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樱花-重新启程-
11.狐狸与国王
昏暗的房间里，K闭着眼睛，坐在电脑桌前沉思。突然手机响起通知，手机显示时间03:01。
K起身打开电灯，只见房间除了四面白墙，中央的电脑桌，没有其他家具。桌面上摆满了萤幕、键盘和各种电子设备。这些设备是他进入数位世界的工具，也是他与现实世界的唯一连结。
房间外面堆满了杂乱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地上隐约还有一块奖牌，上面刻着台湾资安JiNg品奖COREFOXGU份有限公司King。虽不至於脏乱，但与房间内的状况形成鲜明对b。
房间内，看起来是刻意营造成这样的布置。房间其中一面墙上，用深绿sE的纸张剪成了叶子形状，贴在高处。
K拿起手机查看刚才的通知。
「真是慷慨的封口费啊，美国爸爸，呵呵呵。」
K看着手机上银行帐户的数字。这麽大笔的金额，一般人可以直接退休一辈子不用工作，买房置产，环游世界都没有问题。
「今天就跟公司辞职吧，这样就不用写什麽狗P红队报告了。」K哼了一声。
「掰掰，小公司。」，手指轻轻一点，将辞职信发送了出去。
K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没有贴牢的深绿sE叶子剪纸。他打开cH0U屉拿出一张A4纸，再拿出一支麦克笔大大地写了一个K，最後在纸张背面交叉贴了两条双面胶带，。
K站起身来，他把人T工学椅拉到贴着叶子剪纸那面墙边，他站上椅子，但是椅子没有锁定滚轮，K小心翼翼地，张开双手保持平衡，他维持半蹲的姿势，抬头看着上方的叶子剪纸。
唰地一声，K用半蹲姿势在椅子上跳起来，伸出一只手将叶子剪纸撕下来，另一只手马上大力拍上写着K的A4纸张。人T工学椅已经被他跳起来的反作用力踢翻，在地板撞了一道长长的黑sE刮痕。
K漂亮落地，是超级英雄落地姿势，他将撕下来的深绿sE叶子剪纸高举，单膝跪地，脸sE露出胜利的表情。
「哈哈哈，从现在开始，我做我自己的老板。」K露出非常得意的诡异笑容。
「话说回来，这件案子也结束的太突然了，看来美国爸爸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K扶起他的椅子坐了回去，然後对着墙上的K说话。
「真让人好奇啊，那个Eureka装置跟背後的技术，我第一次T验那麽b真的数位世界。完全辗压市面上所有科技，是目前为止最先进的吧？不亏是艾蜜莉雅。」
K将双手放在头後面，枕着手往後躺，望着墙上的K。
他像被电到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快速地敲击着键盘。
「ID远端注销，对我可没有用吧？」喀喀喀！喀！K敲下输入键，他顺利骇入COREFOX的伺服器了，熟练地开始下载之前红队工作日志，以及跟艾蜜莉雅相关的所有资料。
「先来看看有没有什麽好用的工具，啊？这是什麽？」K飞快地敲击着键盘，转眼间，他已经透过跳板骇入艾蜜莉雅伺服器，但发现许多档案都已经锁定。
「看来没那麽容易，但是呢，这样如何？」K伪造了警卫的ID资料，再利用警卫权限检查监控影像，查看了几个录影纪录後，似乎发现了有兴趣的事情。
「嗯？」K看着萤幕上一对母nV，发现她们时常进出高级权限区域。他往前追踪，发现这位母亲从第一次进入艾蜜莉亚时，看起来走路都小心翼翼的，但隔天配戴一副黑sE眼睛之後，却恢复正常人的行走速度。
「哦！？我也想要这个眼镜。」K想办法贴近萤幕看仔细，他把食指跟中指分别放在人中和下巴位置，拇指则放在下颚，萤幕上的倒影看起来像是他用手b了一个K。
房间里不断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以及K的自言自语，直到天sE渐渐白了。
