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我心爱之人的影子》 > 第五章?雨来前的灯
    早上起风,校门口的旗绳一直敲杆。我站在Y影里,手不自觉m0到嘴角——那晚的触感像一枚遗失的y币,总在口袋里碰到,却找不到确切位置。

    那真的是程蓝吗?还是……我不敢把名字说全,只在心里把疑问摺成小方块,塞回去。

    第一节下课,我传讯息给她:【河堤。放学。】

    她秒回了一枚贴图:一只抱着枕头的熊,眼睛亮得不像困。

    河风把草尖按平。夕yAn把河面切成一条一条的金。

    「我想说几件事。」我先开口,「我们之间如果要继续,就——」

    她挑眉,像往常那样闹我:「要签契约吗,学姐?」

    「不。」我深x1一口气,「刚好相反。把以前那张纸撕了吧。三个规则,简单的。」

    她乖乖站好,像在等点名。

    「一,不模仿任何人。来找我的时候,用你自己的名字和声音。

    二,不消失。要走,就说一声。

    三,不把对方当救生圈。我们可以互相靠,但不能把对方往海里拖。」

    她沉默了一会儿,风把她的头发往後拉。

    「第二点我最难守。」她说,「但我会试试。……那你呢?你的规则?」

    我想了想:「如果有一天我喜欢上你,那一定是因为程蓝,不是因为谁像谁。」

    她安静,然後很小声地笑——像一颗糖落到玻璃罐里的声音。

    「好,成交。学姐,等我变成能让你喜欢的我。」

    我们并肩走回去,影子被夕yAn拉得很长,像两条还没有打结的线。

    同一个傍晚,程渝把桌上那个「镜片什麽的」拆开。里面是彩sE隐形眼镜和一张小卡:让眼神更有JiNg神。她把镜片放回去,盒盖对不准,像她最近对不准自己的心。

    她坐回书桌,打了又拆一个完美的领带结。指节按着布面,越按越用力。她知道那晚自己做了什麽;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做。

