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氛围因为沈默而变得尤为诡异,被叫破名字的修nV静静的看着月形光切,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不作虚假的疑惑。
「你怎麽会知道我的名字呢?」葛萝拉平静的询问道:「还有,这麽对待一位老人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月形光切对葛萝拉的话感到荒谬,她怎麽??啊、他们见面时是回归前的事情了,对方不认识他很正常。
葛萝拉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她先是将老NN扶起来,然後才重新将目光放在月形光切身上,几秒後她眉目舒展开来,整个人有些愣然,随後才欠身说道:「失礼了,原来是神使大人。」
什麽?月形光切本来还被葛萝拉不认识他的情况牵走注意力,听到这句话彻底愣住了。
「你?什麽?」
神使?为什麽这样称呼他?月形光切寒毛直竖,他觉得自己被阿芙萝拉带到一个禁忌之地,这里根本不是他应该出现的地方。
「母亲十分想念您,您要先去见她吗?」葛萝拉根本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带给月形光切多麽强烈又巨大的震撼,她只是尽责的说道:「如果她知道您来了,肯定会万分喜悦的。」
周围的窃窃私语让月形光切头晕目眩,但葛萝拉说的话更让他感到恐惧与绝望。
「为什麽??你是在说笑吧?」月形光切艰难的说道:「她已经消失了,根本不可能??」
「您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受到她的指引,请不要拒绝。」葛萝拉说完之後轻声安抚老NN几句,便主动推着月形光切前往教堂。
「你??我??」月形光切很混乱,他甚至完全讲不出话。
现在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明明记得不明物已经彻底消失了才对,为什麽葛萝拉说得好像不明物还存在似的,甚至在这里还发展了一定程度的信仰?
月形光切在察觉到自己的状态变得十分不稳定时就从混乱中惊醒了,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思考这些问题,试图逃离过度恐慌带给他的副作用,但却还是在见到那个矮小的、平凡的、普通的教堂时感觉眼前一黑。
他不想进去,无论里面有什麽他都不想进去,那段回忆对他而言过於痛苦,他很抗拒接触相似的事物,强行压制自己的恐慌已经毫无作用了,因为通往地狱的大门就在他的面前。
然而因为陷入了强烈的恐惧之中,月形光切发现他连阻止葛萝拉推着他进入教堂都十分困难,教堂的内部有些简陋,没有繁华的装饰,也没有神圣的象徵物,仅有一幅简单的素描画像——也是裴云致在回收时遗失在外,不惜重金悬赏也要找回来的那幅画像。
月形光切震撼的看着画像,他脑海里一片混乱,被带到祭坛前方时他咬了咬牙,最後还是低下头轻声呼喊:「??母亲。」
葛萝拉走到月形光切身边,恭敬的对着画像欠身说道:「您的神使已经回归,您的神迹也早已广为流传,您的庇佑使我们获得荣耀,而我们将这份荣耀回馈给您,往後也请您庇护您忠实的信徒,母亲。」
月形光切瞥了一眼葛萝拉,又再度垂下眼帘,他已经Ga0不懂了,如果他所知的不明物已经消失了,那麽现在这个靠着画像扩张自己影响力的未知存在又是什麽?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唤醒对方,但如果有某个东西试图吞噬它的权柄,侵占它的地位,那他似乎也不能继续当个鸵鸟充耳不闻了。
漆黑的泥沼逐渐蔓延上他的双脚,吞噬了他的双腿,淹没了他的身T,最後,他沈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绝望的感觉是什麽?痛苦的根源又是来自何处?他见证过悲怆的惨剧发生,为此他甚至不惜背负那沈重的代价,如果有人想要打破这个平衡,那麽无论他会再次陷入何等的绝境,哪怕需要重新唤醒母亲,他也必须处理掉这次的问题。
能够覆灭国家,甚至是世界的大灾难?嗤、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他所经历过的苦难都会化作养料,使他成长茁壮,变成无可撼动的存在。
「葛萝拉,既然我已经回归了,那麽也该是时候开启圣会,召集所有信徒公布这项喜事了。」月形光切嘴角微微上扬,莫名的带着一GU奇异的邪X,他笑着反问道:「这不是应该好好庆祝的事情吗?」
「我会安排妥当,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神使大人。」葛萝拉侧过身後恭敬的说道。
她抬手叫来旁边待命的祭司,示意对方好好服侍月形光切,随後便离开这里前去执行月形光切所说的事情了。
「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月形光切喃喃自语着,抬起头看着那幅被修复过的画像,上头描绘着一位神圣的nVX,那是曾经的神官为不明物所绘制的画像。
让月形光切来说的话,就是非常荒唐,因为这只是基於人类的幻想所画出来的“神”,而非不明物真实的面貌。
