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钟结束的那刻,新宿各地响起了厮杀拼搏的声音。
武器交错、混乱失序,在哀嚎与怒吼中参杂浓郁的血腥味,肾上腺素飙升,瞬间放大了感官刺激,将这场杀戮推往更残酷的境地。
丸山组向来以人数众多为傲,尤其是随着浅野将司聚集在新宿西口的人,几乎是孙谨沐所领「白虎」的两倍,放眼望去十分可观。
光是待在浅野将司身边,g部阶级以上的便约莫有十几名,当初扮作老妇掳走林昕的永岛敏平便在其中,而孙谨沐却只带着伊藤律和森井桐定二人。
混战中,孙谨沐自铁道高架桥跳下街道,目光笔直地盯着前面的浅野将司,他们不约而同地朝对方走去,举止平静,神sE淡然,烽火连天的战地里,他们所在之处彷佛隔成两个世界,丝毫不受影响。
孙谨沐这边的人数显然低於丸山组,擒贼先擒王的敌方多不胜数,冲着孙谨沐的刀光剑影铺天盖地攻进,然而他却依旧不为所动地往前走,四面八方聚集来的人,几乎就要闯入砍杀孙谨沐的范围。
那一刻,伊藤律与森井桐定眼神瞬冷,架势一变,只霎那间便拔刀出鞘,两人极有默契地以孙谨沐为中心,逆时针地画圆冲刺,低身滑步,每步踏出皆是刀刀致命的斩杀,速度似雷,效率飞快,下手狠戾,「白虎」的护主与勇猛,只数秒就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一次的出手便造成不小的吓阻,yu接近孙谨沐的敌方,见他身边的伊藤律和森井桐定有如此战力,也不免犹豫了些,却无人想要放弃。
这不仅是孙谨沐的身分特殊,更因为他是黑泽组顺理成章的继承者,而单是他一个人,就掌管着整个组织最核心的战力「白虎」,同时还能支使「玄武」这支所向披靡的暗杀部队,除掉他,几乎等同毁掉半个黑泽组。
孙谨沐本身手握的权力与强大,都是让人望之却步的存在,对於许多人而言,今日或许是他们此生最接近,也是唯一能取他X命的机会,一旦成功,在组织声名大噪扶摇直上不说,还能成为与黑泽光辅一样,甚至是超越他的传说。
当孙谨沐走到离浅野将司约十步左右距离时,两人皆同时停下脚步,双眼不瞬地盯着对方,接着猛烈的杀意彷佛冲破身T,凌厉地朝对方攻去。
两GU强劲的力量对撞,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与威胁,受过严苛训练的人尚可抵挡片刻,可实力不足的只有当场淘汰。
在孙谨沐此刻的压迫重b下,实力坚强的「白虎」趁机削减了不少丸山组的人数,但浅野将司身边的g部不可小觑,一般的队员接近等同以卵击石,队长级的尚能勉强对抗,却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这时森井桐定当机立断地喝道:队员往外!
与其平白葬送X命,不如保留战力斩杀更多敌人,队员领命离开孙谨沐与浅野将司的对峙领域,可丸山组的g部看出森井桐定的想法,其中四人便毫不犹豫地朝队员们攻击,顿时鲜血喷洒,战Si现场。
可即使如此,「白虎」人人眼神未怯,仍是勇猛奋战,当对方的刀再度扬高挥下时,两道锐光如迅雷在眼前一闪,夕yAn渐落的天sE中,只见那光分别掠过了四名g部的脖颈,而花绘与光治似一道劲风,在呼啸後顿然止住,纤细瘦小的身影持刀蹲身,在浅野将司的前方左右两侧背对着他。
姊弟二人缓然站起,同步画弧握刀,朝外甩下血迹,转身刀指浅野将司及g部,冷声道:浅野,不要太嚣张了!
