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不是不能说,只是不忍说。」
沈瑜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看到外婆把旧东西一样样仔细收进木箱里。
那是个清晨,天sE还没完全亮。她本来只是起来喝水,走过走廊时,无意中看见外婆房间的灯微微亮着,门半掩着,透出一点缝隙。
她轻手轻脚走近,却看见外婆坐在床边,一本一本地翻着相簿,还有几本泛h的记事本,甚至连她小时候写的几封涂鸦信也舍不得丢。
那木箱是外婆年轻时用嫁妆钱买的,外皮磨损了,扣子早已生锈,却被擦得很乾净。
「外婆,你在找什麽吗?」
外婆愣了一下,接着轻轻阖上木箱盖,语气平静:「没什麽啦,就整理一下东西。你不是常说这屋子太乱了吗?」
「可你连我小学的字条都收着……」
「那是宝啊,怎麽能丢。」外婆笑着说,语气轻描淡写,像在掩饰什麽。
沈瑜没有再问,但心里有些东西,悄悄沉了下去。
这几天,她开始发现外婆常常在她午睡时整理东西,包红包袋、裁衣服、洗乾净她几十年没穿过的旧棉袄,甚至还翻出一叠存摺。
那些动作,不是「收纳」,更像是一场无声的告别。
她知道外婆什麽都不说,是怕她担心、怕她舍不得。
可她也一样,什麽都没问,是怕听到答案,怕真的要准备道别。
晚餐後,两人像往常一样坐在院子晒月亮。外婆端着热茶,眯着眼看月亮,轻声说:「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搬到都市那天吗?」
「记得。你一早帮我绑头发,还y塞给我一罐粥。」
「那罐粥我煮了一早上。想说你在车上饿了也能喝一点,结果回来的时候我看到放在你房间桌上,一口都没喝。」
沈瑜愣住。
她记得那天太赶,东西一堆,背着包一路奔地铁,最後真的没带走那罐粥。当时她只觉得「以後有的是时间回来吃」,却没想过,那罐粥,是外婆熬了一早上的「祝福」。
「对不起。」她低声说。
「傻孩子,这种事没什麽对不起的。你那时候年轻,心在远方,外婆懂。只是现在回想,觉得那罐粥啊,可能也是……我心里没煮完的一碗粥。」
外婆说这话时没有责怪,只有温柔的释怀。
沈瑜终於开口:「外婆,你是不是有事没说?」
外婆沉默了一下,摇头。
「没有啊,我很好。只是年纪大了,想多准备点东西,省得你哪天忙得cH0U不出身,还要回来替我C心。」
「我会回来的。」
「我知道。可你的路啊,还长得很,不应该老是往後看。」
那晚,沈瑜没再多说,只是陪着外婆坐到夜深。两人都没再提那些「准备」,也没说出口的「可能」,但都知道——时间,是不会因为沉默而停下的。
她回到房间,躺在木板床上,辗转难眠。
手机静静放在床边,亮着的萤幕上,跳出工作群组的讯息:
「新案子提早一周,周五上午开会。」
「沈瑜,能回来接手吗?这案子要靠你。」
她盯着萤幕看了许久,指尖悬在「回覆」键上。
这次,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知道,那一场会议可以再开,但这段时光,不能再等。
因为她越来越清楚——有些人,是不能让她错过第二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