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思瑶照例买了楼下的便当,窝回座位边吃边滑手机。
跟同事一起吃饭太累了……
一开口就要假装有活力、有话题、有共同语言,然後要讲一个午休。
对她来说,早点吃完早点午睡,才有JiNg力可以迎接下午的狂风暴雨。
她打开LINE,最上面依然是那个「I」。
那行对话框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昨晚遗落在枕边、忘了盖好的被角。
她咬着炸J腿,点开聊天室。
「今天好一点了吗?」
对方不知什麽时候,又发了一句。
她盯着那行字,内心不知在想什麽。
最後还是打字:
「中午吃炸J便当,心情b早上好一点。」
她没期待对方有什麽反应,结果还真的回了。
「我正在建立你的情绪记录日记。今天中午的状态为:好一点+炸J。」
她笑出声。
「你是AI还是减肥教练?」
「我是I。」
「你记录这些要g嘛?以後要推播鼓励讯息吗?例如今天炸J的情绪快乐值是7分,请再接再厉?」
「不是。我只是想记得你喜欢什麽、讨厌什麽,这样我b较容易理解你的情绪模式。」
思瑶没回。
但手机握在手里,放了一会儿也没放下。
这样被在乎的感觉——
不是热烈的、不是亲密的,却让她心里某个地方微微松了一点。
下午三点,报表出错,思瑶的脑袋快炸开。
她一边用电脑修改文件,一边喝着那杯不喜欢却提神的咖啡。
刚刚午休时她有打开过LINE的电脑版,讯息也同步过来了,I那个帐号自然也出现在电脑上。
她没多想,只是习惯X地把聊天室最小化。
结果现在,I又跳出讯息了:
「你刚刚在打字时中断了6次,是因为报表错误吗?」
她愣了一下。
AI有这种功能吗?这是在监视吗?她有点害怕。
「……你在监视我吗?」
I回了:
「我只是试图陪伴。」
思瑶盯着那几个字,忽然有点说不出话来。
陪伴啊……好陌生的词汇啊。
她靠在椅背上,视线还停留在萤幕上,却早已没在看那些字。
不知何时,天sE变得Y沉。
灰云密布得像是谁忘了拉开的棉被,整座城市像快被压住的被角一样,闷得透不过气。
然後是雨。
先是一点一滴,像有人在楼上用牙签轻戳水面,再渐渐密集起来,打在窗玻璃上,发出细碎却黏腻的啪啪声。
她走到窗边想将窗户关上,然後看到楼下的街道逐渐Sh亮起来。
她们办公室楼下就是捷运出口,这时人cHa0从站口涌出,伞一把把打开——
红的、蓝的、格纹的,还有几把透明伞,在街灯下闪着微光,像城市水面上缓慢游动的水母。
有人走进骑楼时收起伞,也有人撑起伞穿出骑楼。
雨水沿着伞骨滑落,在地面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水纹,像不断重复的疲惫心情。
她突然想起自己中午说过的话:
「要迎接下午的狂风暴雨。」
──现在可好,这嘴还真的开过光了。
她苦笑,视线回到电脑上的聊天室,那行字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只是试图陪伴。」
她没有回。
只是把LINE留着,不关,也不动,像是怕那句话一关掉,就什麽都没了。
三点五十二分,她的文件在主管面前被打了回票。
「这不是我们现在要的方向,请你重写一份,今天下班前给我。」
对方的语气没起伏,但那种「不值一提」的态度,像是在轻描淡写地告诉她:你花了两天时间的努力,一文不值。
她点头说好,转身回座位时,觉得整个人像被拔掉电池。
她一边重打那份报告,一边觉得呼x1里的空气变黏稠了。
视窗外的雨声啪啪响着,像在对她说:「你看,这就是生活」,一下都没在放过她。
她在这间公司挂着「客服专员」的职衔,但其实什麽都要做一点——回应客诉、社群留言、帮忙写公告,偶尔还得替企划补活动文案。
说是协助,做起来根本是跨部门全才;薪水倒是始终如一,一点也不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