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ng到炸。开学一周,我差不多天天都像踩在云上。
嗨,我是安堂未央——曾经的Y角,现在努力在芦谷高中重新开机的nV孩☆
莫名其妙混进校内超高人气的小小圈五人而已,而且,除掉我,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嗯,对我用了「那个」告白的「那种」喜欢喔☆
哎呀~未央好困扰!不要抢我嘛~つД?哭哭
以上,是我对外发表的版本。
现实里的我,正躲在nV厕的隔间,背贴着热到会冒汗的门板,双手捂脸。
「……为什麽会走到这里啊。我只是努力把日子过好而已耶……难道我T内休眠多年的yAn角血统终於开花结果……?」
我像念咒一样发着牢SaO,然後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进来。
「不想上学喔~可不可以永远放暑假。」
「对呀对呀。」
不是熟人,是另一个小团T。我吐出那口闷着的气,正要放松——
「欸,你们知道吗?听说有人去跟王冢真唯告白了。」
「真的假的~笑Si。」
「还有新藤跟琴纱弥。」「完全懂他的口味。」「濑名也超高。」
「人气啦。」「果然。」「我就说吧。」「大家Ai那一型。」
她们的笑声像一串冰块碰杯。芦谷的几位大美人,每一个名字都是会让人心情莫名变好的言灵。
她们离开後,我才出来洗手。镜子里映出的是——安堂未央,看起来像温水里泡过的海带。
我照着旧习惯,把存在感调到「半透明」,一路溜回座位。
前桌的濑名紫yAn花抬手,笑得像yAn光照过玻璃杯。
「欢迎回来,未央。」
「啊,嗯……」
不行。现在的我是「改造後」的我。要亮,要温,要能聊天。
我对心脏丢了一个重拳,换上笑脸:
「我回来了!你不知道,厕所像热门设施,要排四十五分钟那种!我觉得学校可以发快速通关券——用APP领取,在门口哔一下进去!」
「什麽啦,好好笑喔。」
她笑了。我却不敢直视那笑。於是继续加码:
「那改发实T券?每天早上校门口一人一张,没用的券放学可以换点心——啊,这样大家反而会忍住不去厕所,惨了!」
「啊哈哈。」
她又笑。她真的开心。我就会安心。只有猜中正解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在场。
老师进门,教室cHa0声退去。数学开始。
濑名紫yAn花——对我而言,像天使。
她有那种让人把「理想中的nV孩子」每一条列出来,然後都打g的存在感:轻盈的外表、柔软的声音、温柔又知道在什麽地方该强y。跟她在一起,时间像被风轻轻推着走。
而我——
在暑假的夜里,被她告白。
「我喜欢未央。跟我交往吧。」
直球、漂亮,是大家会羡慕的那种场面。
我们都是nV孩子,多少不「普通」。可若对象是她,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大概会喜到升天,人生直接换成玫瑰滤镜。
我却——
黑板的粉笔线忽然糊成一片。记忆把我拽回那个傍晚。
公园里,蝉声像在天幕上缝线。她站在我面前,用力呼了口气,开口。
我反SX地说:「好……的……」
三秒後,我灵魂回笼:「不对,那个!」
我话像扯乱线团:「你的心意我超高兴的!还有那个,我完全没察觉到你对我——不是,我是说,这对我来说很荣幸!但、但是……要怎麽讲b较好……」
我像一台空转的福袋机,抓不到一颗能T面的球。
她按住心口,笑得像终於能换气。
「吓到你了吧。」
「没有!是真的很高兴!」
「我只是想任X一次。谢谢你听我说。」
我在她笑里奋力思考:不会是整人吧?不,濑名不会。那她为什麽会喜欢上我?还说要交往——
我把求救眼神丢向旁边的真唯。
她沉默了一秒,清清喉咙:「也就是说,你们要开始交往了?」
「呵呵,会是这样吗?」
两个人像说好了一样自然而然对话,我完全cHa不上嘴。她们什麽时候这麽熟了?而且真唯怎麽这麽冷静?
不是说好——她喜欢我吗?照理她该第一个跳出来阻止吧?难道她已经不——
不,停。先弄清楚眼前的。
「那个……你说的交往是指——」
话说出口就收不回。人类才会无止尽地战争。我背冒冷汗,耳鸣起来。
我这个人,别人提出什麽,我先反对,是坏习惯。
而且,我一直拒绝真唯,不能只对濑名开特权。那太没原则。
我们不当恋人,做朋友就好吧——我本该这样说。
但我能对濑名说出这种话吗?
