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朝yAn高中一年五班。
十月下旬,秋老虎来袭,yAn光像是忘了季节的规矩,热得不近人情,短袖制服在教室里一片翻飞,却吹不散那GU闷气。
姜暖时常盯着窗外那棵枫树,像在看一个慢X子的人,一片片叶子红得拘谨,她想,也许这红叶的节奏,和课堂的时钟串通好一样,永远看不见尽头。
在学校的时间度日如年,感觉快过完一辈子,但认真计较起来,不过才过几个月。
正当姜暖在分神数树叶时,啪地一声一本蓝sE作业簿摔在姜暖面前。
「我都交了,你还想怎样?」姜暖斜着身侧座,翘着二郎腿,乍看是乌黑柔亮长发,撩开外层内里是恍如大海般的蓝绿sE挑染,这抹颜sE像她一样,既不服管又Ai招摇。
站在姜暖书桌前的nV生叫做陈梓萱,带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似乎是被姜暖轻浮态度气到,抓起桌上的英文作业簿,指着那道教式的鬼画符,嫌弃指责说:「这种东西你要我怎麽交给老师?」
姜暖扯出一抹像是地痞无赖的笑容,「你就说写没写?而且,你又不是老师,你只是个收作业的,要骂也是老师骂我。」
陈梓萱生平初次遇到摆烂还这麽理所当然的人,气红脸说:「你乱写作业不怕被当掉?」
姜暖换个姿势往前一靠,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脸颊,水亮的桃花眼弯起来时有狐狸的狡黠,她戏谑笑着问说:「风纪GU长,这样很严重吗?」
陈梓萱推了下黑框眼镜,Ai管闲事的天X使她忍不住多嘴,「你被当掉就上不了大学。」
「那也不关你的事。」姜暖烦闷挥手彷佛像在驱赶苍蝇般说道:「好了,我说过很多次你别来烦我,怎麽,有了一点权力不用就手痒还是嘴巴痒,看到人就要说个几句,不然心里不舒服?」
空气中弥漫着烟硝味,只需再一簇火苗,便会点燃陈梓萱的怒火,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摒气凝神看着二人交锋。
框啷一声打断这剑拔弩张,李云深将板擦放回G0u槽中,拍去手上的粉笔灰,在万众瞩目下走到两人面前,直接把小蓝本交到陈梓萱手上,「直接把作业交给老师就好,别跟她吵,她就是故意激怒你。」
在每个人幻想的校园Ai情故事中,一定都会有个万人迷模范生,恰巧姜暖班里就有一个,彷佛上天将所有做人应有的美德独降在这人身上。
而李云深便是这万人迷担当,品格兼优长相英俊,喜欢他的nV生可以从忠孝楼排到信义楼,能配上他的人一定不是姜暖这类立志摆烂的混学生,很有自知之明的姜暖对李云深半点邪念都没有。
若是两人这麽相安无事到毕业也就罢了,问题在三天前,姜暖第六节翘课被作为班长的李云深上报给导师。
刚翻出校门的姜暖立刻被蹲点张教官逮个正着,人被带到张教官室骂个狗血淋头之外,还附赠一支小过。
张教官打给姜暖父母都是无人接听,姜暖毫无半分畏惧,似乎是笃定工作忙碌的父母不会接电话,她双手抱臂盯着张教官,彷佛在说:你要打的通,算你厉害。
嗡嗡—
张教官的手机震动两下,他看着萤幕片刻,再重新拨通手机,打过去是个苍老的妇人接听,「嘿,喂?是谁?」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姜暖立刻崩不住脸,心脏慢了一拍,上前抢过张教官的手机,连忙挂断,「你为什麽会有我阿嬷的电话!」
此时与姜暖缠斗许久的张教官终於拿捏到姜暖的小辫子,他m0着自己光秃的脑袋,笑得J滑狡诈,「你爸爸说了,以後你再有问题就打给你阿嬷。」
至此姜暖像被拔了獠牙的犬,低下头做人,但这个做人范围也仅限於不触犯校规。
初次得到胜利的张教官,早上站在校门口看见姜暖都会「特别问候」,堆起那惹人厌的皱褶,笑说:「姜暖要乖喔。」
「闭嘴。」姜暖提起书包瞪了眼,然後像一阵风慌忙穿过张教官身边。
原本姜暖还对李云深有几分欣赏,现在只剩下恨,姜暖与他结下梁子,两只眼睛Si盯着他,试图寻找他身上的缺点,已报答李云深往日对她的「关心」。
时间回到现在,姜暖自下而上斜眼看像板着脸的李云深,不耐烦说:「讲完了?讲完了可以离开我的位置吗?」
即便是好脾气的李云深也敌不过姜暖的撒泼,尽管心里知道别跟这人说话,但还是忍不住皱眉说起道理,他说:「撇开陈梓萱的情况不说,其他人都是照老师的要求收作业,不是故意找你麻烦,是你自己过度解读想多了。」
