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吗……」陈孟川环视四周，不禁呢喃。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身的晃动不但没有停歇，反而更加剧烈。
直到车子底盘发出一阵沉重的金属磕碰声，下一刻，厢型车竟开始向後滑落。
「趴下，趴下！」陈孟川急得大喊。
「车子在动，快拉手煞车！」
陈清站在外头，Si命拽住车身。
「啧……」
眼见事态危急，胡祖芳也只能收起狂躁，无奈地奔向前排，在车子冲下山坡前拉起手煞车。
咔的一声响起，车身骤然而止，众人全因强烈的惯X而摔得东倒西歪。
约莫半分钟後，地表的晃动终於渐缓。所有人惊魂未定，默不吭声。
这绝非地震，他们心知肚明。
那声巨响……说明了一切。没人说得准，它是否真的如此震耳，或者该用「清楚」来形容它——既近得如同於耳畔打了个响指，又远得像在十公里外开了瓶红酒。
「大伯，大伯！」车外传来陈清的叫喊声。
「你没事吧？」
他持续叫嚷着，直到把头探进车内——众人虽一切安好，却一片Si寂。
胡祖扬蹲坐在地，看上去余悸犹存。
胡祖芳捂着在混乱中碰伤的肩头，神情愠怒地回到後座，再次举枪指向姜雄。
「这到底怎麽回事，给我解释清楚……」
显然，她将一切的罪魁祸首，直接推到了他头上。
然而，现场既没有嘈嘈切切，也不沸反盈天。所有人仅是将目光投S在失神的姜雄身上，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看着窗外。
「他们来了。」姜雄冷声低语。
简单一句话，却使众人心头一紧。
「祖扬。」他说：「离队那年发生甚麽事，你很清楚。」
「三年前的事，你们更是清楚。」
胡祖扬一听，顿时语难成声。
反观胡祖芳，却是一声冷笑。
「是吗？」
「我怎麽只记得，当时那个仓皇失措，慌忙逃离现场的你。」
她面sEY沉。「我只相信，我想相信的。」
「意思是，我今天非Si不可。」姜雄轻声一笑。「那就开枪。」
陈孟川双目圆睁。「姜雄，你……」
「陈老，不要紧的。」姜雄出声拦停。
「她们要是执迷不悟，就让我和祖尚一同葬身此地，也无妨。」
「连同事情的一切真相。」他冷声道。
话音一落，姊弟俩的眼神皆微微颤抖。
尤其胡祖芳，她的手臂肌r0U不断cH0U动，是内心犹豫的T现。
有这麽一个刹那，她彷佛看见自己，正将枪口对向胡祖尚。
片刻过後，她竟缓缓地收起手枪。
车上众人顿时陷入沉默，就连胡祖扬也震惊不已。
「我和你合作。」
她低声说：「不过，只是暂时的。」
「等到一切处理妥当，我们的合作关系就自动解除。」
「到时，要是依然没能从你嘴里得到我要的答案，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姜雄抬眼望向胡祖芳，静静地点了点头。
她沉声问：「告诉我，我们该怎麽做。」
说完，姜雄便将早已拟定好的作战计画告诉了姊弟俩。胡祖芳听後，也立刻收拾装备，头也不回地喊开车门口的陈清，迳自扬长而去。
一旁的胡祖扬正准备跟上前去，却被姜雄突然叫停。
胡祖扬转过身来，两人无声对视。
谁料这时，他竟卸下肩上步枪，直扔於地。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像是在咽下所有难以抑制的脱口。
「她不会帮你的。」
最终，他喃喃说道：「自己保重。」
随後，便见他默不作声地蒙上方巾，跟着姊姊的脚步离去。
陈孟川伯侄俩，不约而同将视线锁定在姜雄身上。
「你和祖尚当年，究竟发生甚麽事？」陈孟川一面问，一面上前替姜雄松绑。
见姜雄面有难sE，他便径直改口：「不论真相为何，或者他说了甚麽，不让他们知道，真的是对的选择吗？」
姜雄一听，肃穆的神情渐缓。
「我没办法回到过去，试试另一个选择会不会更好。」
「我只知道，我已经一路撑到现在，甚至挺过了三年前那场Si劫，也守住了祖尚的遗愿。」
「要是我能决定，早在十年前他们就会知道真相。」
「至少，他们还活着。」
「我们还活着。」
陈孟川傍着车身而坐，虽无声，眼神里却满是担忧。
「你和那两个孩子，早已不再是我熟悉的样子。」
