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玄幻小说 > 《子弹与少女的誓言》 > 第五章|灯与夏目的协议
    我以为吵完那次就可以各走各路了。

    愿望达成、互不相欠——剧本应该是这样写的。

    可心口那团闷火,怎麽也散不开。周末两天,我把宿舍扫得发亮、洗衣机连转三轮,脑海里却始终回放同一个声音:卡——嗒。发夹扣上的声音。

    中午过後,我在学园岛角落的乾洗店取衣,转头就看见了她。

    夏目站在隔壁的美容院门口,单薄的白花洋装、细带高跟,脚踝挂着两颗像白樱桃的毛球。她把长浏海放下了,遮住额心——那里新添的两道伤,像把十字钉在我的视线里。

    她没看见我。我却鬼使神差地跟在後头,远远地。单轨到新桥、JR转神田,最後在新宿下车。一路上,路人的目光像是被磁铁牵着走。她今天打扮得不像来赴命案现场的武侦,更像杂志封面走下来的人。

    我猜错了方向。她不是去咖啡馆,也不是去百货的试衣间,她停在了——新宿警署。

    「……你的尾随太吵了,呼x1声都露馅。」她没回头,语气平平。

    我只好y着头皮上前:「你说过——武侦自己调查。我就来调查你。」

    她没笑,只是淡淡丢了一句:「我在犹豫要不要让你知道。因为你也是猎武者的被害者。」

    猎武者。那个专挑武侦下手的连环犯,脚踏车、公车、甚至整台车队,通通能变成遥控引信的载T。前天的桥上火光还在眼底余烬未灭。

    会客室。厚压克力板将空间一分为二。坐在那侧的是位端丽的nVX——黑发如墨,眼如夜石。我在夏目的枪把浮雕上见过那张侧影。

    「哎呀,夏目。这位是——朋友?」

    「不是你想的那种。」她耳根却红得快滴水。

    「初次见面,我是夏目的母亲,神埼香织。」她的声音像刚煮好的红茶,温热而沉静。

    我拙拙点头,脑子一片白。夏目抢先一步切进主题:「会客只有三分钟。我长话短说。我追到了猎武者的电波。最近犯案频率上升,破绽必然浮出。我会先把那家伙抓到,证明妈不是凶手,减刑——剩下的,我会想办法。」

    判决、减刑、上诉——一串冰冷名词砸进我耳里。高院已判有罪、适用快速审理、合计刑期长得像笑话。八百六十几年。几乎等於把光Y锁Si。

    「夏目。」神埼香织看着nV儿,「你得先找到能把你拉回地面的人。你天赋很强,也因此常常一个人往前冲。没有夥伴,你只会把自己推进更y的墙。」

    「我知道、我知道……在l敦、在罗马,他们都这麽说我是缺件品。」她把话压得很低,语尾却倔。

    「人生不是b速度。跑太快的小孩最容易摔。」香织温柔得让人心口发酸。

    「时间到了。」管理官把话戳破。拉门的金属声y冷地切开了空气。

    夏目猛然挺身:「不要碰她!」她撞上透明的板子,牙关紧咬,却只能看着母亲被带走。

    出去时,风起了,云层压得低。她一路没说话,走到ALTA前才停下。高跟鞋在地上敲出三拍,又一拍。肩膀微抖。

    「……我没哭。」她低着头,声音发颤。

    雨点落在她脚边,一颗、两颗——我没有拆穿。只是站在她身侧,陪她在喧闹的人cHa0中落泪。

    周一,风把云撕得更碎。一般科目上,我的右手边空着。夏目请了假。黑板上的字像水气,抓不住。午后,我收到岭堂梨子传来的简讯:

    ——「放学来台场艾斯黛拉,有大事。不要放鸟。」

    「艾斯黛拉」是家讲究摆盘的卡拉OK会馆。停车场里,那台桃红sE的伟士牌很刺眼。这位大小姐把一台50CC改到能飙上高速,还骄傲地称它「汽油口红」。

    她穿着浮夸的白萝裙在门口朝我挥手,眼睛笑成两弯月:「钦钦,你迟了三分钟哦。」

    我被她拽进双人包厢。桌上是两份蒙布朗和一壶N茶。「点你的单我付,因为——」她眨眼,「我要先喂线索。」

    「说猎武者。」我开门见山。

    「先啊——。」她用叉子叉起一小块蛋糕。

    我翻了个白眼,还是吃了。N油甜到发寝,话题却冷得像针。

    「警署的底层资料里,除了已知几起,还有疑似。表面像意外,但手法吻合:远距遥控+动力载具+爆压引信。」她把影印稿递给我。

    标题像一道雷,从纸上劈进x腔:

