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可以要更多吗？」余苒一愣，眼里却是肆意疯长的兴奋。
我在心底重重叹了一口气。
其实李知煦所站位置的後方，一直挂着一幅裱框海报。
那是一幅有着纤细手写字T的文青海报，普通到像在虾皮上面两百块三张还免运费，就连时常站在这幅海报正前方的沈酌，都没想过回头看一眼。
这张无人闻问的海报上面，其实有两行字。
第一行字是中文：如果神要惩罚一个人，就会答应他的所有愿望。
这行字，是李知煦用黑sE签字笔亲手写的。
另外一行字则是电脑印刷的歌德字T：BeCarefulWhatYouWishFor。
余苒没有注意到海报。
其实就算她真注意到了，她大概率也不会太在乎。
现在的她，只专注於跟李知煦讨价还价，「你可以给我多少钱？」
李知煦优雅微笑，他慢条斯理地脱下手上的表，又在余苒惊诧的目光里解下领带、褪掉外套，并把所有东西都堆到余苒面前，「你觉得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余苒一愣，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标签。
李知煦也不说话，就由着她找，眼神里全是神仙看凡人劳动的恶趣味。
出於最後一点良心，我问余苒，「你一直看水洗标，是想帮李知煦洗衣服吗？」
余苒SiSi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里ch11u0lU0的愤恨和狠戾，让我相信她能做上财务顾问绝对不是靠走後门，也让我决定不告诉她，李知煦的话里总有弦外之音。
最後余苒终於受不了了。
她从劳力士手表、Burberry丝质领带、Kiton西装外套、外套口袋里的保时捷车钥匙、和小红书搜寻栏里面抬起头问李知煦，「这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钱？」
李知煦微微一笑，告诉余苒，「我把这些东西摊开来给你看，是向你证明：我有很多、很多的钱，多到你拿不完。」
「但是你能从我这里拿走多少钱，就看你本事了。」李知煦把所有东西一个接一个地穿戴回自己身上，并重新将领带打成漂亮的双结。
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李知煦就变回从十九世纪油画走出来的正装绅士。
但这位绅士没有搭上东方快车，而是笔直凝视着余苒被眼线、眼影、瞳孔放大片层层掩盖过的眼睛说，「现在，请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余苒其实没什麽招架之力。
她看着李知煦，不知道该说点什麽。
这很正常，因为李知煦并不若他表面上那般优雅斯文，反而有种暴烈的压迫感，只是他太擅长将这种压迫感包装成一种带有侵略X的个人魅力。
李知煦对着余苒温声说，「你好好想一想，我等一下回来。」
在静默的风铃目送下，李知煦推开木门，飘然离去。
余苒看向我，我真的是会谢谢李知煦。
我下意识避开余苒的眼神，不想跟她有太多交集。
「你先坐一下吧，李先生等一下就回来了。」我说，清晰地跟余苒和李知煦都拉开距离。
直觉告诉我：余苒就算不是坏人，也心有城府，不是我会想招惹的人物。
余苒的眼神百无聊赖地转了一圈，没注意到那张海报，却把目光放到我身上。
她走向柜台，是客气但不过分亲昵的语气，「你跟何盼很熟吗？」
「就见过几次。」在局势未明的情况下，我打出安全牌。
余苒又看了一圈店里，问我，「这间店里的人一直都这麽少吗？」
「不是每个人都会进来。」我尽量给出最四平八稳的回答，努力终结话题。
余苒敏锐地抓住重点，「那每个人都能进来吗？」
我迟疑了半秒，余苒b我想像中聪明，「……不一定吧。」
余苒机灵地听出弦外之音，「那通常是什麽样的人会来？」
「都是李先生在决定。」我火速甩锅，竭力避免让余苒的算盘打到我头上。
余苒笑了笑，和豹一样JiNg明冶YAn的眼睛向着我眨了一下。
很美、非常美、美得惊心动魄，令我只想退避三舍。
余苒问我，「为什麽李先生决定让何盼进来？」
「何盼不是自己来的，她是别人带进来的。」
「谁带她进来的？」
这我就不能说了，「一个年轻学者，高知识份子。」
「李先生喜欢高知识份子？」
「也不是这麽说。」李知煦喜欢的是能培养出一个高知识份子的钞票和资源。
「如果何盼自己来，她进得来吗？」余苒问我。
我再度甩锅，「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李先生在决定，我不cHa手。」
「呵，真好。」余苒撇撇嘴角，不屑地笑了，摇曳生姿的水钻耳环闪瞎我的眼，「何盼的每个东西都被别人打点得好好地。」
「嗯？」我不由得发出一声疑问。
我每次见到何盼，她都穿着素面朝天，衣服款式也都是最简单的衬衫或背心，脚下也都踩着同一双有点脏的帆布鞋，怎麽看都不像是「被打点得好好地」。
相反地，衣服包包首饰样样都是JiNg品的余苒，更像是出生就在罗马的那个。
余苒看着我，嘴角扬起的弧度跟她的语气都像尖刀，「何盼做什麽都很顺利。她想出国，她们家就送她去；她想念研究所，就有教授自愿帮他写推荐信。」
我看着她眼神里熊熊燃烧的忌妒与愤恨，安静地笑了，「你也想有吗？」
「有什麽？」何盼问我。
「何盼有的那些东西，只要你够想要，你也可以有。」我笑得更深了，因为我看到李知煦无声无息地走到余苒身後，而李知煦拖曳的影子就像恶魔的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