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的谈话。」拿着一袋星巴克的李知煦眯着眼睛笑。
余苒转过头看向李知煦,但李知煦就像什麽都没听见一样,若无其事地拿出一杯星巴克问余苒,「余小姐是习惯喝美式还是喝拿铁?」
「我都可以,谢谢。」余苒客气回应。
「做金融的应该都喝冰美式吧?」李知煦把黑漆漆的那杯递给余苒。
余苒笑了笑接过,「谢谢李先生。」
「不客气。」李知煦愉快地喝着冰拿铁,非常不经意地聊起,「余小姐的工作很辛苦吧?听说常常需要加班。」
余苒喝着美式,随意回答,「是挺辛苦。」
「是吗?」本来眯着眼睛笑的李知煦骤然把眼睛完全睁开,魅惑人心的灰sE瞳孔便被完整展现在余苒面前,「你能多跟我说说吗?」
余苒确实说了,掏心掏肺地说了,说得b纪录片还详细。
我在柜台後一边看《长安的荔枝》一边听余苒说话。
在她那b岭南到长安还长的血泪泣诉里,我听到千篇一律的故事:余苒家境普通,好不容易考进不错的大学,毕业後每天加班加得要Si要活,还发现晋升管道已经被富家子nV占满,自己奋斗一辈子都m0不到别人出生时含的金汤匙。
所以她想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她早早认清了很多很多的Ai不可能更不可靠,乾脆要钱。
对她来说,钱就是百忧解,什麽问题都能被钱解决。
李知煦非常有耐心地听着余苒说话,悲天悯人的表情让他像告解室里的神父。
我翻过书页,正看到《长安的荔枝》一骑红尘进长安後,却发他费尽心思搬运的鲜荔枝只是京城贵人餐桌上的一盘菜,被朝廷众臣无足轻重地赏玩。
余苒的口红,在我的眼睛里,特别、特别像鲜荔枝外壳的颜sE,而她JiNg心打理过的肌肤,则是鲜nEnGyu滴的荔枝r0U。
我没有要指涉什麽的意思,只是安静听着李知煦柔声问余苒,「那你赚了钱後,最想做什麽?」
余苒想都没想就说,「我想去美国念硕士。」
李知煦仍然带着神父的表情,「我可以知道为什麽吗?」
「因为我那些美国留学回来的同事明明能力都b我还差,只是因为英文好又有人脉,就可以升得b我快,领得也b我多。」余苒满脸都是不服气。
「这听起来也是为了工作啊。」李知煦的声音无b温柔,「我有荣幸了解工作以外的你吗?那个不一定要赢、不完美也没关系的你,那个你,想要什麽?」
余苒愣了很久。
我想,在她的人生里面,可能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
她太习惯竞争、也太习惯只思考关於竞争的问题,只着眼於能不能赢。
在那些不赢也没关系的时刻里,才能生长出一个人的本质,而本质里,往往藏着对那个人来说,最珍贵的愿望。
一旦失去就会满盘溃散的、最珍贵的愿望,李知煦最喜欢收走的那种愿望。
余苒望着李知煦,交出了她的回答。
她说,「我想去欧洲旅居一段时间,最好是可以像何盼那样住个几年。」
「为什麽?」李知煦问。
「因为看起来好像很好玩。」余苒有点腼腆地笑了,这是我在她脸上看过最柔软的表情。
可惜这表情没有在她脸上维持太久,很快就被不甘和愤恨取代,「何盼在欧洲念书的时候就整天在Instagram上发她出去玩的照片,有钱真好。」
「她去了哪里?」我问。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听何盼自己提起来过。
余苒扳着手指,一个、一个数,「她去过冰岛、德国、法国、义大利、西班牙、葡萄牙、b利时,还有很多其他地方,有钱真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原来何盼去了这麽多地方。
真好,个子小小的她,已经看过了大大的世界,真的好好。
李知煦就没有这麽多愤世嫉俗或伤春悲秋。
他只是张着他漂亮到冰凉的淡灰sE眼睛,深深地望着余苒,「可以卖给我吗?」
余苒一愣,「什麽?」
李知煦还是维持着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姿势,「你想去英国留学跟欧洲旅居的愿望,可以卖给我吗?」
「两个愿望一起的话,我可以出五百万。」李知煦那双颜sE稀薄却神秘无边的眼睛对着余苒眨了一下,「请跟我一起完成这笔交易。」
交易在此刻完成。
李知煦将圣经纸卷起,收进自己的外套内袋里。
然後他走到柜台後面,拿出一个用烫金字T隽刻着余苒名字的淡灰sE皮革笔袋,将余苒刚刚用来签字的钢笔和钢笔墨水都放进去,还顺带夹了一张名片。
「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小心意。」李知煦微笑,像一杯温得刚好的茶,更像是披着羊皮的狼,「祝你一路成功。」
「谢谢。」余苒客气地接过那淡灰sE皮革笔袋,「那五百万……?」
李知煦也不生气,还是跟客服人员一样标准化地笑,「明天就会汇到你户头。」
「好,谢谢。」余苒将那笔袋放进她那JiNg致小巧的E半月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