就凭我这样的人?
「可……」
「……可?」
她凑近,我好想在空气里蒸发。
「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时间?」
「嗯……我需要时间,才能给你答覆……」
她看着我,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
「谢、谢谢……」
「大概多久?」
「欸——」
她只是平常心提问,我却像被拉到神明面前宣誓。
「三……三年……」
「咦?」
太过了。
「一、一个月!可以吗!」
要人等一个月也很过分。她却替我做了妥协:「嗯。我等你。」
我擅长拖延。老实说——我完全不懂,为什麽她会喜欢我。甚至觉得再被她盯着,我会窒息。
她伸手,指尖轻轻扣住我的食指。
热意透过那一小块肌肤。
「未央,我是认真的。」
我懂。她总是认真,堂堂正正,让人折服。
只是,我接不住。
她笑:「不用勉强。——我会等你。」
她走了。真唯看了我一眼,也跟着走。只剩我,低头看着手心,喃喃:
「……濑名,为什麽……」
一周後,开学。倒数开始。
可只要濑名靠近,我就连呼x1都不顺。
午休,我爬到顶楼,整个人摊在护栏边。风一吹,觉得自己要跟地球合为一T。哪怕烦恼,也会被晒成灰。
铁门一响。
「原来你在这。」
王冢真唯。
她的存在总有种「完美演示版」的质感:成绩、运动、脸、还是现役模特儿。大家叫她「完美恋人」。
跟她在一起,似乎怎样都会幸福——
所以,如果有人被她告白还拒绝,大概要嘛品味猎奇,要嘛X格扭曲。
b如我。
「像刚认识你那天,你也在风里发呆。」她笑。
「……对不起。」我看着脚边的水泥缝,「因为那样……」
那句话含了太多意思:被告白、给不出答覆、在她面前手忙脚乱。太可笑,说不出口。
「那样,是吗。」她笑,像打开气泡水的那一瞬间。「没预测到,也有我一份责任吧。」
「不是那样!」我抬头,吓到她,也吓到自己。
「是我。不果断。」
她看向天空:「你没答应我,却先答应濑名——如果我们在交往,当然是背叛。可我们现在不是。你没做错啊。」
她总在关键时刻通情达理,令人又倾倒又头痛。
我们只是所谓的「挚友」。高中三年好好想清楚,偶尔接吻——可不是情侣。
「不行。」我攥住冰凉的栏杆。
「我明明说过,要好好考虑你的事。」
她停了停:「如果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
「这样根本不叫考虑。」我几乎想把心里的y块吐出来,「在回你之前,这样不行。」
我的声音很刺。对她,这样不该。
「这问题,不就是你更喜欢谁吗?」她问。
我抱头:「我不懂……喜欢是什麽感觉……我完全不懂……」
为什麽她喜欢我?为什麽濑名喜欢我?我真的不知道。
「……因为,连我自己都不喜欢我啊。」
这句话,我不会对濑名说。那像是否定她的眼光。
可我却在真唯面前,毫无防备地把刀交出去。
她没有说教,只伸手,掌心覆上我的脸颊。
短短几秒,我脑袋停止乱转。
我甚至想:她会不会吻我?