语毕那刻,四名g部的脖颈喷出大量鲜血,随即倒地气绝,其中一名几近断裂,g部们见状一愣,表情却不怎麽惋惜,可也没有再继续追杀队员。
浅野将司丝毫不受影响,目光未曾离开过孙谨沐,嘴角g起一抹淡淡的笑痕,看似温和,却很嗜血。
推了推自己细致的银框眼镜,弯起细长深沉的双眸,里头却无半分笑意,浅野将司悠然地开口道:白虎骁勇善战,果然不假。
孙谨沐连笑都懒,直接说道:别废话了,拔刀吧。
呵……浅野将司斯文地掩嘴轻笑,彷佛看穿了什麽道:黑泽苍海,看起来你很急,是为了明天,想速战速决吗?
……孙谨沐盯着他,不发一语。
浅野将司仍是未有动作,满脸惬意地道:你的弱点,还好吗?
话语方落,孙谨沐眉头微动,黑眸如刃,滔天怒火在x膛沸腾着,咆哮着,清晰的侧脸y成一道钢铁,内心愤怒至极,外表却静冷如冰。
浅野将司见孙谨沐一副被刺中逆麟的模样,心情更是愉悦地道:可惜那天他没被滨田标走,不然估计你现在的表情会更有意思……
话还未说完,浅野将司眸sE骤冷,脖子迅疾往後仰去,一道细小尖锐的匕首自他喉结前飞过,他轻松避开,却正中身旁g部的太yAnx里,应声倒地。
浅野将司横睨着光治,淡道:这孩子真是失礼。
光治嗤笑道:你这垃圾废话还真多,人我们都救出来了,现在一点事也没有,安全得很,明天之後你就会连动他一根头发都没办法了。
是啊。另一边的花绘肯定地回应,美YAn的小脸g起冷笑道:因为你今天就会Si在这里,去跟你无缘的妹妹见面!
浅野将司神情一闇,冰寒地道:说话小心点。
浅野……孙谨沐往前一步,黑眸深不见底,毫无情绪地道:我不会再说第三次,拔刀吧。
瞬间,强风猛然扑面而来,吹得孙谨沐黑发凌乱,神sE却无丝毫松动,晚霞照S在他那张俊美如画的脸,平添了几分沧桑,他黑瞳挪出几秒,望向远方的橙红sE光芒,彷佛那是温暖,是归处,而他也更坚定。
视线回到战场时,丸山组的g部已处於备战状态,森井桐定等人也全然进入杀敌之势。
半晌,孙谨沐与浅野将司同时压低身,手抚刀柄,眼神微歛,杀气变得沉淀而细致,耳边的一切吵杂顿时如零下冰点般寂静。
孙谨沐闭上眼,静默地呼出一口气,再睁眼时,他黑眸幽闇绝然,似是放下所有念想,将情感彻底封存,只留满身取胜的坚决。
当太yAn完全没入地平线的那一秒,孙谨沐与浅野将司拔刀出鞘,身影化作一道尘烟瞬间消散,形如掣电难以观之。
大将之间交战,两方阵营热血沸腾,将新宿西口的战况燃到最高。
挂了白若雨电话,林昕一刻也坐不住地又拨打到孙谨沐的办公室,然而无论他打去多少次,得到的永远都是无法接通的回应。
看着那送出後依旧未读的讯息,林昕一时间竟有种孤身无助的感觉,如果孙谨沐没事,人很安全的话,为什麽不看讯息、不回电话、也不和他连络?
