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樱花-重新启程-
8.古昂
机场的喧嚣依旧，话筒隐约传出保留音乐正在播放《卡农》，老先生闭上眼睛等待，他因为举着手机贴紧耳朵而显得有些不耐。
「哔！哔！已为您接通。」
「嗨！古昂！」
「嗯，依照规定，我必须先确认一下通话安全。」随着提示声响，话筒另一头传来了爽朗的声音。
「嗨，间森，当然，拨号前数位屏蔽已开启。这是肯定的吧？不这麽做我不会贸然讲出你的名字。」
「好，确认是你没错。就是你坚持要加这条规定，让我听起来像某个不能被说出名字的巫师。」间森笑着说道。
「好了，我设定好了，请进来。」古昂无视间森的调侃，马上切入正题。
就在古昂话音刚落，在老先生周围，能见范围的所有一切、推着行李厢的人群、不断翻动的航班时刻表、被空调冷风吹得摆动的植栽，都像瞬间冻结一般静止了。
间森收到古昂的邀请之後，他的数位人分身卡通间森，便从凭空浮现的水蓝sE门扉里走了出来，正好站立在老先生面前。
老先生依旧紧闭着眼，没有移动身躯的意思。下一刻，他整个人的sE彩慢慢淡化了一点，才显现出破绽，这是极为JiNg细的立T投影。
从老先生静止的影像中，有个身影站起，从中穿梭了出来，留下来的影像更透明了些，一个男子从影像中站立起来走到卡通间森面前。
「情况大致上跟你预测的一样。」是古昂的声音，这个背影正对着卡通间森说话。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外表约莫30几岁的男X，消瘦的脸颊，苍白的肤sE，戴着黑框眼镜，镜片後面是一双带着Y郁的蓝sE眼睛。
卡通间森看着古昂，点了点头，等待古昂继续。
「代号，古昂，蓝队编号，14，申请调阅。」古昂伸出双手在空中拨弄着，在他说话的同时，空中出现了数位面板，画面上随着他的语音，自动地输入了他的代号以及编号，随即跳出讯息，显示申请通过。
刚才静止的空间，像是录影带倒带一般，所有人事物都加速往回倒退，退回到老先生抵达报到柜台的场景。
「从这里开始，你看电梯那边。」古昂指向大厅的另一头，电梯门缓缓打开，穿着蓝sE西装的K，正笔直地穿过人群，走向报到柜台。
「撷取音讯，播放。」古昂做了一个手势将音量调整放大，重播了K与白sE耳机传来的低沉男声。
「继前两次拦截之後，这次果然把目标转移到你。」卡通间森说的像是如预料之中，表情却露出苦笑。
「是的，然後也跟我们推论的一样，如果我没有交换位置把目标A的数据覆盖掉，A的数据就会被对方复制。」
「但是为了覆盖掉A的数据，我的伪装分身数据被复制走了，对方会分析出我的身份。」古昂说道。
「假扮蓝队的红队啊，锲而不舍地想窃取Eureka技术，还有背後那位指使者，这样的行动有什麽意义吗？」
卡通间森自言自语着，丝毫没有因为古昂身份会曝光、或是因为有人一再想要窃取数据的事情而紧张，反而看起来兴致B0B0。
「红队的身份也可能是伪造的？不，应该没有必要，太容易被系统识破了，嗯，被收买的机率b较高，无论如何都是叛徒。」卡通间森问道。
「也不像是单纯的商业间谍，背後目的是要窃取特定对象资料吗？」卡通间森又问道。
「但截至目前为止，被锁定的目标都只限於VIP，我没事，莫尔斯也没事。这些VIP都是现实世界中的一般人，共同点？」卡通间森又说。
「都是病患。」古昂在卡通间森自言自语时接上话。
古昂看着卡通间森自问自答，并没有特别惊讶，因为间森正在现实世界参与他们。
而他的数位人卡通间森，身为他的数位孪生分身，不只复制了间森的思维，同时也具备全世界最顶尖AI公司、艾蜜莉雅自家最先进技术。
虽然卡通间森看起来像自问自答，实际上可以看作两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在现实与虚拟两个世界同时协作推论。
而古昂的逻辑等级显然也跟得上间森，只是没有办法像间森的思绪那麽快。
卡通间森与古昂看着对方，似乎能了解对方下一句话将要说什麽。
「依照第一原则，如果窃取Eureka技术是为了商业竞争，那麽对方要有接近同等级设备，才有办法运作，而这在现实世界是不可能的。」
「因为科技优势的护城河，还有强力的盟友，让艾蜜莉雅保持绝对领先，再来是肯定会触犯专利。」
「如果我是竞争对手，就会想到，如果偷到了软T技术，依然复制不了yT设备。反之亦然，而且两边都还有检查机制。所以，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客户或产业人士，都已经认知到不用浪费力气、大费周章挑战这个难题。」卡通间森说出了换位思考的看法。
「排除商业竞争。那麽，有高机率是为了个人因素想要连结数位世界，也就是说，对方如果不是病患，就是身边的人是病患。」古昂接着说下去。
卡通间森带着愉快的表情说着，「只要不是为了商业竞争，我就不需要分心处理，所以继续交给你负责，古昂。」
「不过这个伪装成蓝队的，K，应该也是为了某个私人目的，还有他背後的这位、暂时称它作老板吧。虽然是他指使了窃取行动，...」古昂继续提出他的想法。
「危险的反而是K。」卡通间森与古昂异口同声。