「好，大致上就照这样进行。」K满意的关上电脑萤幕，走出房间到客厅沙发上倒头就睡。
K一路睡到下午，然後被房东按电铃声响吵醒，K睡眼惺忪地打开门。
「金先生，我来跟你收房租。还有，楼下住户跟我反应，想请你半夜不要发出那麽大的声音，再麻烦你配合好吗？」
「喔，那真是抱歉啊，这是房租，我会注意不会再发出噪音了。」K拿一叠厚厚的信封塞到房东手中，随後微笑看着房东，以非常慢非常慢的动作、轻轻地关上门。
房东愣了一下，他低头看着信封内的房租，双眼瞪大，整个人僵y在原地。
K又打开了家门，他凑到房东耳边讲话，然後拍拍房东肩膀，便出门了。
K拿起手机，「是我，这次要麻烦你准备几样东西，我等下就到。」一路走到了捷运，坐没几站，K在忠孝新生下车，出站後他走了一段路，来到光华商场附近的老旧大楼。
K向门口的管理员展示了手机画面的符号，管理员二话不说，便替K开启了柜台後方的暗门，K绕过了柜台走进门内。
「嘿！美nV。」K对挥了挥手。
在暗门内部是一个义大利风格壁纸的昏暗通道，通过通道後显现明亮的水晶灯，一个装潢奢华的大厅，在柜台站着一位身穿低x黑sE礼服的nV子，她的x前遍布刺青，是红sE彼岸花图案。
她的身旁还站着两位身穿西装的彪形大汉，他们走出来拿着金属探测器对着K搜身检查，K把手机交了出去，其中一名大汉简单地检查了手机，再还给K。
「嗨！你今天看起来不太一样啊？这麽开心？」这位nV子浅浅一笑，眼睛看着K，但是手上已经将商品放在台面上，动作俐落地推到K面前，另一只手摊开，b了一个五。
K拿出一张金属卡片，轻轻地放在高级皮革制的浅盘上。
「突然这麽大手笔，有没有兴趣再点餐？」nV子拿起卡片放在感应板上，机器发出哔一声，她低头确认电脑萤幕上已经拨款成功，5颗b特币。
她将卡片放回皮革浅盘上，用她纤细的手指压住卡片，指尖的红sE指甲油，跟她x前的花朵一样鲜红。她正盯着K，等待回应。
「您真会做生意。」K裂嘴笑了。
「有一道菜很难料理，听说美国主厨很难找，如果预约到了，可以先出前菜给我。」K拿出手机放在台面上，手机画面显示了艾蜜莉雅的公司标志。
「啐！一上来就点这麽难的菜。」这位nV子冷冷地看了一眼，非常不屑。
K用手b了一个看起来像K，应是代表三，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敲了台面三下。他抿着嘴笑。
nV子显得有点动摇，K的要求对应到他的动作代表的金额，高报酬也代表着高风险，但是她眉头完全不皱一下。这回换nV子b了一个四，敲了台面三下。
K慢慢将手从K的形状，变化成用食指跟拇指捏在一起，b了一个OK。他收回手机。
「我知道最近有批牛r0U会到美国。」K正要离开，又转头说。
「拜托了。」K又裂嘴笑了。他带着得意的笑容离开大楼，正逢通勤尖峰时间，他又悄悄地消失在人群中。
＊＊＊
过了一周，艾蜜莉雅的会议室传来了暴跳如雷的怒骂声。原本宽敞的白sE会议室聚集了40、50个人，古昂站在人群最前排、最中间，连资深警卫和胖警卫都在。
「还有什麽可以偷！！！？你们告诉我啊！！？整间公司都被骇客搬光光啦！」间森胀红着整张脸，正对着古昂和两名警卫破口大骂。
「你！你跟外送员聊什麽天？我请你来保全，结果你白白把ID资料送人都不知道？」
「从今天起，所有人的ID卡都给我丢掉了！留这些没用的卡片也没用啦！」
「然後呢！！！骇客溜进停车场！！！偷偷在专员车上装窃取手机资料的装置！！！」
「我他X的，告诉我，我到底请你们来做什麽嘛！！！我告诉你！你别想我会原谅你们！艾蜜莉雅的损失你们根本负担不起！！你们最好准备在这里，做一辈子补偿我！！」
这一天每个在场的人回家耳朵都在耳鸣，间森在会议室足足吼了两个小时。当时大家从会议室出来後，都默默地回到工作岗位，这种情况偶尔会发生，彷佛待久了大家都习惯似的，没有太大反应，倒是胖警卫去厕所吐了。
