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没有余苒的消息。
余苒以前是可以一天发十则动态的人,但在过去十天,她的社群媒T没有丝毫动静,她甚至在昨天删掉了所有我能找到的社群帐号。
夏浅也说她完全联络不上余苒,发讯息不回、打电话不接,就像从这个世界蒸发一样,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我并没有告诉夏浅发生了什麽事情,夏浅也没问。
时间就这麽安静流走,但那天在愿望交换商店发生的事,却以恶梦的形式,跟着浓烈的愧疚感一起隽刻在我身T里。
像是报应一样,自那天的事情发生过後,我再也没有完整的睡眠。
我经常睡着睡着,就梦到余苒被李知煦踹到只能跪下去的画面,而梦的结尾经常定格在余苒屈辱、愤恨、又只能默默承认蹂躏的表情。
有时候,梦里那个跪在地上的人会变成我,而余苒则变成那个袖手旁观的人。
那个见Si不救、只会转身就跑的烂人。就像我那天一样。
我明明看见余苒被李知煦羞辱,却没有努力为她争取些什麽,好像很害怕自己会想起来余苒踏进愿望交换商店的原因。
是我把余苒带进愿望交换商店的。
如果不是我,她现在可能还前途灿烂:工作T面、薪水优渥、一路的努力终於要开花结果,而机运都站在她那一边,她即将她拿到所有她梦想拿到的东西。
是我亲手毁掉余苒,尽管我一开始只是想要实现她的愿望。
她想要一百万、她想要去愿望交换商店见一见那个能给我一百万的那个人,我就带她去见店里见了李知煦。
当时的我和她都没预料到,实现这麽一个小愿望的代价,竟会如此庞大。
我已经把租屋处打扫乾净。
还好我现在租的这地方很小,东西也很少,最多的就是书。
我把书都放上网路寄卖,如今书架上唯一留下的东西就是一整盒明信片。
那些明信片都是我旅行时蒐集来的,全部都被我当成珍贵藏品地收在一个漂亮铁盒,但我想这些收藏不会再有增加的时候。
「唉。」我在被收拾得相当空荡的租屋处里,叹了一口长气。
虽然一直没有多想活,但我也没想过会用这种方式迎向终点。
今天没有下雨,但yAn光热到让我想杀人。
我用手遮挡毒辣的眼光,心里很明白:今天的我更有可能是被杀的那个。
在出门前,我忽然想起我还在笔记本上抄过一首海子的诗,便将那页撕下来一起塞进铁盒里。
我会抄这首诗只是因为我当时坐在一间特文艺的咖啡厅里,整间店的人都在高声谈论文学和哲学,从一路康德聊到端川康德,而我决定跟他们拼了。
很无聊的理由、很幼稚的举动,做这一切都没什麽意义。
绝大部分的事情,都没什麽意义。
其实我曾经是个相当认真的人。
我高中时,曾经很认真念过好长一段时间的书,但成绩也没有我想像中好。
後来进了大学,我也算是有努力在念那些所谓的经典,从柏拉图一路念到马克思,却越念越发现自己不是做研究的那块料。
离开学校後,我在工作上也是勤勤恳恳,结果只是被强迫吞下更多工作,Ga0到我最後狼狈辞职,还被骂说抗压力不足。
我一路都有试图努力,但每次都只是用不同方式幻灭。
如果地球後天就要爆炸,我可能也不会太难过。
风铃声响起。
我推开木门,发现只有白芷一个人在店里。
白芷好像有点惊讶我会来,但她还是保持着专业问我,「你来交换愿望吗?」
「不是,」我把装满明信片的铁盒放到柜台上,「这盒子里面都是我以前出去玩的时候收集的明信片,答应要给你的,就给你了。」
「噢。」白芷表情变得有些五味杂陈,「你真的不想交换些什麽吗?」
我果断拒绝,「不用了,我没有什麽想要的东西。」
白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你不一定要交换东西,也可以交换愿望啊,你有没有什麽想实现的愿望?」
我想都没想,「没有。」
白芷的脸sE忽然变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