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来了……
我还是没赶上开学典礼。把早上的事在敦务科做完笔录後,心情像被水里浸过的毛巾,沉得要命。我拖着步子回到新分发的二年A班。
我有一个不太愿意对外说的状况——
我叫它**「临界呼x1」:在极端压力下,我的身T会像有人把转速旋钮拧到最大,呼x1变长,世界像被慢放。判断、反应、动作都会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漂亮一点的说法是专注上限暴冲,难听一点,就是情绪一失手,整个人会换成另一个我**。
上一次被人知道,是国中部。
一群同学觉得「好好用」,於是想方设法把我b上那个档位,让我替她们「主持正义」。那之後我学会远离人群、远离麻烦,转到东湾特勤学院也只是想要——普通一点。
我刚踏进教室,导师就拍了拍手,像要开场表演。
「来,先欢迎一位上学期末才转入、但常不在校的同学,做个自我介绍。」
站在讲台上的,是那个从天而降的人。
粉红双束发、眼神专注得像标靶,制服笔直到可以当尺用。她自报姓名的语气乾脆:
「雾岛灯。特训班,空地运用与S击双修。请多指教。」
「我想坐那位同学旁边。」她抬手,毫不犹豫地指向我。
教室先是一秒安静,接着炸成烟火。我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我脑内迅速罗列理由:
她不是来谈情说Ai的;她应该也还不知道我的「临界呼x1」;她大概是——
「——方便行动。」雾岛灯补上一句,像是看穿了我在想什麽,「早上那批东西不会只有一波。」
她走过来坐下,两手交叠,像在等待下一个命令。
我吞了口气,对自己说:冷静。
她是救了你的人,先别把她当灾难。
午休时,我躲到理科楼顶,风把热度吹薄了一点。楼下传上来的流言像麻雀:「她早上在敦务科调资料」、「听说在欧洲的逮捕纪录很夸张」、「但看起来都一个人,朋友不多」。我靠在Y影里,忽然有点不舒服——不是替她,是替我自己。我的计画一直很简单:准备转学资料,四月提休学,从「非常」毕业。但有人闯了进来,把剧本改掉了。
傍晚,我回到单人宿舍。门铃叮咚得很有礼貌。
我打开门。
「晚安,夏目。保全同住。」雾岛灯说得像一句标准流程,「敦务科核发的临时条。四十八小时,观察与护卫。」
她把一只小型行李箱推进来,抬眼看房间结构,像在画平面图。我正要开口,她已经把纸本条文递过来,红笔画了重点。
?原因:同日遭到未明来源之远端攻击爆裂物+无人载具。
?目的:避免二次攻击,确保证言人安全。
?期限:48hr,可延长。
?方式:双方各一床位或轮值休息,不g扰对方私人区域。
?界线:个人物品不得擅动;沐浴、衣物、睡眠空间为绝对边界。
「……你至少先问我同不同意吧。」我叹气,把纸再看一遍。
「可以拒绝。」她点头,「我改在门外守夜。但我判断你会睡不好。」
她说得太自然,像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
我沉默一瞬,抬手指了三条。
「我的家规也三条:一、我的书桌是禁区;二、任何武装进门前保险上锁;三、晚上十点後禁打靶。」
雾岛灯想了两秒,伸出手:「成交。」
我们在客厅的Y影里握了一下手。她的指尖很冷,像刚从金属上离开。
隔天清早,我被敲门声与规律的呼x1声叫醒。雾岛灯已经起床,靠在窗边做拉伸,东方还有一点微光。
「早餐行军粮可以吗?」她问。
「不行。」我绕到厨房,打了两颗蛋,煎得边缘微脆,配吐司和牛N。「住我这,得学会吃人间食物。」
她坐下来,端正地吃,动作像量过速度。两口之间,她忽然开口:「昨天你说只回强袭一次?」
我点头。「一次任务试用期。我以选修身分回去,你看我不顺眼就放我走。」
她看着我,像在对焦。在我的盘子只剩下一半吐司时,她才点头:「可以。但不管大小,都算一次。」
「成交。」我说。
她把牛N喝完,像完成一个仪式。
第五节课後,我原本打算趁她去特训场时,去找个脑子灵活的朋友打听她的来历。结果我刚踏出侦探栋,那个人就靠在门边,像把自己嵌进墙缝里。
「钦——」
「别。」我伸手示意她停下,「别再乱叫外号了,岭堂梨子。」
「好啦好啦,栞。」岭堂梨子把墨镜往头上一推,眼睛亮得像开了闪光灯,「你要的资料,我顺手打捞了一点。」
梨子是资讯线的怪才,对网路和器材有种过度亲密的理解力。她把两张小卡片夹到我手心:一张是校务系统公开的,另一张是她「不小心」从国际武侦总部的新闻资料库抄来的新闻截图。
「重点三条。」她举起手指,「一,她是左右开弓的四武者Quad,双枪+短刃;二,早在欧洲行动时,连续九十九案逮捕成功,没人逃得掉;三——」
梨子顿了一下,笑得有点坏:「她在日本第一次失手——对象是你。」
