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才二十八:追忆篇 > 才十八—I
    学测结束的那一刻,走出考场的人群如cHa0水般散去,松一口气的笑声此起彼落。恭连安和凑崎瑞央并肩走在人群里,谁也没有多说什麽,只是肩与肩相贴,心底默契地知道——一段漫长的辛苦,总算暂时落下了。

    不久後,二月来临。冬意尚未完全退去,校园里却已隐隐能嗅见春天的气息。

    二月三日,恭连安迎来了十八岁生日。

    这一年,他终於成年。

    二月初的夜晚,寒意未退。林本曜特地找了知名的饭店设宴,为唯一的外孙恭连安庆祝十八岁成年。场地灯火辉煌,长桌铺着白布,水晶灯在头顶折S出细碎光点,映得宾客的笑语都添了几分隆重。

    席间宾客云集,商界熟面孔纷至沓来。林本曜忙於周旋,却在人群中一眼瞥见凑崎瑞央,仍不忘亲自上前,语气带着长辈式的欣赏与从容:「好久不见。上次在叶家交流会碰过面,之後就没再见过了。你能来,我很高兴。」

    凑崎瑞央唇角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真的好久不见。您近来都好吗?」他穿着笔挺的深sE西装,衬得身形修长,眉眼清冷却不失得T。举手投足间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立在林本曜身侧,与来宾寒暄应对,举止谦和却自带分寸。

    林本曜看着他,神情间难掩欣赏与几分亲近,彷佛在场的少年并非外人,而是理所当然能与这些宾客并肩交谈的一份子。

    恭连安静静站在一旁,眉眼间掠过一瞬骄矜。不是因为宴会的华丽,也不是因为周围投来的目光,而是因为——他喜欢的人,在这样的场合里,依然挺拔如松,叫人移不开眼。

    叶尹俞与谢智奇也被邀来,一身正装,却仍按捺不住少年的自在。

    谢智奇一进门就被华丽的场地震慑得张口结舌,还不忘低声跟尹俞抱怨:「恭的生日怎麽跟结婚宴一样盛大啊?」

    叶尹俞淡淡回:「这就是豪门,你少大惊小怪。」

    谢智奇闷哼一声,m0了m0领结,偏偏又忍不住继续嘀咕,倒把原本肃然的气氛冲淡几分,让场子多了些生气。

    叶尹俞则安静得多,独自坐在角落。灯光映着她清亮的眼神,神sE冷淡却不失专注。偶尔,她抬眸与凑崎瑞央隔空对上一个眼神,只是简单的点头示意,却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在那一瞬间,喧闹的人声彷佛都退到远处,让凑崎瑞央的心神也跟着安定下来。

    蒋柏融则是被谢智奇「y拉来」的。他站在人群里,带着一贯的笑意,对於这种大场合却没有半点怯场,甚至b谢智奇还显得游刃有余。只是他时不时的目光,还是会若有似无地落在凑崎瑞央身上。

    寿星恭连安,今晚是最瞩目的焦点。一袭黑sE西装衬出挺拔身形,他在人群间穿梭,举止谦和,笑容里却带着少年特有的凌厉。许多人暗暗点头,觉得这位林家的继承人,已经初见雏形。他站在灯火映照下,眉目冷冽,却在看向凑崎瑞央时,无声地软了一寸。

    他本就不喜欢这样铺张的大排场,但身分所系,终究还是得做出些妥协。在应酬间举手投足显得从容,声线不急不缓,神态温和。这些,都是从凑崎瑞央身上学来的——将一些孩子气的棱角慢慢磨得圆润,把冲动也一一收束起来。只是心底清楚,这份转变,无关家族,却与身旁那人有关。

