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四十,内部信箱同时弹出一封主旨过分礼貌的邮件——
【人资通知】理事长不幸离世之後续关怀安排请保持生产力
末行还贴心附上心灵谘商表单与「哀伤期间加班核销说明」。茶水间有人读到「请保持生产力」五字,呛到咖啡,笑到又咳又流眼泪。
九点整,封条被正式拆开。红sE蜡印在光下碎成两半,像谁故作慎重的告别。藤井警部把手套扣紧,回头对一群表情各异的人说:「二十分钟,现场重建,不是剧团排练。」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林奕、美咲、田中宗一、张忠雄与杨子涵,「但需要各位配合走位,你们扮演你们自己。」
理事长室的门推开,一GU陈旧的古龙水味混着咖啡酸气涌出来。室内摆设像一个人的独白:墙上整齐排着「年度卓越」「百大领袖」之类的金框奖状,落地窗前一盆橡胶树半Si不活,桌面中央,是那只被打翻後清理过却仍残有黏痕的杯垫。右边靠墙的咖啡角落,小磨豆机、手冲壶、秤与滤杯排成军队样,像一套仪式祭器。旁边立着一台智慧胶囊机,指示灯幽幽绿着——它记得昨夜,但不会说话。
「先从门禁开始。」藤井把一叠列印的刷卡纪录丢在桌上,「昨天我们抓了伺服器镜像,理事长室门口的读卡机在22:03到23:12之间是离线状态,纪录本地缓存,但中心端没有收到同步。」
「离线?」田中宗一挑眉,笑容依旧规矩,「会不会是系统小故障?上次资安演练——」
「演练不会刚好挑Si者最後七小时。」藤井淡淡地打断,指了指门框下方,「另外,门磁纪录显示这段时间门一直关闭,但门底下的灰线被人踢散了,说明有开启过,且有人用东西抵住过门槛,避免门磁复位。」
众人沉默。林奕顺着门内侧看去,果然在转角地毯纤维上有一道更浅的弧痕,像被什麽y物磨过。清洁阿姨把房间擦得发亮,唯独这些「太细」的证据还留着。
「咖啡。」藤井转向窗边,「先看杯子。」年轻刑警从证物箱取出透明袋,里面那只玻璃杯被标记、上了粉末,杯口指纹花一般铺开。「杯口指纹太多,混着清洁剂残留与皮脂,推定是Si前被人匆促擦拭过。手把外侧有明显两枚清晰指纹,还在b对。」
「清洁阿姨?」有人本能地低声。
「清洁阿姨前晚十点就下班,且她的指纹在杯身下缘,跟那两枚不同。」藤井看向众人,「我们也采了各位的指纹。若谁觉得今天手汗特别多,待会可以再补采。」
他语气不重,笑意却b话更冷。所有人下意识把双手往口袋塞。
「智慧胶囊机的资料也回存了。」旁边的技术刑警打开平板,「21:12有一杯美式,21:45一杯浓缩,22:06有一笔冲煮中止,22:09又冲了一杯浓缩,并手动调到了低咖啡因模式。之後无纪录。」
「低咖啡因?」美咲眉梢一动,「他的胃不好,偶尔晚上会喝低咖啡因。」
「验屍结果显示,Si者胃中咖啡因含量偏高,不像低咖啡因。」藤井看她一眼,「结论二选一:要嘛他同时喝了手冲或别的来源,要嘛有人把低咖啡因做成了高风险的安慰剂。」
咖啡角上摆着另一套手冲器具:V型滤杯安静地扣在玻璃壶上,秤的萤幕还残留着上次停留的刻度「15.3g」。林奕盯着那个数字,脑子里莫名浮出一句:最後一杯黑咖啡。那是他在茶水间开过的黑sE玩笑,如今像倒影一样黏在现场。
「谁会用这一套?」藤井问。
「他自己有时候会秀一下,」田中笑,「说手冲b胶囊更T面。」他顿了顿,「还有……我们几个也会。忙的时候我用机器,心情好的时候手冲。」
「心情好?」张忠雄冷嗤,「他什麽时候心情好过?」
笑声卡在喉咙里,谁都没接。
藤井拿起镊子,从桌脚边夹出一粒白sE碎屑,掉在小试管里。「这是我们刚刚从垃圾袋的纤维里筛出来的碎药锭,与茶水间垃圾桶那个撕掉标签的空药瓶成分相符。两者都含有苯二氮平类,浓度偏高。碎锭上检出极细微的咖啡油脂,说明曾与咖啡Ye接触。」
杨子涵倒cH0U一口气:「意思是……有人把药磨碎加进咖啡?」