「我认为，前两次行动都是试探，现在临时转移目标到我身上也好。」「我必须假装继续执行蓝队的例行工作——维护与防御红队攻击。一边引诱K，一边观察他。」古昂突然严肃地说。
「等等，我只同意前半段。」
「我认为，经过两次试探，老板真正的目标就是这次的马尾nV生，但K却锁定要先对付你，古昂。」
「也就是说，你也没得选。但可以确定的是，你必须跟着去日本一趟了。因为K的目的，既是那个nV生也是你，如果你没出现，他就会先对nV生下手，那麽你还是得面对。」卡通间森一派轻松地说出了很麻烦的事情。
古昂无奈地点了点头，双手撑在腰间，「当然。」
卡通间森的身上发出了收到新邮件的提示音。他马上开启了信件，内容是一封客户前来拜访的时间确认。
「噢，我大概知道老板是谁了，这边由我来处理，你先专心追上马尾nV生。」卡通间森迅速地回覆邮件後补充道。
「这麽快？该不会是你认识的人？但你不是说排除商业竞争？」古昂重新思考了所有的线索。
「更高层级的问题。」卡通间森眨了眨眼。
「总之，祝你顺利，保持联络。」卡通间森走回原本出现的地方，凭空又出现了门，他挥了挥手向古昂致意。
古昂看着卡通间森离开後，他缓缓走向老先生的残像，背对着坐了回去。
「代号，古昂，蓝队编号，14，结束调阅。」
时间再度流动。
机场又恢复了喧闹吵杂。
古昂将手机收到K子後面的口袋，顺着放手机的姿势，他转头向右扫视周遭，再往回扫视另外一侧，确认范围内没有其他人，从行李中拿出一顶深蓝sEbAng球帽戴上，将一头白发遮住。
起身走回报到柜台，古昂拿出手机熟练地C作介面切换到扫描，然後对着柜台前後检视了一下，确认没有异状後，才放心地跟AI地勤出示身分，询问到马尾nV生的航班资讯。
像是想起什麽事情，他又迳自走向地勤的房间门口。他一样拿出手机启动扫描，靠在门把上等待提示，手机萤幕转变为橘sE，古昂的脸sE一沉。
古昂将手机靠近下巴，用语音录制讯息，说道，「这个红sE混蛋，连蓝队的时间戳记也能使用，是复制来的。」
「时间戳记只有蓝队才看的见，所以不知道哪个笨蛋中了他的陷阱被复制走了，他不是只有模仿蓝队行为而已，连能力都能使用了。」一边说着，一边C作手机介面，直到橘sE画面转为绿sE。
古昂皱着眉头检查了一遍讯息内容，收件人名称显示着玩具人。
「P.S.已削除对方戳记，确认内容安全，已建档立案。已确认过我的数位屏蔽没有破绽。」
「送出讯息。」
「...可恶，这样他登出後，也能撷取戳记周围发生过的事情，有够麻烦。」古昂重重吐了一口气。
滴滴！滴滴！古昂的手表发出提示声响。
古昂抬起戴着手表那只手，转动手腕瞄了一眼提示讯息。
手表左上角显示时间为17：21，画面出现一张年轻nV子的面孔和一则文字讯息。
「爸，妈跟我快到餐厅了喔。」
「好，我马上到，十五、不...十分钟。」
古昂使用手机语音听写功能，简短地回覆了手表上的讯息，并快步离开柜台区域。走到转角处的公共电话区，他拿起话筒贴上耳朵，下一刻，古昂的身T便慢慢变淡、转为透明，消失在电话前。
噗嘶！管状绿sE玻璃罩舱门打开，一位男子熟练并且快速地摘下黑sE头盔、黑sE手套与黑sE外套，走了出来。他的脸颊削瘦，肤sE苍白，看上去约莫40、50岁。
靠近这个空间的出口附近墙面，弹出了一个方形cH0U屉，男子拿起里面的黑框眼镜戴起，镜片後面是一双带着Y郁的黑sE眼睛。
他换上了西装外套，向监控室挥了挥手，里面的同事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并按下通话装置，「赶快去吧，记得打卡，後面我来收尾。」
男子走进电梯，用员工卡片靠近门禁装置感应，电梯控制面板，显示特别聘雇人员路克索。
电梯抵达停车场後，路克索走向一台银sEAstonMartin坐了进去。不久之後，浑厚的引擎声回荡在整个地下楼层，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音，车灯S出两道银白光线，拉着这辆钢铁野兽吼啸而出。
在警卫室旁，一个穿着粉红sEPOLO衫、戴着安全帽的外送员正从外送箱里取出餐点，他看着路克索的跑车离开大门。「哇，不亏是艾蜜莉雅的员工，好帅的跑车。」
一位资深警卫看了这位瘦小的外送员，只有微笑不语。另一位胖警卫半开玩笑地说，「唉，别人赚的可是头脑钱，哪像我们这样，要想开跑车只能在梦里开。」
「哈哈，真的，梦里什麽都有。」「不过梦里可嚐不出好吃的东西，对吧？」外送员裂嘴笑着。
胖警卫听闻之後愣了一下。这时候资深警卫站了起来，「先生，您的餐点送完就可以离开了。」
「当然，我还要赶下一单呢！」外送员赶紧跳上电动机车，加速离去。
「AstonMartin吗？自以为是007啊？呵呵。」刚才的外送员骑行了一阵子後，发出讪笑。
他将机车骑到不远处，停在路边并拿出手机开启了备忘录，通勤记录，17:29离开，银sEAstonMartin，车号XXX-0714。」
电动机车再度起步，外送员打开音乐，耳机传出JamesMorrison的《YouMakeItReal》，沙哑歌声伴随红sE的车尾灯，在昏暗街道中缓缓移动，直到混进车阵中，慢慢隐没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