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节登门拜访Ai子,没选那种当天就可能坏掉的限量甜品,而是挑了两颗据说能放上一周的顶级哈密瓜。雷蒙见过世面,可手里一颗两百美元的瓜还是让他有点r0U疼。他富过,也彻底穷过,现在这表情,像是在期货市场惨赔的大叔,又加上酷热的天气,汗水早已Sh透衬衫,显得格外狼狈。
「就按个铃,没那麽难吧?」雷蒙催促,语气里带着一丝求生意志,眼神不断飘向附近的便利商店,恨不得冲进去灌两瓶运动饮料。
「我还在想开场白,你安静一点。」节语气平静,却明显神游太虚。
昨晚他们讨论该怎麽自我介绍。雷蒙的建议是:直接讲。
节嫌鲁莽,又去问AI,结果问了一夜,得到一堆似是而非的建议。毕竟她的情况,连大模型都解不了。她总不能一开口就说:「嗨嗨,我是那个从核爆里捞你出来的家伙,但当初用力过猛,导致你的身T超越了人类法则,所以我这次来,是想解决这个问题。」
门外,一个人满身大汗,一个人低头沉思。雷蒙yu言又止,生怕一个杂音打断神人思索,只能默默忍着,心里却翻天覆地:「都过了两个多月了,怎麽会卡在自我介绍上?还有,不能先进去旁边便利店吹个冷气再想?偏要站在这里烤?」
就在这诡异的静默即将持续到融化之际,「喀啦」一声,铁门打开了。
Ai子出现在门内,一身素sE棉麻家居服,发髻随意盘起,脸上乾乾净净,未施脂粉,却自带一种经年洗链後的沉静气质。
雷蒙吓得背脊一挺,看向节,节竟还在出神。只好推了推她。
节回过神来,看到门开,忍不住瞪了雷蒙一眼。雷蒙用眼神回她:「不是我!门自己开的!」
Ai子微笑,先是看了节一眼,又看了雷蒙一眼,才开口,语气不急不徐:「我从监视器里早就看到你们两位了。天气这麽热,进来再说吧。」
节收起表情,点点头,率先迈步入内。雷蒙拎着两颗沉甸甸的高级哈密瓜,小跑跟上。
***
客厅里开着冷气,空气清凉乾爽。节舒服地靠在沙发里,玩味地看着茶几上那两颗刚送出的哈密瓜,顺着瓜上面的纹路似乎发现了什麽。
Ai子从厨房回来,手上多了一壶茶和一罐冰酸梅汁。她动作俐落不失优雅,先给雷蒙倒了一杯酸梅汁。雷蒙感恩地接过,一边喝一边假装悠闲,其实内心早被好奇心淹没,为什麽一位「神人」要找另一位「不老阿婆」的答案即将浮现,他低头翻着手机,假装在查高铁时刻表。
Ai子将一杯茶盛好,轻轻推到节面前。顺着节的目光,她也看了眼桌上的哈密瓜,微笑说道:「这瓜……真漂亮。」
「嗯,是从北海道空运的。」」节语气云淡风轻,语尾却像没接稳似的飘了一下。「听说这种瓜冻过之後,味道特别好。」
Ai子笑了笑,没接话,只是坐到侧边,轻啜一口茶。那笑容淡如晨雾,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您……跟印象中一模一样。」Ai子语气平静,陈述着幼时的记忆。
「你倒是变了不少。」节微笑着回应,语气里多了些调皮的暖意。「小时候还会跟我吵着要蜂蜜蛋糕,记得吗?」
「我其实记不得太多,但那个味道……真的很深刻。」Ai子语调微顿,眼神有一瞬间清澈,如孩童般。
节点点头,没有多说。
这场对话,看起来像老朋友重逢,谈着儿时的趣事,但雷蒙坐在一旁却感觉不对,两人都太过小心翼翼。他原本以为会像是两位久别的亲人重逢,但目前看起来不像,b较像谈生意前的先礼後兵。
「我一直以为……您只是我小时候幻想出来的。」Ai子低声道,手指轻敲着茶杯边缘。「没想到今天再见到您,记忆就像翻书一样,一页页涌上来。」
节看着她,问得直接却不突兀:「所以,你能理解我并不是人类?」
Ai子点点头,眼神稳定,语气却不再那麽轻松:「所以您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麽?」
雷蒙屏住呼x1,彷佛听见一颗定时炸弹的滴答声。
节没有立刻回答,再次抿了一口茶,轻松问:「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事业、家人、身T……那类的事。」
Ai子闻言一怔,沉默片刻,才说:「先听我说个故事,不过有点长。」
节笑了起来:「没关系,你讲,我有的是时间。」
两人的语气看似温和亲切,实则句句设防,像一场优雅又充满试探的棋局。雷蒙在旁乾坐,悄悄咽了口唾沫,心里默想:「能不能快点进入正题啊!」
***
Ai子轻轻放下茶杯,指尖仍摩挲着杯身,像是在确认温度,又像在酝酿什麽。
「有个nV孩,好不容易从二次世界大战活下来,结果被卖到台湾。她在十六岁那年突然被推上风口浪尖,扛下了一个家族所有的政治责任。」她眯着眼,说得很慢,像是在回想一则没什麽感情的旧闻。
她说得慢,像怕说太快就会泄露什麽不该提的讯息。