林昕急得仓皇无措,慌乱地喃道:「谨沐,你在哪……在哪……」
他蓦然一顿,在手机里找到另一个名字,又立刻拨了过去。
第一通并没有人接,林昕不Si心,再度尝试,这次当铃声响到快切断前,对方终於接通了。
林昕x口染上一丝欣喜,连忙道:「阿武……是阿武吗?」
另一端的伊藤武沉默了会儿,回道:「……是。」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林昕深知伊藤武总是忙碌,也从不敢吵到他,故而一时没想起,自己的通讯录里其实一直有他的号码。
伊藤武恭敬回道:「不会,有事请说。」
林昕一手握在x前,语调微慌地道:「我是想问,你知道谨沐去哪了吗?」
伊藤武又安静了半晌,问道:「你找指挥长有什麽事?」
「也、也没什麽事……」林昕边在梯厅来回走动,边解释道:「因为谨沐已经出门五天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打了他的手机好几通都没接,讯息也没读,我怕他是不是有事……你有跟他在一起吗?」
「……」伊藤武没出声,彷佛在思考如何开口,可他毕竟不是普通人,因此很快就毫无破绽地回道:「我没在指挥长身边,所以不知道他在哪。」
「这样……」听见这回答,林昕失落地垂下眼眸,随即道:「那如果你有他的消息,麻烦通知我一声好吗?我只是想确定他平安。」
「明白……」伊藤武应允後又静默几秒,声调平静却坚定地道:「但是指挥长不会有事的。」
这句由伊藤武说出的话,对林昕而言本该有很大的说服力,但在孙谨沐消失五天後的现在,林昕已经什麽都不敢相信了。
除非孙谨沐完好无损地出现,或明确地给他一个讯息,否则他很难安心。
林昕道:「嗯……麻烦你了。」
伊藤武道:「哪里,如果没事的话我就……」
「等一下。」在伊藤武打算结束通话前,林昕忽然打断他。
伊藤武也十分有耐心,如往常般道:「还有什麽吩咐?」
林昕这次没提到孙谨沐,反而是关切地问道:「阿武,你的伤还好吗?」
伊藤武:「……」
林昕愧疚地道:「我一直想跟你道谢,但是那之後一直没看到你,阿律说你在养伤不便打扰,所以才一直拖着,我很抱歉……还有真的很谢谢你那时候保护我,听说你伤得不轻,现在都好了吗?」
伊藤武声音带着细颤道:「……都好了,请不用担心,你是指挥长重视的人,没顾好你已经是失职,实在惭愧。」
林昕认真地反驳道:「别这麽说,你们都太厉害了,是因为我没用才会被绑走,而且我决定等我的手好了,一定会去学打架的!」
「……」伊藤武愣了下,控制不住地呵笑一声,他道:「有指挥长挡在前面,你并不需要学这个。」
一听,林昕耳根泛红,低头说道:「总、总之,我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也请你要保重身T。」
伊藤武道:「哪里,职责所在,若没有吩咐的话,我还有重要的事。」
林昕点头道:「既然这样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林昕匆匆挂了电话,而最重要的孙谨沐他还没找到,心急降不下去,隐忧加速攀升,他无法平静。
在梯厅来回踱步了一会儿後,林昕立刻冲回家里,他迅速穿上鞋,cH0U走玄关的钥匙,随即冲出门,在大楼对面搭上公车,目的直奔吉尔顿。
等抵达後,林昕二话不说就朝高层专用的电梯跑去,可这时间除了百货商场还在营业之外,其余员工几乎都已经下班,林昕身上没有通行证,感应不了,他在电梯前焦急地乱走,期间还不断确定手机上的讯息是否有被已读。
这时身後传来一道声音:「你是……」
林昕转过头,赫然发现是吉尔顿的保全组长,他忙上前问道:「保全组长,谨沐他……我是说执行长,执行长在吗?」
保全组长愣了下,回道:「这我也不清楚,执行长的行踪向来不会告知的。」
林昕又问:「那……你能让我上去看一下吗?我保证绝不乱来。」
「这……」保全组长有些为难,但想到这个人是执行长之前千叮万嘱要保护的人,还曾经和企划组一同工作,有几次也跟着到楼上的办公室,应当是没什麽问题,就回道:「好吧,但是不能太久。」