古昂虽然也是被害者，但毕竟被窃取的是他的手机，所以他也必须肩负大部分责任。
隔天间森依然召唤古昂进会议室，但是他跟前一天的暴跳如雷的态度完全不同。
根据古昂的报告，直到间森发现资料遭窃，K已经消失一周了，古昂在数位世界的公共区域日本机场并未找到K的足迹，他暗中跟随马尾nV生，也未见K的踪影。明显被K声东击西，摆了一道。
间森告诉古昂接下来，不只在数位世界中，现实生活中也需要更加保持警戒。
间森向古昂透漏根据高层会议的结果，艾蜜莉雅已私底下报警立案，警方根据IP位置追查到一栋公寓，但房东表示租客已经搬走了。由於涉及国家安全层级，政府已经出手g预，所以新闻并未报导。
古昂听完间森说明，用手指捏着眉间，陷入沉思。
「间森，我想问你，」古昂正要开口。
间森开始不停地咳嗽。「咳咳咳，不好意、咳咳咳、意思，咳咳咳。」
古昂翻了白眼，他转动手腕看了手表的时间。「我去上个厕所，五分钟。」古昂迳自走了出去，他并非往厕所方向，而是搭了电梯，来到平时登入Eureka的房间。
他敲了敲监控室玻璃窗，快速挥了挥手，然後用手指在嘴巴上b了个禁声手势。里面的同事点了点头，手指开始舞动起来，准备上工。
「连结，启动。」古昂小声地说。
古昂出现在摩周湖中央的小岛。这里被深蓝sE湖水环抱着，湖水清澈得不可思议，彷佛能看见湖底的神秘世界。周围没有任何船只或人烟，只有宁静与纯粹的蓝。
他熟练地打开数位屏障，并启动能力放慢了屏障内时间流动的速度，湖面被风吹拂的波纹扩散的异常缓慢，这时候蓝sE门扉开启在眼前，卡通间森前脚踏了出来。
「嘿嘿，请问吧。」卡通间森端起笑容。古昂又翻个白眼。
「计画顺利吗？」古昂直接切入重点。
「要说顺利吗？东西都被偷走了耶。」卡通间森还在装傻。
古昂眯着眼盯着卡通间森。
「嗯，还算可控范围，为了布局，解决AI需要的能源问题，就这点来看这个交换，我真心觉得很值得。」卡通间森认真地回答，但表情看起来苦中作乐。
「好了，不用再演了，根本都在你计划之中吧！现在是什麽情况？我需要做什麽？请指示！」古昂不想再客气，如果一切都在间森计划中，那他何必站在暴风中央被怒吼两个小时。
「你知道，那个警卫可以直接走人。」古昂说。
「但我想你又要掌控人心了，是要一人一台跑车吗？」古昂深谙间森治人之道。
就像古昂说的，间森也知道古昂想要什麽。在卡通间森的瞳孔照映出古昂的愿望，看起来，好像他正在和一位nVX谈话。
「赏罚本该分明。一人一台跑车，会不会太明显了？好了，这不需要再讨论了吧？」卡通间森反过来怼了古昂。
古昂脸sE非常不悦，他两手交叉抱在x前，等着间森指示。
「我道歉，我的朋友。」卡通间森突然马上道歉，但是看起来整个在发呆，停止动作，并没有看着古昂。
「喂！怎麽回事？」古昂现在意识到卡通间森有些反常。
「先别管我，让我先交代完。」卡通间森虽然动作很不自然卡顿，但是声音还是正常。
「我先问你，你看过《嫌犯X的献身》吗？不管是还是电影。」
「我看过电影版，福山雅治演得很有趣。」古昂回答，卡通间森嗯了一声。
「你是否曾想过作者写得出流浪汉的手法，代表他曾想过整套手法的可行X？只是作者有道德感，而且并不愿意舍弃名誉跟地位，去实际执行犯罪？」卡通间森说完，古昂皱起眉头。
「我再问你，古昂，你身为蓝队，平时要怎麽做好你的工作？」卡通间森问道。
「蓝队的工作？就是防御跟维护，你到底想说什麽？」古昂马上回答。
「那你如何知道该怎麽防御？」卡通间森接着问。
「凭藉训练跟经验，去推测跟预判敌人的攻击??，」古昂开始发现不对劲。
「你的逻辑跟得上我，但是思考速度慢了半拍。」卡通间森声音听起来很轻柔，没有责备或嘲笑的语气。
「听着，我也一样，我会预测跟预判敌人的思想、攻击方式、行动模式，还有许多不能出现，或不该出现的事情。」
「我必须跟AI协作讨论，才能够拟定策略防御与维护，就像你平常在做的工作。就像侦探的作者一样。」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跟AI不断在思考怎麽样入侵艾蜜莉雅吗？」古昂这时恍然大悟。