来到被JiNg心布置的寝室,他挥退了祭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低声的呼喊道:「??母亲。」
他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称呼它为母亲的,月形光切已经没有很明确的印象了,现在荒废的小镇曾经名为「普诺斯小镇」,是一个普通又平凡的偏乡小镇,但从某一个时间点,一位带着神迹出现的神官向他们宣扬了信仰,也是自那以後,月形光切在那里经历了长达八年的折磨。
他被抬上祭坛,早已陷入疯狂的居民们成为了不明物最忠实的拥护者,他们选择献祭无依无靠的他,只为了得到更多奇蹟。
普诺斯小镇在献祭他之後就彻底疯魔了,彷佛开启了什麽开关一样,人们争先恐後的向不明物奉献出一样又一样的东西,只为自己的慾望,金钱没了就用物品,物品没了也没关系,把自己的R0UT、情感、灵魂,所有能付出的东西都能给予,不明物从来都不会拒绝,它只会全数收下之後,再赋予信徒他们所期望的奇蹟。
而在这之中,月形光切扮演了什麽角sE?神使?说得这麽好听,实际上就是不明物的走狗,被折断的双腿让他无法轻易从教堂离开,受到不明物W染侵蚀的他也丧失了自我,沦为服从命令的傀儡。
他成为助纣为nVe的帮凶,并且在那个被仇恨冲昏头的时期,他是发自内心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喜悦,看着小镇居民的丑态百出,看着他们为了一点微小的奇蹟就放弃许多事情,看着他们深陷绝望与狂喜之间,月形光切感到十分痛快。
他嘲笑着小镇的居民,受到影响的他忽略了自己的内心已经正在哀嚎,灵魂正沈沦在绝望中,他的脑海里只有「更多、更多、更多」。
再多一点痛苦、再多一点绝望、再多一点悲伤,他逃不掉,这些人也别想逃。
那是极其绝望和惨烈的地狱,月形光切在漫长的八年过後,才得以脱离那种状况,并且成功混进难民团里一起过来现在这个国家。
他需要将自己沉淀进当时的状态里,不管现在存在於小镇里的“母亲”到底是什麽,他现在都需要让自己进入那个状态,这样他才能直接跟母亲交流。
月形光切低着头,双手紧握着,低声喃喃道:「母亲,您听得见吗?」
周围传来了细碎的声响,心脏跳动的鼓动声震耳yu聋,月形光切感觉到内心空缺的那个破洞正在逐渐被填满,虚假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感X让他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理X却被恐惧不留情面的撕扯着。
啪地一声,像是响指,又像是物品撞击时的声响,随即便是无尽的Si寂蔓延开来,整个空间变得难以呼x1,视线逐渐被剥夺,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下坠,直至深渊的底部,他的触感正在回馈给他现场的情况。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踩在湖面之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细微的动作带起的阵阵涟漪。
他能感觉到——母亲就在他面前。
【玩得还愉快吗?我亲Ai的孩子。】
「??现在感觉很糟糕。」月形光切垂下眼帘,轻声说道:「有人在效仿普诺斯小镇,为您提供了盛大的飨宴,他们的慾望十分纯粹,却也格外恶心。」
【你想怎麽做呢?】
月形光切睁开了一片漆黑的双眼,空洞无物的眼眶里盈满了浓烈的恶意与深沉的慾望,他嘴角逐渐扬起一个疯狂的弧度,他温柔的回应道:「我是您的代言人,当然是要包容他们的慾望,我想,我们都会喜欢这场盛宴的。」
【好孩子,我已经开始期待你向我献上美味的佳肴了。】
门被敲响的声音打断了月形光切冥想,他倏地回头看了过去,就听到葛萝拉的声音传来,他深呼x1一口气,冷淡的说了一声请进之後,对方才开门进来。
「圣会安排在这周末,那时所有信徒都会来朝圣,这段期间您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葛萝拉温声说道。
「我要出去晃晃。」月形光切抬手m0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表情颇为厌烦的说道:「安排个人带我出去吧。」
「好的。」葛萝拉说着,也推着月形光切离开房间了,她一边前往礼拜堂,一边问道:「房间的布置您还满意吗?」
「能用就好,我对这方面没有什麽要求。」月形光切刚说完就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啊、对了,能帮我Ga0来一台收音机吗?我想听听广播。」
「好的。」葛萝拉应下了月形光切的要求,在出了教堂之後,前不久才见过面的祭司已经等在那里了。
「安提斯会负责带您出去走走,如果您有什麽需要的话,都可以跟他说。」葛萝拉笑着说道。
叫安提斯吗?真是想不开,为什麽要信仰母亲呢?月形光切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脑海里已经在思考着这周末的集会上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