林昕感激地道:「谢谢你!」
随着保全组长的带领,林昕来到了孙谨沐位於十八楼的办公室,然而他却发现门是上锁的,窗户里面漆黑一片,显然并没有人在。
林昕诧然地後退几步,脑袋还在拼命想着有谁可以问,哪里可以找,接着他又迈步往左拐,来到另一间办公室,那里的灯还亮着,显然有人在加班。
里头的人一见林昕,有些惊讶地道:「阿昕,你怎麽会来这里?」
林昕顾不得礼仪,直接闯进,抓着那人道:「书染,你知道谨沐去哪里吗?」
「执行长?」赵书染歪头不解,不懂林昕怎麽会来这里找孙谨沐,但仍是诚实回道:「我不知道执行长去哪,他好像很多天没来这里了,你在找他吗?」
闻言,林昕无力地垂肩,他放下手道:「他也没来吉尔顿……」
赵书染想说什麽,却瞥见保全组长站在一旁,就了然道:「抱歉,你还要巡逻对吧,这我朋友,我带他走就好,你去忙吧。」
保全组长顿时如释重负,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赵书染目送他离开办公室後,转头朝林昕问道:「你没打他手机吗?」
林昕跌坐在椅子上道:「打了,没有接……」
赵书染又问:「那你有传讯息给他吗?」
林昕道:「传了,也没有读……」
「怎麽会?」赵书染满脸疑惑地皱眉。
照理说依赵书染的观察,孙谨沐应该是对林昕呵护至极,万般宠溺才对,怎麽会不跟他报备行程,甚至不接电话也不回讯息?就算是出国工作再忙,也不至於完全断联才对……
思及此,赵书染顿了下,想到林昕在日本不也断联了半个多月,相较之下,孙谨沐不过几天时间似乎倒也还好,只是逻辑上来说不科学,除非孙谨沐也出了什麽不便提及的事情。
林昕扶额道:「他已经离开五天了,什麽消息都没有……」
见林昕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赵书染说不出自己的猜测,毕竟没什麽公信力,说了只是平添他的烦恼,就道:「但执行长本来就忙碌,可能真的不方便连络也不一定,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是麽……」林昕无助地抬眼,又忧愁地垂首。
白若雨这麽说,赵书染也这麽说,难道孙谨沐只是单纯在工作,其实什麽都没发生,是林昕自己想多了,他反应过度?
「你再等等吧。」赵书染未曾见过林昕慌成这样,就拍拍他肩膀道:「执行长虽然年轻,但是做事沉稳,也许晚点就跟你连络了也不一定啊。」
「……我知道了。」林昕回了肯定,语气却不确定,只因孙谨沐这些怪异举止从未发生,而他也无法向赵书染说出孙谨沐的另一个身分,加之他已经没有其他连络孙谨沐的管道,在这样的无能为力下,林昕只能努力说服自己是孙谨沐太忙,但是他努力了,却怎麽也办不到。
自吉尔顿回到家,已过了晚上七点,林昕推开大门走进屋内,他懒洋洋地在玄关脱了鞋,连阖紧锁门都忘记,一路m0黑走向客厅,最後将自己摔在沙发,一脸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全身都懒得动。
由於没开半盏灯,满室黑暗,林昕只能依靠些许月光与城市夜景探到一丝轮廓,这个家的样子他很熟悉,如今却觉得陌生。
躺了一小会儿,林昕点开手机再次确认,那对话框里的讯息依旧没有被已读,而他的不安,已经从慌张升级到爆发前的宁静。
指尖按下通话,林昕再次拨给孙谨沐,可这次那端传来的不再是等待铃声,而是直接转进了语音信箱。
「……」林昕无神地望着手机萤幕,手指按下取消,再按通话,听见语音信箱後,他再取消,再通话,如此,不断重复,像个偏执的疯子。
林昕已经忘了拨去的电话次数有多少通,而他就在这样的无限循环下,毫无意识地沉沉睡去。
而这晚,林昕又梦到了那个满身是血,却说要保护他的孙谨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