    《二〇〇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浦贺外海沉没事故Si者雾岛凑19——武侦》

    我盯着墨字,指节在颤。凑。哥的名字在白纸上被钉成一行冷讣。

    梨子悄悄把膝盖挪近,压低声线:「灯,你眼睛这样b较像你。入学考试那天,你就是这种眼神,把我秒杀。我喜欢你这种要咬回去的样子。」

    她说着说着,人就靠过来了。杏仁味的发香、太近的距离、轻得像猫的呼x1——我脑袋被某个开关啪的一下按了下去。

    HSS。情绪高潜态。

    心跳、判断、反S——全线上拉。画面梭得b风还快:夏目的母亲、桥上的火光、哥的名字、今晚七点羽田飞l敦包机梨子的补枪像故意——线索在脑里像磁珠串起。

    不行。她要走了。她会一个人去撞墙。

    「对不起,梨子。」我食指在她额前轻弹一下,她还来不及眨眼,我已把她换位按在沙发上,披上她那件浮夸的披肩。

    「你——」她才刚吐出半个音节,我已经在门外。

    ——

    台风边缘扫过羽田,雨像透明的绳索cH0U打玻璃。出境大厅的人cHa0密,广播在头顶来回盘旋。

    我远远就看见了她。夏目站在安检那侧,行李箱靠在小腿,浏海遮着额心。她换回制服外套,但里头是那件白花洋装,像是y要把两个世界缝在一起。

    我没有喊她名字。只是快步走到她面前,把一个透明小盒塞进她手里。

    「这是什麽?」她皱眉。

    「医疗级矽胶贴片。疤痕贴。每天换,三个月後——会淡很多。」我盯着她的浏海。「你不该为了它把自己藏起来。」

    她怔了怔。手心在微微发热——是她,不是贴片。

    「……我以为你会阻止我登机。」

    「我想,但我不会。」我深x1一口气,让心率从HSS的边缘拉回半格。「我来是谈条件。」

    她眇起眼:「你什麽时候学会跟我谈条件了?」

    「从你母亲说你需要夥伴那刻。」我盯着她,「不是奴隶。是夥伴。」

    她沉默。雨点敲在玻璃顶上,像打点字的节拍。

    「说说看。」

    「给我一案之约。」我把话切得乾脆,「你暂停飞,和我、栞、梨子组临时小队。目标只有一个:把猎武者从影子里拽出来。案了结,你要走——我不挡。你要我从你的世界消失——我也照做。」

    她笑了一下,没到眼底:「你以为你欠我的还不够吗?」

    「我欠你的,是桥上的那两枪。」我没有回避,「但我更欠雾岛凑一个真相。」

    她呼出一口气,视线扫过我肩膀——安检口红灯闪了几下。登机时间在b近。

    我掏出校章,指尖在里侧刻了一道细细的K-LINK识别口令,往她掌心一按。

    「临时队频,一分钟内会被通信科抓到加密口。栞在塔台上盯着航路,梨子在地下一层把监视器权限偷了半机场。夏目——」

    我叫了她一声,第一次没有用冷面罩。

    「你不是一个人唱。至少这一次,不要。」

    她看着我,像在衡量一把枪的重心。两秒、三秒——她忽然把行李箱提起,侧身一拨,箱轮把地上的雨水划成一条弧。

    「……只有这一案。」她咬字很慢,「雾岛灯,我答应你。」

    我点头,没笑,却感到x腔某处松开了一格。

    背後广播换了段音乐,风声在窗外堆起一堵墙。我们并肩往出口跑,鞋跟踏在石面上,发出清脆的回音。

    协议成立。

    下一秒,手机震动。是栞传来的短讯:

    ——「电波源换频。南翼货运区三十五号门。」

    我和夏目无需多言,同步抬眼。

    台风的前縁像黑幕拉下,机坪灯一盏盏被雨水r0u成星。猎物,露出了新的影子。

    「夏目。」

    「嗯?」

    「这次轮到我保护你。」

    「嘁,少讲漂亮话——出击。」

    我们同时扣紧外套的风扣,朝南翼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