    cH0U屉里有一张写到一半的纸。

    【姜沅:如果我没有把「第一名」当成全部,我是不是就能——】

    她没写完。她把纸摺好,塞进参考书里,像把一口气塞回x腔。

    期末前,教室混着考卷味和萤光笔味。宋荼用笔尾戳我手臂:「你最近像在踩钢索欸。」

    「有吗?」

    「有。左边是程渝,右边是程蓝,你一回头就要失足。」

    我笑她夸张。她把饮料往我桌上一推:「会晕就坐一下,别逞强。」

    她总是能把我的想法讲成一句玩笑,让我好过一点。

    晚上七点半,便利商店门口的风铃一直响。我看见她站在牛N柜前,手里拿着两种牌子,像被作业题困住。

    「……三个点。」她把手机给我看,是传出去的讯息纪录。

    【……】——我们刚刚订下的求救讯号。

    我们到後巷的防火梯坐下。她把牛Nx1管拆得很慢。

    「我不是怕痛。」她盯着x1管,「我怕被忘记。被放在家里的角落,像不用的备用领带。」

    「我记得你。」我说,「就算你在角落,我也会走到那里。」

    她抬眼看我,眼里映着路灯的圆:「那我也不躲了。」

    她把额头靠到我肩上。我没有抱太紧,只确定她在。

    隔天中午,班上排文化祭的工作表。我接下道具组,程蓝被塞到宣传。程渝当然是会场总务。分组表一贴上去,走廊空气就有了小小的电。

    「晚点来道具教室。」我对程蓝说。

    她b了OK,转身时,程渝刚好经过。她们的目光只在空中擦了一瞬,像两条拉紧的弦,没出声音,却让人背直。

    道具教室窗户卡卡,开一半就不上不下。我们蹲在地上剪纸样,剪刀咔嚓的节拍让人专心。

    「我昨天有在想第三条规则。」她忽然来一句,「不把彼此当救生圈那条。」

    「嗯。」

    「那可以改成——」她停了停,「我们各自学会游泳,必要时再抓对方的手,这种感觉?」

    我被逗笑:「语文组同学,你这b喻可以。」

    她得意了一秒,又垂下眼:「我真的会练习的。」

    那天她没有要吻我,也没有撒娇。我们把纸样剪到手指发酸,抬头时窗外黑了半边。安静里面,我忽然很确定:我不是在拯救谁,我是在陪一个人长成自己。

    夜自习散场,雨意压低了天空。我撑伞往校门走,路边公车亭有熟悉的肩线。程渝。

    她看着我,像在搜寻一个正确的开场白。最後她只说:「如果她再跑出去,你可以先打给我。」

    我点头。她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把什麽放回x口:「谢谢。」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我知道我做错了。那晚。」

    我握紧伞柄,没有问「为什麽」。她也没有解释。我们把那个空白留给彼此。

    周末的晚上,风b雨先到。窗沿上的风铃盯地叫,像有人不停敲门。八点,我手机亮起来:【……】——她又发了那三个点。

    我穿上外套出门。巷口Sh滑,雨像还在考虑要不要下。她站在邮筒旁,头发被风拔乱,手cHa在外套口袋里。看见我,她只是吐了一口气,整个人像卸下一块很重的东西。

    「我没有走远。」她说,「这次我等你来。」

    我把她的帽T拉高一点,挡掉半边风。「我来了。」

    我们一起回我家。玄关灯刚好自动亮起,屋内飘出味噌汤的味道。妈妈探头:「来啦——吃了没?一起?」

    她说:「阿姨好。」声音规矩得像在交作业。妈妈笑了,把她往餐桌那边喊。我看见她在餐桌下偷偷碰了一下我的脚趾——很轻,很像说「我在」。

    夜里,雨真的落下来了。屋外的世界被擦成一片灰。我们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的裂纹。

    「学姐。」她忽然开口,「如果我哪天真的做不到第二条……能不能请你把我抓回来?」

    「我会。」

    她转过来,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那我也答应你一件事。即使很想用别人的方法更快被你Ai上,我也不再那样做了。」

    我没说她指的是谁。我只把那一句话放进心里,像把一盏小灯搁在窗台。

    隔天,程渝站在走廊最尽头。她看见我们从楼梯转出来,视线在我和程蓝之间停了一秒,然後朝我走过来。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她说,「文化祭当天,如果我们家那边……你懂的。如果她受不了,请让她去图书馆那间小自习室。我会在那里。」

    我看向程蓝。她没有躲,也没有翻白眼,只是抿了一下唇,像在吞下一颗不太好吞的药丸。

    「好。」我说。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不只是在Ai一个人——我是在学着怎麽对两个人负责:对她,也对她的姊姊。责任不是牵制,是允诺。

    文化祭彩排那天午后,天空像被人从背後按了一下,雨说下就下。礼堂门口的脚印Sh成一片,大家端着道具跑。

    我把最後一片背景板钉上去,抬头,两姐妹站在舞台侧布帘後。她们谁也没说话,却同时往前一步——像两条线终於肯试着交会,哪怕只有一个结的宽度。

    我站在一旁,看见她们笨拙地交换了两句近况。没有拥抱,也没有眼泪。只有很小很小的一声「嗯」,在雨声里仍听得见。

    我忽然想起那三个规则,又为它们在心里加了一句注解:

    不模仿、不消失、不拖彼此下水——也不把过去当成全部。

    雨停得很快。礼堂门外亮起一束斜yAn,像有人从云背後推开了灯。

    我知道还会有新的风暴、新的误解、新的心软。可我也知道,当她发来那三个点,我会跑;当她们在门缝里需要一盏灯,我会把手伸过去。

    也许Ai不是把谁抓紧,而是学会在对的距离,让彼此都有力气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