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校园时,天sE仍亮着。米兰爸妈坚持送宋聿一程,他没有推辞,只是礼貌地报上地址。
车开了二十多分钟,离开了热闹的市区,转入一片静谧的高级住宅区。
这里没有高楼,只有一栋栋式的白墙灰瓦宅邸,沿着整齐的绿树与石墙排开,低调却带着压迫感的规整。每户草坪修剪得整齐到有些冷清,邮筒的颜sE甚至被统一成金属灰与墨绿sE调,像是哪个设计总监下达的命令。
车子停在其中一户门前。
宅邸的铁门缓缓开启,露出里头乾净得像展示间的前庭。
「到了,谢谢叔叔阿姨送我。」
宋聿下车,站定,声音依旧那样清润有礼。
米兰爸妈也下车了,帮她把行李拿下来。她妈妈的视线扫过那栋宅邸的外观,忍不住轻声感慨:「这里……不太像有人长期住的样子。」
「早就习惯了。」米兰淡淡一笑。
她没说,其实这里已经不是宋聿一个人的家。
从她第一次来过这里、在书房放下一盏香氛蜡烛、在浴室换上自己习惯的收纳盒开始,这栋冷清的宅邸就被她一点一滴染上她的气味。
玄关鞋柜里摆着她的拖鞋,客厅角落是她选的布偶和靠枕,厨房的调味罐也按她习惯的顺序排列着。
连楼梯转角那盆花,都是她买来的。
这里的一切,早就被她渗透过了。
米兰爸看了宋聿一眼,语气不重,但带着份意味深长:「现在还只是同居,还没结婚……要节制点,别Ga0出人命。」
「爸——」米兰皱眉。
宋聿却只是语气淡淡,像早习惯面对这样的问话:
「请放心,我会负责到底。不论任何事。」
他说完,看向米兰,视线中有一瞬间的静止——像是默契,也像是确认。
米兰心里有一GU说不出口的悸动。
这一刻终於到了。
她盼这一天盼了好久,好到连梦里都重播过无数遍——父母亲手把她「交给」宋聿、她名正言顺走进他生活的中心、不必再隐晦、不必再担心突兀。
她终於成为这个家里的「主人」。
她妈妈抱了她一下,「有空就回家看看,别让我们老两口总担心。」
「嗯。」米兰点头,但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目送他们的车缓缓驶出住宅区,直到车尾灯消失。
而宋聿,像是等这一刻很久了,伸手帮她提起行李,带着她走进屋内。
玄关的门自动关上时,她站在原地,看着熟悉的室内——那些家具的位置、窗帘的开合、茶几上的书本、还有那只香氛蜡烛的气味,全都是她挑过、摆过的。
她回头看向门外。
那扇门外是喧嚣的世界,是旁人的声音,是外人的眼光。
而这里,是她和宋聿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个。
「聿,我回来了。」她轻声说,像是一场长久等待後,终於抵达的宣告。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再也不会放他走。
不论是这间屋子,还是这个人——
她都已经,用尽全部心力,牢牢绑住了。
---俊民视角.日落後
林妍安离开後,整栋屋子就只剩他一个人。
他坐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听着这栋房子异常沉静的空气——没有时钟声,没有风声,没有电器待机的低频嗡鸣,甚至连楼板的木头都静默得不像话。
像是整个空间被什麽无形的棉絮塞住,只剩他自己呼x1时x腔起伏的细碎声响。
这栋屋子至少有四层。他从yAn台探过头——屋後山坡地底隐藏着一层半陷的空间,像是地下室。
他被安排在第二层,房门没有上锁,走廊也没人监视,彷佛「自由」——但他很快就察觉,那是种极端虚假的自由。
他先在房内环顾一圈,墙面与家俱几乎全是粉红、N白与淡紫的sE调。吊椅上铺着蓬松的粉sE兔耳靠垫,床头摆着一排娃娃:大眼睛、圆脸蛋、笑得无害。那种「童话系的可Ai」,一旦出现在错的地方,就会显得格外病态。
墙上贴满了粉红心型便利贴,上面写着语气过分温柔的提醒字句:
>「今天也要开开心心喔?」
「小俊民要记得吃完饭才能吃糖唷?」
「如果你乱跑,我会生气喔,但还是会原谅你?」
他盯着那张写着「?」的便利贴好几秒,直到背脊一阵发凉,才缓慢起身,打开门。
走廊与房间形成鲜明对b——是冰冷的大理石灰白地砖与金属扶手,墙壁无任何装饰。这像是医疗机构或监控设施的一角,被套上粉红糖衣遮盖。
他先走下一层。
一楼的客厅乾净过头,彷佛没人真正生活过。每一件家俱都被JiNg确地摆放,甚至连抱枕的角度都不偏不倚。茶几上摆着一个粉红小马造型的糖果罐,里面塞满N油sEbAngbAng糖。茶几下,则摆着一本杂志——《如何让男友听话100招?》
他站在玄关前,手搭上门把。
门拉不动。
门把下装有一块无标识电子感应面板,亮着冷光。没有卡、没有密码键、没有任何提示或逃脱的余地。
他心跳开始加快,指尖发凉。但他没有立即惊慌,只是转身,继续探索。
所有门——无论是一楼的厨房、书房,还是通往三楼的旋转楼梯——全都上锁,门缝被密封得严丝合缝。他用力转把手的时候,甚至感觉到内部结构有种反锁过的「咔哒」声响,就像被某个看不见的人远端C作。
他正准备返回时,在楼梯间的一处墙角,他发现一扇门。
那门与墙面融为一T,只有仔细观察才会发现sE差。材质偏金属,门边有磨损痕迹——像是常有人用力推开或拉扯。门把上锁着一把老式转轮锁,旁边还有一个**「复古拉闸」**式的开关,像是电影里旧时代工厂的电力总闸。
他凑近耳朵听。
什麽声音都没有。
但那静得太「乾净」了。不是空无一物的静,而是被刻意消音的静。像是在那门後,有什麽不应被听见的东西,正在等待。
那一瞬,他真有冲动报警——打电话、发讯息、SOS求援。
但他忍住了。
这栋房子太安静、太整洁、太像某种专门「收容测试T」的封闭场域。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会不会打草惊蛇,会不会让她变得更极端。
他走回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
背靠门板缓缓坐下时,他听见走廊上的灯——啪地闪了一下。
然後,又陷入寂静。
仿佛什麽都没发生过。
而那些娃娃依旧盯着他笑,笑得像什麽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