「後来,国安机构注意到她的背景。她不但T魄异常强健,还长了一张JiNg致却又不具侵略X的脸。再往後,有个人带她离开了牢笼,却将她锁进更大的牢笼。那人很有权力,说这是为了国家的需要,并许诺她可以立功赎身。」
她笑了笑,眼神轻描淡写却暗藏冷冽地扫过雷蒙,害雷蒙打了个哆嗦,这时雷蒙才明白,为什麽田中Ai子的相关资料会出现不自然的空白,原来她曾经是国家的特工。
Ai子接着说:「她接受完专业的训练,被派去过许多地方,也做过几件……不能留下名字的事。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成了中东某位重要人物的枕边人,这是上头安排的,说是国际谈判的筹码。」
雷蒙屏住呼x1,听懂了大半却不敢cHa话,没想到电影中的谍报片情节竟然就在眼前。
「但後来局势变了,盟友变了,棋盘被掀了。棋子自然也就散了。国家决定终止所有相关计画,而她……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她顿了一下,抿了一口茶:「这故事就讲到这里吧。」
节轻声问:「然後呢?」
Ai子微微一笑,轻声说:「没有然後,都说那nV人最後消失了。」
节接着问:「那你呢?说说你自己吧。」
Ai子露出幸福的笑容,眼角却有一丝落寞,说:「我啊,很普通,嫁了人、生了孩子,过着一般人的日子。」
她低头轻轻补了一句:「他是个老实人,在化工厂上班。我们本来以为,可以就这样安稳一辈子……可惜,工厂爆炸,他走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没有明显起伏,但语调明显低了一点。
「三个孩子也陆续被查出怪病,一个接一个走了,都没活过四十。现在就只剩一个孙nV,在台北。」Ai子说着轻巧,但眼神中的隐忍与不舍,还是透漏了她的心情。
她这时才真正地看向节,那笑容中有些保留,也有一点试探。
「虽然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您,但应该不是单纯找我这老太婆叙旧,所以能说说来意吗?节姊姊。」
Ai子甚是礼貌,但字里行间,却透出一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觉悟。
***
客厅里的时空,忽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节不再绕圈子,她将茶杯放回托盘,语气依旧温和,却少了先前的闲聊成分:「你异常强健的身T,不是自然形成的。」
Ai子的指尖轻敲着杯缘,没开口,彷佛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那年,我原只是想保住你的X命……但因为那场爆炸太猛烈,我不得不加持过多能量。」节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在怕惊动什麽,「你现在的T质,早已超脱人类的自然法则。只要不寻Si,两百岁只是保守估计。」
Ai子没有表现出意外。她早就知道,自己这副身T不是正常人该有的。伤口癒合很快、几乎不生病,T检报告总让医师摇头啧啧。她知道,只要活得够低调,她可以活很久。
节看着她,语气依旧柔和,却带着一丝无奈:「这样的长寿,不是祝福。当亲人一个个离去,孤独将笼罩你的後半生。而若被人发现……古代你会被绑上木桩活活烧Si,现代,会被送进实验室,研究、利用。」
Ai子沉默了许久,久到雷蒙开始坐立难安,乾笑着开口打圆场:「那这……有解法吗?」
「有,但怎麽解,得由她决定。」节依旧看着Ai子,接着说:「所有五大都是由生灵的心愿所种下的因果,最後的决定还是你们生灵,我们基本上无权主动cHa手。」
Ai子缓缓抬起头,与节对视。那一瞬间,她眼神中闪过太多东西,竟还有一丝丝掩不住的脆弱。
「我想跟你单独谈谈。」她沉声道。
雷蒙耸耸肩,喝乾最後一口酸梅汁,自觉地起身穿鞋,临出门前还不忘小声碎念:「我去对面的便利店。」
门轻轻阖上,留下一室静谧。
约莫半小时後,便利店的门铃「叮咚」一响,雷蒙回头,只见节若无其事地走进来,脸上挂着一贯轻松的笑容,仿佛刚结束一场普通的访友闲谈。
「咦?谈完啦?怎麽样,有结论吗?」雷蒙忍不住追问。
节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天sE:「看样子快下雷阵雨了。先找地方吃午餐吧,这附近好像有家锅烧意面还不错?」
雷蒙愣了一下,又乖乖点头。他知道有些事情他cHa不上嘴,只能跟着走。但总觉得一件攸关人类文明的大事正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