「我过度解读?」姜暖突然瞪大眼睛拔高了声,李云深的一席话放在正处叛逆期的姜暖眼里特别嘲讽,瞬间拍桌而起,指着李云深的鼻子说:「我也说过很多次,我不在意成绩,作业交不交都无所谓,我想交就交,大不了就跟老师说我缺交,这麽简单的事,为什麽你们要一直来烦我?」
「可以。」李云深微微低下头,直视着姜暖怒火汹涌的眼,他的情绪未曾动摇半分,有种不符年龄老神在在的从容,不及不缓说:「你不喜欢被管,那我可以跟大家说少来打扰你,你高兴就好,但到时候可别说我们霸凌排挤你。」
姜暖语塞,但为了不让自己落下风,扬起眉毛满脸不屑说:「哼,求之不得。」
从这天过後,姜暖的世界如她所愿清静下来,但心里那抹烦躁依然萦绕在心间无从排解,看全世界都不顺眼,就连窗外那颗要红不红枫树都觉得丑,甚至还想找把锯子把它给砍了。
因此姜暖决定找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麻烦,如果不是李云深她的软肋就不会被张教官拿捏。
姜暖找到机会就会挑李云深的毛病,有时候他只是恰巧经过她的位置,而姜暖便会对这误闯领域的外来者做出应激反应,大声斥责说道:「喂,道歉,你刚刚撞到我头发了!」
「是吗?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李云深也不想跟姜暖吵,用疏离又得T的笑容回击姜暖的利刃,至於口中的下次未曾到来,李云深为了避免冲突会刻意绕开姜暖的领域。
这明目张胆的行为更让姜暖莫名抓狂。
姜暖不信这世上会有完美的人,李云深肯定是带着一张面具的伪人,因此姜暖决定要找到李云深的弱点,让他像只拿不到香蕉的猴子气得上窜下跳。
找到机会就目不转睛监视李云深,一周过去,也没看出端倪,有种打下败仗的屈辱,既然教室找不到线索,姜暖决定跟踪放学後的李云深。
根据姜暖看过的电视剧来推测,她敢肯定,这种过度压抑的正经人,必然会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譬如cH0U菸喝酒缓解学习压力,又或是拉帮结派去欺凌弱小,来宣泄自己白天在学校的憋屈。
结果却让人大吃一惊,李云深放学後的作息自律到变态,连饭都不出直接杀去图书馆看书到八点,八点过後,去了校门口前的公车站等车回家。
正当姜暖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跟踪时,已经被等车人群挤上车,为了避免被李云深发现,她戴上帽子一路缩着脑袋,等车上人散的差不多,姜暖的PGU也快裂开,此时李云深终於下车。
四周景象有些萧瑟,三、四十年寿命的破旧老屋林立,与姜暖所知的繁华都市形成鲜明对b,经过路灯时还能听到电流的滋滋声,路边时不时出现垃圾堆积,难闻的气味与闪烁的路灯,让姜暖对这陌生环境开始心生畏惧,与此同时那探究他人的好奇之心,也随之增长。
叮咚—
过了一个转角,李云深走入间便利商店,在货架上巡视许久,把冰柜上的食物拿了又放,反覆检视,最後只挑了个贴着打折贴纸的饭团,这颗小饭团对於正处发育期的高中生远远不够
姜暖觉得这人肯定是g什麽大g当,譬如赌博欠债,所以才要省吃俭用。
李云深用悠游卡付完帐之就出便利商店,他面无表情看着四周不知在巡视些什麽,正当姜暖以为自己跟踪暴露时,李云深抖开口袋的塑胶袋,捡拾着散落在超商前的空瓶子打包带走。
此时此刻,姜暖仍无法理解李云深的诡异举动,当他抵达一间破旧生锈的两层铁皮屋时,豁然开朗。
瞬间,姜暖为自己的新发现感到激动,因为在同学眼中李云深应该是那种出生高贵,家庭环境优渥父母不是医生就是律师,是在富裕家庭长大,受过良好教育薰陶。
姜暖还在沾沾自喜时,口袋忽然嗡嗡震动几下,原本想挂掉这打断喜悦的电话,但看到来电显示「阿嬷」立刻接起,用那黏腻的撒娇声回电话那头的人。
「喂,阿嬷。」
「谋啦,我没有啦,我跟朋友去图书馆读书啦,我马上回家。」
「贺啦,贺啦。」
姜暖挂掉电话之後,回到便利商店的位置用手机APP叫了计程车回到家里,搭车时,嘴角总是带着那小人得志的窃笑,在脑中构思着要如何用这大发现来反击李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