起你。若再继续沉迷y1UAN——」他顿了一下,「就别怪我换人。」
「……换谁?」江廷修低声问。
江父冷哼:「你弟?那副样子?」语气充满厌恶,「一张嘴油腔滑调,正事不做。他要是有你一半能耐,我也不用烦恼这麽多了。」
他盯着江廷修的脸,语气骤然变得沉重:
「江家的未来,我全都放在你身上了。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书房陷入沉寂,墙上的钟表滴答响着,像是提醒每一分每一秒都得服从这个家族规则。
江廷修握紧手中的手套,眼底暗流涌动。这是他第一次知道,那位医生不是自己请来的,而是父亲安排的。
也第一次,感觉到——
自己的身T与生活,正在被他人cHa手。
这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躁动与反感,彷佛皮肤底下全是虫子在爬,烦躁、痒,却又无法撕开。
夜深时分,风从厨房小窗微微灌入,将煤油灯的火光吹得颤颤。清禾坐在自己那张旧木床边,低着头,手里正在缝补白日洗坏的围裙。
针线一圈又一圈,手指早已红肿,但他神情专注,彷佛将所有情绪都藏进针脚里。
他的背微微佝偻,眼神沉静如水。那不是痛哭後的颓唐,也不是委屈的咬牙切齿,而是一种极安静的、近乎温柔的Si心。
>「……他说得也没错。」
「我不过就是他喜欢的身子罢了。」
每晚的召唤,从未有一句多余的话。无论他用多少眼神寻找对方是否也有片刻的在乎,换来的都只是粗暴的压制与冷漠的指令。
清禾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上面有新留下来的红痕,还未褪去。
>「或许他早就腻了,只是懒得说。」
「那天他看着那位姑娘,笑得那麽温柔……他只是不愿让我提起吧。」
他将针线收好,掀起一旁破旧帘子,从床底拖出一个小小的布袋。里面是他偷偷存下的一点钱──不多,只够离开时路上的食宿。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身T已经撑不住,但他还想多待几天。
>「也许,我可以问问阿简,哪里还有缺人的主家……」
「等这阵子过了,我再走。」
「这样,他就不会不高兴了。」
「也不会觉得我烦。」
那句话说出口时,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谁道别。
清禾没有哭,只是伸手掀开木窗,让夜风吹进来。月光落在他乾净的脸上,苍白却安静。
>「我会走的……我不会打扰你太久。」
「这样你应该会开心吧?」
夜已深沉,宅邸外一片静谧。唯有一辆深sE马车悄然停靠在青石道上,车轮还未完全歇息,便有仆人快步前来打伞,恭敬打开车门。
从车上下来一名男子,身穿剪裁合身的墨蓝长风衣,银扣整齐扣至喉头,身形修长挺拔。夜风吹起他风衣下摆,沉稳如他本人。
他摘下手套,抬手调整了一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目光从镜片後落在眼前高宅之上——这座深宅旧院,与记忆中没什麽变化。
「这次不是看身T,」
他语调不高,却冷静入骨,「是看心病,对吗?」
管家微微一愣,随即低头回应:「……是。夫人说,少爷近来情绪难控,希望您能多住一阵,细细诊治。」
「那麽,房间准备了?」
「是,请这边走。」
男子微微颔首,脚步不快,却踏得极稳。他的靴子踏过石砖,声音低沉而节奏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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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邸深处,一间雅致的偏厅已经整理妥当。房内的摆设简约实用,却处处讲究细节,显示出对贵客的重视。
沈昊仪走进房间,未多言,只是从手提箱中取出几本厚重医书与诊疗笔记,轻轻放在书桌上。他的动作极有条理,彷佛一切都已预料在心。
接着,他打开窗户,看向远方那一栋灯火未熄的主宅,目光静默地观察着。
>「……江家长子。」
「那个不正常的病人,到底是什麽样子?」
他并不急着见人,也不打算立刻开口询问。
这不是他第一次处理「上层社会的秘密病症」,但这一次——他隐约觉得,事情或许会b以往更有趣一些。
>「被命令来矫正的对象,通常最不愿被碰的,是心。」
「那麽……我就从那里开始。」
他轻笑,转身关上窗户。风铃轻晃,他的身影与Y影交错,沉入夜sE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