我:「……我又不是犯人。」
「资料只写目标离场,无阻止必要,但在粉丝论坛上,已经有人把你封为唯一逃出她手掌心的人。」梨子耸肩,「恭喜,出道。」
我扶额。「帮我把帖子下掉。」
「我会努力。」她眨眼,「不过,你真的要跟她搭档?」
「一次。」我把卡片收好,「我需要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麽。」
「好,祝你平安回来。」梨子指了指我肩带上的名牌,「也许你该多一个备用名牌。粉丝会很努力的。」
我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傍晚的风把学园岛的边缘吹得发亮,我和雾岛灯并肩走在通往训练区的连桥上。她没有多话,脚步像节拍器。
「我有条件。」我说,「界线要再加一条。工作时你指挥没问题,离开任务就彼此。别把我拉进你的世界,也别把你的世界压来我这里。」
她停下半步,转头看我:「同意。那我加一条——信任。任务中,你要相信我的判断;我也会信你说停就停。」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些眼睛在yAn光里是亮的,像打磨过的玻璃。「成交。」
我们进入强袭科训练场时,内线蜂鸣响起。墙面上的红灯亮了两格。
【临时委托:学园岛南侧货栈出现可疑无人载具群,疑似与晨间案件相同模组。请强袭组与通讯组支援封锁。】
【风况:东南风三级,降雨机率40%。】
雾岛灯抬头,像是等这句话等很久了。她看向我:「第一次任务,开始?」
我吐掉x口那一口气,把外套拉紧,点头。
南货栈
货栈区像被cHa0水咬过,钢骨露在外面。我们沿着遮雨棚的Y影前进。雾岛灯语速很慢,却清楚地把讯息送到我耳里:「你盯高处,我走低位。东南风,无人载具逆风进场可能X高。注意转角感测器。」
我开启耳麦,把呼x1拉回临界的节奏。世界往後退一小步,声音变清晰,风的方向有了形状。
第一台无人车出现时像什麽都没发生,它披着快递公司的车壳,从转角滑出,速度不快,却太准——准到像有人在远端牵着。
「假壳。」我低声说,「轮距不对,重心偏高。」
「看到了。」雾岛灯轻轻一应。她没有急着S击,只是把角度换到能同时看见两个逃脱路线的位置。
第二台、第三台从Y影里接力出现。风把遮雨棚吹出一小截白边。我往上看——栏架的盲区有细小的闪动。
「上面有一颗。」我说。
「交给你。」她没有抬头,反而把身T放得更低,像一条伏住的线。我拽下两片塑胶帆布,快速拉过栏网,改变红外线的反S;同时把发声器放到对面通道,丢出一个假的人。
第一台车立刻调头,朝发声器冲去;第二台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入叉路;第三台则像在等同伴讯号,停了半秒。
半秒,够了。
雾岛灯只开了一枪,打掉第一台的感测器;我把货栈边的灭火器打开,白雾把红外线切成碎片。第三台乱了阵脚,撞上堆板。第二台从叉路钻出,我撑起防护垫掩护,它擦过我的袖口,金属边把布割开一道线。
「往上。」雾岛灯说。
我一跃抓住栏架,像爬一张会晃的琴谱。上面那一颗不是车,是遥控中继,小到可以塞进鞋盒。我用多功能刀挑断天线,顺手把记忆模组拔下——资料要留给监识。
地面只剩最後一台。它调头朝我们撞来,像一只决定自爆的甲虫。
「不要y拼。」我说。
「不是拼。」雾岛灯的嘴角微微往上,「是带它走路。」
她在最後一秒让出路线,引它以错觉的最短距离切向风口——逆风。它的速度被风削掉,我把早就准备好的绳网从侧边甩出,轮组被勒住,发出一声很不甘愿的嘶叫。
安静,回来。
我把耳麦关到半挡,感觉世界的速度慢慢回到人类标准。雾岛灯收枪,像把一支细笔盖回笔盖。
「临界呼x1。」她第一次把这四个字说出口,「教我。」
我把捡来的记忆模组放进袋子:「一次任务之後再说。」
她看着我,点了点头,像把什麽放回心里的cH0U屉。
夜里,我们回到宿舍。四十八小时的保全同住还没结束。雾岛灯把行李箱靠墙,坐到窗边,静静地看海。她忽然开口:「我不喜欢把人拉进我的世界。但有个案子,需要一个不是我风格的人。」
「所以你找到我?」我问。
「你不会照教科书走。」她说,「而且你会在该停的时候停。」
我没有回答。我看着她的侧脸,想到白天梨子说的那句:唯一逃出她手掌心的人。
也许她不是在追我;也许她只是在找一个可以对她喊停的人。
我把灯关掉,只留窗边的海光。
这一章的收尾很安静。没有枪声,没有爆炸。只有两个人的呼x1——各自守着自己的节奏,却不再是完全的独奏。
一次任务,等着我们。
而我开始怀疑,「普通」这两个字,正被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