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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遗失的风信子

    花语:风信子──命运再次交织

    如果世界是一部底片电影,今天的画面大概会冲洗成柔雾的紫蓝sE。

    我半跪在工作桌旁,替明天的预订花盒挑选衬叶。cHa0Sh的午後渗进店里,空气闻起来像雨打Sh旧报纸,又像时间在巷口晒到半乾的气味。

    偏头一望,一束紫蓝sE的风信子,就像一格被剪进现实的幻灯片,无声地放了在桌上。

    就是突然出现,前一秒桌上还是空着,我一个转头,这束花便在桌上。

    我记忆中看过猫先生的订货清单,今天返货并没有风信子这个项目。

    更诡异的是,我昨天深夜的梦,才刚看见同一束花:我站在风的尽头,花田晕成水彩,只有那束风信子清晰得像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阿树从冷藏室探出头,看见风信子,眉心拧得紧紧的。

    「你……有叫这束?」我试探。

    他摇头,语气像在翻找记忆:「订货清单一向也是由先生负责,我是不会过问。再者最近市场根本没货。」

    他俯身细看,指腹掠过花穗,突然像被什麽暗暗碰了一下,眉峰微皱——像遗失多年的名字刮过门板。

    落地窗边传来喳喳声。猫先生先是用爪尖拍玻璃,接着绕到我们脚边,尾巴一左一右地甩,甩得频率几乎跟心跳同步。

    「喵──」

    ?牠声音带火气,在地板上踏出不耐的八字步,又抬爪抓桌角塑胶膜,沙沙沙,像撕碎隐形的焦躁。

    「你又怎麽了?」我尽量压低音量。

    猫先生瞳孔缩成细线,须毛颤得厉害,最後只吐出一句含糊的低喵:「它……不该现在来。」

    阿树低声自语:「我好像……在哪见过它。」话尾黏着遥远回音。

    我不敢深问。

    此刻任何一句「是不是梦过?」都像手电筒,一照就会惊醒潜伏的秘密。

    「或许是客人落下的?」我顺势找台阶,同时偷偷打量他的神sE;那神sE像童年走失又倏然看见熟悉背影时,小心翼翼的希望。

    他转身去拿剪刀和麻绳。「先包起来放前台。如果真有人忘了,总会回来。」

    像迷路的小孩终会循原路找妈妈……我没说,只看他把花一圈圈裹进牛皮纸。那专注的侧脸,把店里的喧嚣都静音了。

    包好後,他把风信子摆在收银机旁。

    「如果它属於谁,应该会回来找它。」他轻声,像对自己说话。

    猫先生跳下台面,在我们脚间穿梭,偶尔停下对着花低吼一声。牠彷佛想说什麽,又被无形绳索勒住舌头。

    「今天格外暴躁喔。」我蹲下m0牠。「是风信子的味道使你不快?」

    牠甩耳朵:「不是风信子的味,是记忆的味。」声线沉得像放久的黑胶,字字压着暗cHa0。

    我愣住——记忆也有味道?可先生已转身窝进收银机下的纸箱,只露半颗脑袋,尾巴还在箱缘敲节拍。

    傍晚後,整间店像被调慢几格。多了一束风信子,时间轴却像倒拨:空气里有静默的回放声,谁都没说破。

    打烊後,我关掉大灯,只留後台的小灯。风信子立在晕h光池中,像镁光灯底片里最後一抹紫。

    「你是谁送来的?」我靠近,低声。「还是……你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我今天才看见?」

    花没有回答,却在无风的空间里轻轻晃了一下。

    我忽然想究竟是梦里的东西变成真实?还是始终身在梦中?看着四周的一切,我相信一切都是真实,只是有点梦幻。

    梦中的风信子——阿树,你是否也梦过同一幕,只是忘了?

    或者,他正慢慢想起,像今天看见风信子时,那近乎痛楚的眉皱。

    「阿树前辈……也许你懂这味道?」我喃喃。

    纸箱里传来一声低呜,声音细碎而低回。猫先生没有回答,只把脸埋进尾巴,像把秘密也一并掩进毛里。

    窗外的街灯碎落在积水里,我对那束花道了声:「欢迎回来。」

    ?话语一出口,心口竟莫名发热——像是久别重逢,又像替谁点燃了记忆的蜡烛。

    风在门缝外轻轻吹,紫蓝sE的香气软软浮起,和夜一起,静静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