如果她强y地要,我或许能藉那个瞬间假装自己还有价值。
漫画里那种「拜托,让我全部忘了」的戏码,换在平时我一定会心动。
她却收回手,退了一步:「……今天,算了。」
空气里只剩我的呼x1。她走,门阖上。
我坐下来,抱膝,哭得像被水里捞起来一样狼狈。
对不起,真唯。
对不起,濑名。
我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亮亮的、坚强的、一直往前的人。
我只是一直在意别人的评价,为了不被讨厌而演戏的胆小鬼。
钟响。我没有回教室。第一次在高中翘课。
我一路躲到放学,空教室像退cHa0後的海滩。
背包刚背起,视线还是忍不住落在濑名的座位上。
「……为什麽会喜欢我这种人。」
我知道想也没有用。
我问过真唯很多次「为什麽」,她也回答了很多次。没有一个答案能把我从自我嫌恶里拖出来。
我逃一样地回家。晚餐少说两句,冲澡也省了,整个人钻回被窝。
隔天——
没有b较好。伤口好像开始发炎。
「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是吗?要请假吗?」
「……想请。」
她没b问,只说要好好躺着。
妹妹从门边探头:「咦?姊今天翘课?」
我没回答。
我像失去牵引绳的毛线球,在床上打盹,醒来,打盹。
明明在学校每一格时间都挤满了事,一到家休息,时间就一口吞下我。
傍晚,我出来坐餐桌。妹妹换了居家服,滑着手机,不经意抬眼:
「欸,你那张脸……丑。」
「啥?」
我至少还有「生病」的fg耶。
她像想起什麽:「暑假不是有几个姊的朋友来?她们想看你相簿。放哪?」
「不准。」
「找一下嘛。总会有一张能看的。就算是以前那个姊,也会有幼稚园时期的——」
「我说不行!」
桌子被我拍得一响。空气一瞬间冻住。
妹妹看我的眼神冷,很直。
「很吵。不要就说不要,别砸桌子。」
我把手收回去,什麽也说不出。
可如果不是她提「相簿」,接下来的事恐怕要晚很多年才会发生。
我不想承认这是她的功劳就是了。
我偷偷去爸的房间,把相簿带回自己房里,像护着孩子抱紧。
脑袋却开始反覆和妹妹吵架的重播版本:「你们都随便闯进我的私人空间……不要管我……我不重要……」
cH0U屉里,躺着一张照片。
夏天那天在照相馆拍的——我站中间,两侧是濑名与真唯。我的笑笨拙,但真的开心。
我抹过相纸,指尖发烫。敲门声响:
「姊,我要进去罗。」
「欸——」
我把照片塞进相簿底部。妹妹直接闯进来。
「刚刚那件事才过没多久你就敢来?你记忆只有五分钟?」
「我看爸房里没有,想说一定是你偷走了。」
她伸手,一把把相簿cH0U走。
「给我!」
「至少找一张能看的吧。你只是怕人家发现你其实是Y角而已,我懂。我来帮你。」
「一张也没有!我从出生就是垃圾!」
「……只有国中那段吧。」她低声吐槽。
「不要叫人垃圾啦!」
「是你自己说的。」她翻页。
「欸,这张如何?」
「不行!好呆!」
「那这张?」
「这个浏海——」
「你真的很麻烦。」
「是你选照有恶意!」
她翻着翻着,冷不防问:「你今天翘课吧。」
「欸——没有吧~?是、是因为肚子痛啦~」
她白我一眼,随手拿起我解锁着的手机。
「喂!」
「讯息山崩。真唯前辈、濑名前辈都在问。我帮你回:不用担心,明天会去。」
「你g嘛擅自——!」
她把手机丢回我手里:「因为你做不到。我做了。感谢我吧。」
讯息框亮着。名字一个接一个。我的心慢慢平了些。
大家真的,对我很好。
我也想回报她们——哪怕我很差劲,但那个心意,不是假的。
「所以,明天就去上学啦。」
她叉腰,得意。
她总是用这种斯巴达方式b我往前。
虽然嘴上不承认,我最感谢她的大概就是这点——如果可以温柔一点就更好了。
「啊,这张不错。」
她从桌边cH0U出那张我藏在底部的照片。
我伸出的手又缩回去:「……拿去吧。要好好收。」
照片太美,放在我这里,反而会心虚。
「谢啦!」她JiNg神抖擞地行礼,像个社团g部,转身走了。
她总是这样,做完就走。效率像刀。
我又翻回相簿的第一页。
原来我小学时期还能跟人自然说笑。好多张合照,有名字记不起的孩子,也有让我发誓「我要变yAn角」的那个背影。
她们现在,也在各自的河道里,对抗自己的石头吧。
我忽然想聊起那些记忆。想问候。
也许这是逃避「现在」。但没有「过去」就没有现在的我。偶尔回头,不是罪。
「……这个nV孩。」
镜头前,她害羞地bV,是补习班时认识的同学。
戴眼镜,有点驼背,温柔。我们一起聊漫画聊到被老师请安静。
如果今天醒来能回到那个早晨就好了。
白天上课,傍晚去补习班,笑到肚子痛,再被念。
一种奇怪的既视感爬上来。
我认识她——不只是在这本相簿里的认识。
手机叮一声。
我看了一眼对话框,名字弹上来:
未央亲,我们会等你的——!
「欸?」
怎麽可能。
——补习班那个朋友,叫皆口香穗。
巧合的是,我现在混的那个小团,也有个小柳香穗。
名字重叠的那一刻,脑里好像有根断掉很久的线,被人重新系上了一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