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情侣限定:七日试住 > 第二十五话:打开档案的日子
    清晨五点五十,天刚亮,窗边的云像把未摊平的棉被。有晴在闹钟响之前醒来,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上那道淡影,像昨夜的句点。手机上没有新邮件,反而让她更能听见屋内的声音:水壶将沸未沸的嘶嘶声、雨生赤脚踩过木地板时小心翼翼的节奏。

    「豆包要不要加一点酱油膏?」他在厨房问。

    「要,甜一点。」她把门禁卡塞进外套口袋,顺手把规则本也放进包里——她知道今天它会派上用场。

    早餐没什麽聊天,但不是冷。像两个人各自在心里把今天的流程重念了一遍:外接y碟、truth.zip、/2019、/hospital、/tract、/2020、律师……她捧着杯子喝最後一口咖啡,杯底的微苦贴着舌根不走。雨生看了她一眼,替她把杯子接过去:「走吧。」

    电梯里的镜面照出两张有点苍白的脸,却也照出同样的姿势——肩并肩、手里各拿一半的资料。捷运清早的人不多,他们选了角落站好。列车进站、出站,报站名的nV声一直很稳,有晴忽然想到:如果真相也能像这样照表宣科该有多好。她偏头,看见雨生正在默背什麽,像在把时间线的节点钉紧。她伸手扣住他的指背,他也回握,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律师事务所在一栋安静的老楼里。会议室的玻璃隔音做得很好,推门进去像踏进一汪温水。中年律师姓刘,乾净的衬衫与黑框眼镜让人安心。他没有寒暄太久,开门见山:「把档案接上来吧,我们一个一个看,先分:能公开、不能公开、有风险、可法律处理。」

    雨生把外接y碟cHa好,断网,打开truth.zip。压缩档解开的那一刻,有晴听见一声很轻的「叮」,像喉咙里有一颗小石子落地。萤幕上跳出五个资料夹名:/2019、/2020、/hospital、/tract、/misc——昨晚的排列。

    「先从**/misc**。」刘律师点点滑鼠。里面是街拍、收据、通联截图。「这些单看没杀伤力,但能被拼成叙事。建议不主动提,必要时承认日常背景即可。」他把便签纸上画了一个方框,写:可承认/不延伸。

    接着开**/2019**。是工作邮件、内部会议记录、事故通报。「来源不乾净,应是内部流出或代理人手上外泄。」刘律师语气平,「但内容对你们不利吗?目前看来没有捏造,只是片段。片段是最危险的——它会引导想像。」他把这一夹标为有风险需叙事补全。

    「/hospital?」雨生自我先说明:「是真实就医与陪同纪录,关键处被涂黑。」

    刘律师打开,看了几张,点头:「只能证明有人受伤与你曾经陪同,看不出医疗细节与人名。我们不能也不该补上那些人名。但你们可以用中X语句:事故造成他人伤害,我方持续履行协议中的经济责任。」他写下:能公开不涉yingsi细节。

    萤幕上还剩下两个资料夹。空气在此时慢了一下。

    /tract。

    刘律师没有立刻点开,先抬头看两人:「我打开,但你们记住:看见不等於要说,能说不等於该说。我们的原则是:用你们的语言、说你们该说的范围,把节奏握回来。」

    资料夹里是协议影本的扫描件,角落有红sE「未公开」水印,另有几封往返的法律信。「来源几乎可以确定来自代理链中的某个环节。」刘律师眼神一冷,「你们可以先保留法律追诉权,寄出存证信函,要求删除与交代来源。对外公开时,避免引用影本,仅述存在协议、持续履行、涉及他人yingsi三点。」

    有晴一直坐得很直,这会儿背靠在椅背上,像把心口那块y板慢慢放下。她看向雨生;他回看她,眼神像「我在」,又像「我们在」。

    最後是**/2020**。滑鼠停在资料夹图示上,像停在一格薄冰。刘律师问:「要看吗?」

    雨生x1了一口气:「看,一起。」

    点开。里面是他离开l敦前後的机票、租约终止单,以及几封写得很慢、很诚恳的英文邮件——他写给对方与对方家属的,句子不漂亮,却有一种笨拙的稳。还有几张帐款汇出纪录,与他记忆中的数字一致。

    「这一夹可以是你们的骨架。」刘律师说,「它证明离开不是逃、责任没有断。但请记得,公开的不是人名,不是细节,是态度与事实线。我的建议是:你们以我们的口吻,发一则**告知界线的声明**,三段式——

    第一段:我们理解大家关心,但请给我们与第三人yingsi空间;

    第二段:我们愿意说到这里——年份、事故、协议、持续履行;

    第三段:我们会以作品与日常继续对话,恶意内容保留法律权利。」

    雨生点头:「我们昨天也想差不多。」他把规则本cH0U出来,翻到第32条,空白处写下:

    33.真相不是被迫的,是我们选择说的。

    写完,他把笔递给有晴。有晴盯着那行字,有一秒鼻腔发酸——不是悲伤,是一种终於找到声带的感觉。她在下面补了一个小括弧:

    但选择之前,先界线清楚。

    刘律师把注意事项条列好,最後抬眼:「还有一件务实的:你们离开时,请走後门。今天早上已有记者打听。」

    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如果避得过,当然省事;避不过——」雨生看了看有晴,「我们就站着说话。」