    今晚要与凑崎瑞央独处,机会寥寥。林本曜几乎不给他空隙,带着他在宾客间往返寒暄。

    恭连安立在人群边,举止从容,眼角余光却总不受控地追着那抹身影。只要稍一偏头,便见蒋柏融始终黏在凑崎瑞央身侧,不时凑近搭话。

    叶尹俞与谢智奇也在,理应足以冲淡画面,他偏偏只看见蒋柏融——那份介意,是根极细的针,无声却顽固地扎在心底。

    他收回目光,笑意依旧,与身旁长辈简短致意,找准空档,端着香槟缓步绕至众人近前。

    「不好意思,方董事长那边在找你。」他淡淡朝蒋柏融点头,语气客气却不容拒绝。

    话锋一转,恭连安将杯盏递给凑崎瑞央,指尖极轻地触了触他衣袖:「喝一口,润润喉。」

    灯影一晃,他像什麽都没发生似的,侧身替他挡下一位上前搭话的宾客,笑着接过话题,把人从喧闹里稳稳领开。

    「十分钟之後,顶楼花园。」他擦过凑崎瑞央的耳尖,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低语说完,转身又像什麽都没发生般回到林本曜身侧,举杯、致意,从容不迫。

    十分钟後,电梯「叮」地一声开合。夜风微凉,顶楼植栽被灯带g出一圈柔光,城市在玻璃栏外铺成细碎星火。

    恭连安已候在花园深处。见他来,先把手里那杯香槟搁到一旁,走近一步,语气很轻:「来得正好,再晚十秒要罚。」

    「罚什麽?」凑崎瑞央唇角微弯。

    恭连安俯身,在他额际落下一记轻吻,温柔而真切,才低声坦白:「还有……今天我吃醋了。

    凑崎瑞央抬眸,眸sE一柔:「我知道。」他往前一步,让两人的距离只余一个呼x1,「所以才上来见你。」

    远处宴会的人声被风削得很轻。恭连安伸手,指腹轻触那颗唇角的痣,像是验收一件早已想好的心愿:「十八岁的愿望,我也说一个。」

    「嗯?」

    「我的愿望,是……等你十八岁那天,我想要的不只是亲吻。」话音落下,恭连安目光灼热,却又带着一丝忐忑,他将心底最深的秘密掀开,ch11u0地摊在凑崎瑞央面前。他的声音低哑,是压了许久才终於吐出,尾音微颤,「可以吗?」

    凑崎瑞央怔住。这句话在耳边回荡,像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

    ——恭连安想要的,不只是亲吻。

    恭连安那份渴望与压抑交缠着,在他脑海里不断回绕。他感觉到心跳猛然一紧,呼x1也微微乱了,却没立刻开口。只是静静望着眼前的人,目光里掠过惊讶、迟疑,最後渐渐沉下,藏进某种隐秘而柔软的情绪里。

    其实他很清楚,每当吻意渐深、气息相叠,恭连安的指尖总会在临界处收回去。T内翻涌的yu念,被珍而重之的克制温柔扣住,不让它越线。那些夜里临界前被他一次次收住的冲动、被妥帖按捺的手,一并浮上心头。

    他垂睫,复又抬眸相对,声音很轻却分外清楚:「谢谢你每一次都停下来。等到那天——按我的步伐,好吗?」

    短短几字,像把钥匙从容地交到他掌心。恭连安眼底的光瞬间亮起,毫不迟疑:「好。全听你的。」

    他把人揽进怀里,额头相抵。x前那枚木环轻轻一碰,发出极细的一声。城市在脚下起伏,夜风从肩背掠过——那个被预约的愿望,静静在远处亮着。

    凑崎瑞央生日这一天,他们几乎是排除万难——婉拒了谢智奇的热情邀约,巧妙甩开蒋柏融的纠缠,又在叶尹俞「看不见就算」的默契掩护下,终於如愿只剩两个人。

    清早,讯息先到:【生日快乐。今天,把你借我一天。】

    便利商店一隅相见,恭连安照旧把蔬果汁推到他手边,又顺手把一包零食垫在结帐单上;没多话,并肩上了公车,最後一排、同一只耳机。旋律在耳畔铺开,窗外的山影一格格退去,呼x1在同一段节拍里慢慢一致。

