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次青州一战,亦是朝廷引北夏入主……」阿春观察着殿中众人的脸sE,不敢再念下去。
「好一个打人喊救人。成王若听了,都要从坟里跳起来了。」
赵有瑜下了一子白棋,刘幼歆眼看又要输了,佯装失手打翻了棋盒。
「青州仗都还没打完,京城竟先唱衰了起来。」崇光帝捏着战报,气得脸sE铁青。
青州城门的确被J细开了小门要引北夏人入城,幸好谢应淮早已察觉,提早将J细给揪了出来,北夏军入城本是想着如同西州一般轻而易举,如今被挡,正气得跳脚。
「若青州将士知後方百姓竟信他们是引敌为患,叫他们如何再拼命杀敌?」刘幼歆气得攥紧了衣袖。
崇光帝沉声道:「这不是简单的流言蜚语,是蓄意为之,且铺排已久。光是那几本话本话说得有条有理,怕不是坊间文人写得出来的。」
赵有瑜眼底一片沉静,忽问:「皇上,先前王适之留下的那份兵部帐册副本……可还在?」
崇光帝微怔,点了点头:「还在朕案底。那上头记载了成王入西州前夕,兵部调拨粮草一事,可为何迟迟未到……你怀疑……?」
「不只是迟缓。」赵有瑜低声说,「兵部尚书严申当年与司马相走得极近,又负责调兵运粮之事,若是粮草从未真正南下,那场仗,是让成王孤军奋战、弹尽援绝。」
「可此事若真揭出,满朝文武都要震动……」
「满朝文武可以震动,但民心不能再溃了。」赵有瑜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她转向崇光帝:「若要反制司马相,不能光靠查他造谣生事,得有一场真相来还民一个公道……是他们先以血诉冤,我们再以证据还魂。」
崇光帝沉Y片刻,喃喃道:「好一个还魂……」
刘幼歆颔首:「我们需找一个契机,让帐册与真相在青州战局之上发酵,一来洗清成王Si因,二来反转朝廷形象,让百姓知道,是司马相等人借成王之冤行权,才是真正的罪魁。」
赵有瑜缓缓一笑:「那就从王适之那本帐册与……萧照安口中那封未曾上奏的遗书开始吧。」
三日後,京城的早晨异常寒凉,但街头巷尾却热得发烫。
不知从何时起,各家书坊门前竟同时贴出告示,声称将限时免费发放一册新书,书名赫然为:《西州未亡──成王之Si与朝廷真相》
人群拥挤,甚至大打出手抢册,整座京师再无他语,人人皆在读那本旧事重提的话本。
内容写得细致入微,从兵部的粮草延误,到成王战前三日「突遭禁足」、御前笔帖失踪、成王副将「被调职」,皆一一道来,且每段後头附有「抄录自前兵部尚书严申手记」字样。
朝廷虽未承认此书真伪,但民心早已不再需要官府允可才会信,因为书才发完半日,皇城司便紧急召开文官大审,公布兵部帐册之副本,承认成王出征当年确有军饷失落、运粮延误。
这等於间接坐实书中所言。
与此同时,数百里之外的青州传来急报。
「yAn都侯谢应淮领兵反破逐空军,斩敌首级七百,迫退北夏军二十里!」
「青州义民协军有功,西关城门失而复得!」
「西州遗民自组成王祠,青州军亲为守护,民心所向者,不是造谣之人,而是以命守土之将。」
这场「帐册与战报齐发」的逆击,瞬间如霜刃斩草,斩断了司马相JiNg心酝酿的舆论毒瘤。
百姓沸腾,朝臣动摇,连太后在永嘉g0ng内得讯时,也险些将手中茶盏砸碎。
「为何青州打赢了?那谢应淮不是早该Si在西州余孽手里吗!他怎会还能领兵破敌!」太后怒极反笑,一掌将案上的茶盏扫落在地,瓷碎声响如刃,「你将哀家的名声踩在脚底,换来什麽?」
司马相站於阶下,眉眼却极为Y沉。
他低声说:「皇上已非从前的那个稚子。刘幼歆与赵有瑜在他耳边日日蛊惑,如今京中百姓只信yAn都侯,不信朝廷。我们……只剩最後一步。」
太后不可置信,「你要做什麽?」
司马相抬眸,眼神冷得犹如深井中的冰:「原本属於忠义营的那批人,早在成婚之前就被陛下用崇文馆的名义解散,可我私练了一支兵,就在南城候着。」
「你疯了,你要起兵?」
「太后,若再不动手,下一个被抄家削爵的,就是你与我。这天下岂还有我司马家与你马家的名字?」
太后闻言,手中佛珠断了线,一颗颗坠地滚落,满殿脆响。
「谢应淮一定得Si,他若无Si在青洲,就必定得Si在京城!只要谢应淮一Si,陛下就无後援。」
「……你想让我做什麽?」太后哑着声音,感觉自己脑内一团混乱。
「太后只需牵制住赵有瑜,照谢应淮对那个nV人的关切程度,必定不会不管不顾的。」
太后怔怔望着司马相,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他那双眼睛,幽深、冰冷,毫无退路。
「你……」她喉头一滞,声音发颤,「你当真要与整个朝廷为敌?」
司马相目光毫不闪躲,「不,是朝廷先与我为敌。」
「先帝还在时……」
「先帝已Si。」他语气一沉,像是劈下一道斧刃,「您是太后,这天下不需要一个会忤逆太后的皇帝。」
「……我该怎麽牵制赵有瑜?」
「将她召去永嘉g0ng,以探病为名。她心思缜密,不能y来,先稳住,再设局关住。等禁军进g0ng、皇上受制时,赵有瑜也就成了谢应淮唯一的Six。」
太后缓缓坐下,背脊紧贴椅背,如坠寒潭。
她知道,一旦这一步踏出,就再也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