    会议结束,外接y碟重新收进包里。走廊静得只听见清洁车在远处滚轮的声音。他们从後门走到巷口,正要招手叫车,两侧影子忽然并出来,镜头抬起,快门声像一串不礼貌的掌声。

    「请问你们承不承认l敦婚姻的传言?」

    「有没有第三者?」

    「是不是以作品炒作私生活?」

    问题一个叠一个,像被人往脸上丢的衣服。最前面那个年轻记者把麦克风几乎T0Ng到他们x前:「可以给我们一个正面回应吗?」

    有晴第一反应是「退」,第二反应是「握住」。她把手扣住雨生的手,感觉到他的指节一瞬间绷紧,又在她掌心里慢慢放松。她想起刘律师说的三段式,也想起自己昨晚写在後记里的句子:透明不是自白书,是告知界线。

    雨生先一步开口,音量不大,却清楚:「我们理解大家的关心,但这件事涉及第三人的yingsi。我们今天到律师事务所,就是为了把能说的范围说清楚,把不该说的设界线。」他顿了一下,补上第二段,「可以先告诉各位的是:是的,我曾在l敦短暂登记,之後分开;是的,曾发生一场事故,我持续履行与之相关的经济责任。这不是故事的素材,是我们正在面对的现实。」

    嘈杂声里,记者们各自记笔记。有人追问:「那照片呢?你们是不是隐匿?」

    「照片是片段。」有晴接过话,「片段会引导想像,所以我们今天才来确认准备对外的完整说法。我们会在作品更新与粉专贴文中,用我们的语言给出说明。对於恶意编造与散布,我们保留法律权利。今天先到这里,谢谢。」

    她说「谢谢」时不是敷衍,是真的把这些人当成正在工作的人,而不是敌人。前排记者愣了一秒,像没预想有人会用这种平缓的方式回应。空档里,雨生已经牵着她往马路边移动。有人还想追,却被後面同业挡了一下——那挡,不像敌意,更像一种默契:有界线了。

    上车後,车门一阖,外面的噪音被挡掉一大半。有晴把头靠在椅背,长吐了一口气,感觉心口那块y板终於退去。「你刚刚说得很好。」她侧过头。

    「我只是把我们昨晚讨论的话,换成现场能听的句子。」他把包放到腿上,手还扣着她的手,「你在旁边说完整说法那几个字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讲。」

    她笑了一下:「不是。你以後也不会。」

    车窗外街景往後滑。回程路上,他们把接下来一整天拆成小块:回家先发告知界线声明的预告;她把今晚要上的一话最後润一次,把第33条在文末用隐喻写进人物的选择;他回公司,把与上级的对话安排在傍晚——带着律师整理的重点,以及他亲手整理的时间线。

    快到家时,外婆的电话打了进来。她的声音像煮滚後关小火的汤,温而不烫:「我看了新闻,你们说得好。小安今天在我这里午睡,醒来问我界线是什麽?我说——界线是两个人牵着手站在一起,跟别人说:这条线内是我们的家。」她笑,「他说懂了。」

    「我们晚点去接他。」有晴说。

    回到家,第一件事是把规则本摊在桌上。有晴在33条下面加了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空白:「34.面向人群时,也要面向彼此。」她写完,托腮看了一会儿这行字,像看见一条刚铺好的路。

    午後到h昏,两人像接力:她把一话送出,编辑回了个「漂亮」;他回公司与上级谈,拿出律师的建议与时间线,上级沉默了一会儿,只说:「看结果。」雨生回:「会让你看见。」

    夜sE落定,粉专推出一则简短的预告:「我们会用自己的语言,告诉大家到哪里是边。谢谢愿意等的你。」下方是冰箱上一角心树的特写——叶片交叠、磁铁歪得好看的那种歪。留言多是「等你们」「懂界线」。也有刺的字,但不再压过整T的声音。

    晚餐过後,两人把桌上清到只剩一盏灯、一个杯与那本规则本。雨生把外接y碟放回cH0U屉,像把一只安分的影子收好。手机在桌上震了一下——是刘律师:「存证信函已发,请保留所有邮件与来源记录。」他们同时回了个「收到」。

    窗外风走得很轻。她忽然想到晨间电梯里那句心里话,便说出来:「如果真相能像报站一样就好了。」

    雨生笑:「那我们就当司机,照表开。晚点我们公布路线图——不是每个站都停,但每一站都亮牌。」

    她「嗯」了一声,手指在规则本上轻轻敲了两下,像跟他击掌。关灯前,她把心形叶又往内夹了一页,让它刚好卡在33、34之间——两条新鲜的墨线,像刚立起的两根路标。

    夜里,她在将睡未睡之间听见讯息声响了一下。不是陌生号码,是外婆传来的小影片:小安拿着剪刀很认真地剪出一条歪歪的纸带,对着镜头说:「这是界线,线内是我们。」

    她笑出声,短短几下笑把x口那块最後的y也笑松了。

    她把影片递给雨生。两人脑袋靠在一起看完,谁都没有说话。最後,雨生低声、像宣誓又像说晚安:「我们明天,开始说。」

    他伸手关掉床边灯;黑暗慢慢落下,像一件柔软的披肩。她在黑里m0到他的手,他回扣,掌心温热——像把灯握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