    公车最後一排,耳机一人一边。车身过弯时轻轻一晃,恭连安把手探进他口袋里,和他十指扣住。

    「紧张吗?」恭连安忽然问。

    「哪一种?」凑崎瑞央转过脸,眼尾微弯。

    「……晚上的那种。」恭连安低低笑了声,耳机线在两人x前轻轻一绕:「有一点怕你後悔。」

    「我不会。」凑崎瑞央侧过脸,声音很轻,「如果不想,我会说停;想的时候,也会说可以。」

    他们转乘了火车;下车後沿着安静的步道慢慢走。yAn光从叶隙切成细碎的亮面,一片片铺在木桥上,脚步过去,光影也随之移动。恭连安下意识扶了扶他背,带他跨过不平的石阶;凑崎瑞央忽而停下,抬眼望着树梢间的光,回头对他弯了下眉眼。风来,围巾微微掀起;恭连安低声问:「冷吗?」

    「不冷。」凑崎瑞央把手从口袋里cH0U出来,让恭连安牵住。掌心的热度一贴上,心跳便失了序——他又想起今晚的约定,耳尖悄悄发烫,却只是垂眸跟上他的步子。

    石板道Sh润而狭长,两人并肩走着。火车鸣笛声骤然响起,铁轨震动,凑崎瑞央还未反应过来,肩膀便被一只手紧紧揽住,整个人被护进内侧。

    「吓到了吧?」恭连安低声。

    凑崎瑞央抿唇,眼底还悬着一丝微颤。

    走到一半,凑崎瑞央说想喝热的,恭连安便带他拐进一间小店。热腾腾的乌龙面端上桌,汤面白气氤氲,筷箸轻轻一撞,叮的一声又一声。

    恭连安把半熟蛋推过去:「给你。」

    「分一半。」凑崎瑞央用筷子俐落划开,半边又推回他面前。

    「也太公正了吧。」

    「今天寿星可以任X。」他说得很轻,眼里却亮了一点。

    恭连安失笑,将汤勺搁在碗沿,桌下指尖不自觉向前g了g,碰上对方的手背——只一瞬,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热气却从掌心一直暖到心口。

    天sE将晚,山城的云被夕照染成金杏sE。摊位前,师傅把宣纸样的天灯撑起,油烟味与纸香混在风里。

    恭连安先俯身试写,指节压着笔杆,一笔一画——「愿你平安、自由,与我一路并肩。」墨痕厚实稳当;凑崎瑞央看了眼,低声笑:「字变好看了。」

    「因为有人检查。」恭连安抬眸,眼底带笑,那抹宠溺一闪而过,落得极自然。

    轮到凑崎瑞央,他沉Y半晌,只写下四个字——「希望你幸福。」收笔不重,在末端留了个清楚的停顿。恭连安看着那行字,唇线扬起一道弧度,他把凑崎瑞央握笔的手包住,拇指轻轻擦过他指节上沾到的墨。

    点火时风忽然急了些,纸面猎猎作响。恭连安将身子挡在凑崎瑞央身前,掌心撑住天灯圆口,另一手落在他肩背,低声数:「三、二、一——放。」火光在纸腹里团成一簇暖sE,那盏红在两人掌心一轻,慢慢浮起,越升越高。地上两道影子靠得更紧,也被那盏灯牵起往天边去。

    凑崎瑞央仰着头,眸里映着一团红光,指尖在袖口下不自觉收紧。他听见恭连安的呼x1也微微乱了——侧过身,将手探进恭连安的大衣口袋,和他十指一扣,握得更实。

    人群在旁倒数,有人按下快门,空气里都是零散的欢呼。恭连安微微俯身,在风里贴近他耳边道:「晚上别紧张。」声音很轻,随着天灯一同飘远,却沉在心口。

    凑崎瑞央轻轻「嗯」了一声。

    终於入夜。临河的小旅宿安安静静,窗外是缓缓流动的水声,屋里只亮着一盏暖灯,蒸气从两个马克杯口轻轻冒起。

    门阖上,谁也没急。他们坐到窗边,把白天的琐碎慢慢说完:天灯升空的角度、木桥缝里透下来的光、面店老板躺在收银机上的猫、公车上小孩黏手指的糖果纸。说着说着,话自然停在一段柔软的静默里。