「否则怎麽有办法超前部署？是吧？所以我讨厌那些来问我笨问题的人。」
「例如，AI会不会抢走人类的工作？」卡通间森用话剧社演技惊恐地问。
「答案是不会。」卡通间森又恢复正常语调，回答自己的提问。
「只有会活用AI的人类，会抢走另一个人类的工作。」古昂接着说。
「例如，AI会不会被毁灭人类？」卡通间森又惊恐地问。
「答案是不会。」卡通间森再认真回答。
「只有人类会毁灭人类，只有人类会利用AI毁灭人类…。」古昂脸sE凝重地回答。
「天地万物，唯有人类。」
「这句话有两个含意，第一个是歌颂人类演化成高等智慧生物，第二个就是讽刺人类自带毁灭基因。」卡通间森说道。
「所以，我自己训练的AI，也跟我一起整理了所有会伤害人类的方法，和反制的策略。」卡通间森每讲一个字，古昂的心跳就跳一拍。
「欸、那不就糟了吗！？K全窃取了。」古昂警觉。
卡通间森平静地解释下去。
「是的，他窃取艾蜜莉雅AI就会发现所有正反策略，然後他会训练自己的AI，虽然这套AI是基於我训练好的模型，但是他会再自行调教、然後再利用AI学习，互相协作，就像我们一样。」
「不过，其实状况还不算太糟，我们继续加速前进，现在，K应该仍在想办法弄到一整套Eureka，之後，还会想办法连上这边的伺服器。」
「不过他是疯子，不是傻子。在现实中他如果做出犯罪行为，他是逃不过法律制裁的，除非他想过着逃亡的生活，我认为他会被买通，也是因为他不满现状，向往更好的物质生活。」卡通间森提出了一连串推论。
「所以他的目标是贩卖艾蜜莉雅机密？不，你有专利，就算买到机密，也不一定做得出来。还是他想建立数位人？他如果能复制装置，那现在不需要再窃取别人的资料数据了吧？」古昂接着说。
卡通间森没有说话。
「他的目标，现在是你，间森。」古昂突然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X。
「你的推理能力真的很优秀，古昂。但是我真的觉得你的跳跃式思考更夸张。」卡通间森似褒姒贬。
「多亏跳跃式思考，我才能猜到你的计划。」古昂哼了一声。
「当然，多亏这样，所以我才邀请你加入计画，多一个知音。」间森倒也没反驳。
「老实说，其实还有几年的时间，因为史蒂芬正在解决能源问题，K也会察觉到他需要能源，短时间内，他可能会四处刺探史蒂芬状况，但最後他会明白，不要去g扰美国，反而会更希望、也更需要史蒂芬加快研发速度。」卡通间森分析道。
「只是，疯子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行动，谁知道呢？我也不确定他能不能顺利弄到一套Eureka，如果不顺利，他可能会想其他方法。」
「我暂时想不到其他可能，嗯，所以，静观其变吧。」卡通间森的动作还是卡顿着。
「好了，我想讲的就这些。然後，不用担心这个卡顿问题，今天之内就可以解决了，就这样。」咔嚓，伴随通讯中断的声音，卡通间森的颜sE慢慢变淡，然後透明消失。
古昂思索着，「好像不太对，要是K会绕去美国，间森就该先联络史蒂芬？」
「不，不能打扰史蒂芬，就让美国自己应对吧，人也是他们挖出来的，应该有准备针对K的手段。」
「不是啊？所以我现在到底要g嘛？」古昂对着空无一人的湖面质问。
「你就先放个假吧！辛苦了！」卡通间森传了讯息过来。
古昂用鼻子喷气哼了一声，想想也是该放假了，尤其前一天受了一肚子气。
他解除了能力，在原地坐下仰望这一片难得的寂静。
时间开始流动，开始加速，湖面波纹DaNYAn，一眨眼夕yAn西沉，天湖相映一片火红。再一眨眼，夜空繁星，围着北极星绕圆，星光在古昂头顶画成一圈一圈，恰似点亮航向北极星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