姜雄听完，摇摇晃晃地起身，径直走向两名人质。紧接着，一把掀开他俩头上的麻布袋——面前的骇然景象，顿时使得伯侄二人眉头紧蹙。
看着被扁到鼻青脸肿、不rEn形的两名人质，是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愕然。
然而，姜雄却始终无动於衷。
他静静地蹲下身子，抓起他俩的手腕贴到耳边。直到确认脉搏稳定後，这才缓缓开口：「每当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犯下无法挽回的过错时，我都会忍不住扪心自问——」
「祖尚，真的是对的吗？」
他与陈孟川对视一眼，不禁苦笑一声。
「土虱、阿仁，是我在鹿河时最好的战友。」他紧抓着二人满是伤痕的手，满声哽咽。「十年之情，他们姊弟俩居然下得了这种毒手。」
「这几年来，我放任他们去做杀手，一步步累积对我复仇的资本。心想总有一天，他们会杀了我，斩断我身上背负的苦痛。」
「Si在他们手上，究竟是谁如愿以偿，我不知道。」
「我更不了解，为甚麽自己就是Si不了。」
看着姜雄的泪涕无声俱下，陈清呆若木J。
此时，姜雄缓而起身，移动到驾驶座。
「你要做甚麽？」陈孟川不安地问道。
「让你们离开这里。」
正准备发动引擎的姜雄一声低喃，暂时停下了动作。
「陈清。」他说：「请你帮我带陈老、以诚，还有我的两个朋友到海总去。」
「那你呢？」陈清抓着护栏的手，逐渐泛白。「留下来等Si吗？」
姜雄沉Y片刻，缓缓道来：「九年前，我本来可以将那些共军一网打尽。」
「但我开枪了。」
「我taMadE开枪了……」
他紧握双拳，直至渗出鲜血。
「这是唯一的机会。」他说：「成败，也应该由我自己承担。」
伯侄二人面面相觑，皆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他俩不再阻拦，姜雄便转动钥匙，准备发动引擎好让他们先行离开。
然而，一次、三次、五次、十次……无论他如何尝试，引擎却始终打不着火。
「这……」他面露难sE，有些不知所措。
「怎麽了？」陈孟川问。
「发不动。」他回。
「引擎没催起来。」
陈清思索片刻，接着问道：「看一下仪表板，灯有亮吗？」
姜雄一听，立刻低头查看。
「没亮……」他喃喃说道：「一盏都没亮。」
「那就是没通电。」陈清说：「这车加装太多仪器设备，也许是电系负荷过重，导致短路了。」
「不。」陈孟川突然出声，语气凝重。「你们看我的表。」
说完，他随即将那只石英表递给二人。
两点十四分，表上指针停滞不前。
表面凝结的雾气，彷佛染血般以丝状向外延伸。
「谁戴的是机械表？」他无缝接问。
陈清一听，立刻将他的表摆到三人正中间。
两点四十七分，表上指针仍在跳动。
众人瞠目结舌。
「这是巧合……对吧？」陈清愣神呢喃：「石英表停止运作的时间，正好是……」
「谁有带手机，快拿出来！」
陈孟川话音一落，姜雄立即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可不管他如何C弄，萤幕自始自终毫无反应——
他的表情愕然。
「不是巧合……」他说。
「需要用电的东西都坏了。」陈清不禁吞了口口水。「大伯，这……」
陈孟川深x1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姜雄，你觉得呢？」他低声问：「刚才那地震波，有可能是电磁脉冲吗？」
「不，我不这麽认为。」姜雄撑着脑袋，抓耳挠腮。「如果是EMP，不可能会造成这麽大的冲击。再说，他们又有甚麽理由，突然做出这种无谓的攻击？」
他眉头深锁，顿了一会後喃喃而道：「除非……」
「除非，这里不只我们一队人马。」陈孟川面sE凝重。「又或者，他们早已察觉我们的行踪。」
「姜雄，我们现在甚麽都不清楚。不只是那武器的破坏力、功用，就连究竟有多少敌人都是未知数。」他紧盯着姜雄，语调严肃：「别再想着独挑大梁，我们每个人都能战斗。」
他拍了拍姜雄的肩。
「非常时期，人人皆兵。」
姜雄闻言，低头沉思了会。随後，缓缓动身。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