    恭连安先开口,声音低而稳:「我们可以往前一点——只在你愿意的范围里。」

    凑崎瑞央看着他,眼神清亮,轻轻点头:「我愿意。慢一点。」

    窗边的窗气渐Sh,两人并肩站着,倒影贴在玻璃上。恭连安先伸手,覆住他的手背:「到这里可以吗?」

    「可以。」

    手指扣紧,掌心的温度一点一滴传过去。恭连安俯下身,先是把额头轻轻抵在他额上,呼x1碰了一下,再後退半寸,寻到那熟悉的唇。这一回没有急促,像把一天的话再用更慢的方式说一遍——一下一下、耐心回应。

    衣料在彼此之间细细磨过;谁先解了大衣扣子,谁先把围巾收好,也分不清了。恭连安又停一下:「到这里呢?」

    「还好。」凑崎瑞央眸光泛着水意,声音很轻,「再慢一点。」

    「好。」

    恭连安的手臂把人整个揽进来,心跳贴着心跳。

    中途,恭连安忽然笑了一下:「你的手还是冷。」

    凑崎瑞央把手塞进他掌心:「那就借你的暖。」

    暖灯再调低一格,窗帘半掩。河面反光像一条静缓的弦,在玻璃上映出两道靠近的剪影。吻从唇上落到眉间、滑过眼尾,再回到唇畔,停得很长。恭连安的手沿着他侧脸到耳後,指腹轻轻理过发际,继而顺着颈侧的脉搏落下,在锁骨前停住——木环被指尖触到,轻轻一晃。

    「到这里?」

    「可以。」

    唇与唇一次b一次更深,齿间温度被悄悄搅热;恭连安在雪白的颈侧一点一点落下吻痕,沿着锁骨慢慢向下,衣料被温柔地全数理开,无声地落在床边。很快又被更柔软的被褥覆上,将两人细细掩住,彼此ch11u0的身躯贴合在一起,肌肤传递着b语言更真切的温度。过快时恭连安便退半寸,过慢时凑崎瑞央就在掌心轻敲一下当作允许。

    呼x1叠在同一个节拍里,凑崎瑞央的手从恭连安的手背慢慢滑到腕内侧,恭连安的手臂绕到他背後,愈收愈紧,掌心在雪白的肌肤上甫过肩胛、落到腰侧,停住——

    他抬眼寻问,声音低哑:「还好吗?」

    得到一个轻而确定的点头,他才慢慢加深力道,沿着腰线收紧,把人带近自己的x口。

    唇又回到锁骨边,极近、极慢,一寸寸贴过去;气息拂在肌肤上,带着不急不迫的热度。

    他用指腹顺着背脊往上,停在後颈,替他理住被吻乱的发,像在安抚,也像在请求。

    「再慢一点。」他听见耳畔的声音。

    「好。」他应声,声线温定,放慢了所有动作;先用拥抱与亲吻安抚,将人拢入x前,然後才轻柔地往更深处进入。

    窗帘半垂,河声轻轻拍着夜;他们在这份节制与允许里相贴,反覆确认彼此的呼x1与心跳——夜sE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剩下的,交给无声。

    清晨,薄光从窗帘边渗进来。木戒在凑崎瑞央锁骨前微微发亮,恭连安的手掌安稳地扣在他指间。水壶开始「咕噜」响,两个马克杯冒起蒸气。

    恭连安把第一口热茶递给他,只说了一句:「欢迎十八。」

    凑崎瑞央看着他,唇角弯起:「从今天起,请多指教——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