「或者把胶囊的低咖啡因换成某种装填。」技术刑警说,「但机器胶囊的针孔残留跟药粉颗粒不匹配,手冲更可能。」
「所以,22:06的冲煮中止,」美咲盯着平板,「可能是某人试投了一次,又取消,22:09再冲正式那杯?」
「或者那杯根本不是他喝的。」藤井合上笔记,像是在关上某种暗门,「重点回到门禁:离线和门磁异常,说明有人不想留下出入时间。而室内,我们还有两件新东西。」
他掀起鼠垫——下方竟贴着一张极薄的microSD记忆卡,边角用透明胶轻轻固定。
「这不属於Si者的习惯。」藤井说,「它藏得太不像他。他喜欢炫耀,连秘密也要用金框。」他看了眼美咲,「推测有人想留下什麽。」
技术员cHa卡,萤幕上跳出数个音档档名:GFW_01,GFW_02……时间戳落在过去一个月。播放键按下,会议室传来熟悉的声音——龚万福,和另一个压得很低的nV声。她在拒绝,他在半哄半威胁,话里带笑,尾音带刀。音档未到尾,藤井按停,目光扫过众人。「这些将交由专案组,与XSaO扰案一起并卷。」
美咲背脊微微绷紧,眼神却更冷了。林奕看见她的指尖在裙布上收了一下又松开,像忍住一个早该说出的字。
「第二件,」藤井走到窗边,m0了m0落地窗框下缘,指腹沾起一点黑灰,「这里有烟灰,混了灰sE清洁剂的味道。办公室规定禁菸,但窗缝有微开的痕迹。」他把灰吹落在证物纸上,「老张?」
张忠雄乾笑一下:「不是我。」他抬了抬下巴,「他有时候自己偷cH0U,说压力太大,还会把责任推给别人。」
「那就查尼古丁的唾Ye残留与杯口。」藤井不带情绪地回道,「另外,门边的那道擦痕,研判应是用重物抵住,常见於搬运推车或——」他撇了田中一眼,「财务资料箱。」
田中笑容略僵:「我们是纸less办公室呢,警部。」
「纸less并不阻止你推别的东西。」藤井语气轻,像随口闲聊,「例如人。」
会议室里的温度忽然又低了一度。
「还有个时间矛盾。」技术员把第二个平板画面投到墙上,是智慧咖啡秤的APP记录。萤幕显示:22:05开机、22:06重置重量、22:0715.3g、22:09注水开始、22:10停止。
「这台秤有蓝牙功能,会把最後一次使用记录同步到主人手机。主人手机是理事长本人的帐号,但蓝牙在22:04断开,之後连上另一支手机,匿名装置。」
「也就是说,」林奕喉头一紧,「22:07秤到15.3g的那个人,不是理事长?」
「至少不是他的手机。」技术员点头,「而这个匿名装置,我们正在反向b对大楼侦测到的蓝牙MAC。很巧,当晚22:06到22:12间,理事长室附近只多出过两支陌生装置讯号。」
藤井把两组码写在白板上,乾脆地说:「所以,嫌疑缩小了。你们之中,有两个人带着会自动搜网的蓝牙耳机或手环。等我们拿到设备清单,就能接上。」
笑声早已完全消失。每个人的脸sE像被萤光洗过一遍,浮现出各种层次的苍白。
「角sE走位。」藤井忽然转圜了口气,像导演,又像刽子手。「我们把21:40到22:15排一遍。你们各自在你们当时的位置——美咲在门口,林奕在走廊靠南,田中在咖啡角,老张在窗边,新人杨子涵——你说你十点在茶水间,对吧?你到走廊拐角,看得到这里的门。」
「为什麽要排练?」杨子涵紧张问。
「因为你们的记忆会说谎,走位不会。」藤井把手cHa进外套口袋,语气近乎懒散,「而且——」他目光落在那只玻璃杯上,轻轻敲了一下杯底,「有些声音,现场b你们脑子更诚实。」
走位开始。人群各就各位,像一场滑稽又残忍的默剧:
美咲站在门边,目光冷;田中站在咖啡角前,挺起x,像准备端出什麽「T面」;张忠雄靠窗,背微驼,眼睛黯;杨子涵在走廊拐角探头,局促;林奕站在走廊,心跳与秒针同速,声音却出奇冷静:「九点五十五,我把文件放在桌上,他骂我滚出去。十点零五,我路过,听到……」
他终於还是说了,「一声很短的低吼。」
藤井没有称赞,只是轻轻点了下头,让技术员播放一段从门外拾音麦克风抓回来的低频杂讯。杂讯里,果然有一个极短的、像是喉咙被什麽哽住的声音——粗粝、乾涩、带着怒气与恐惧。
「十点零七,秤上的15.3克。」技术员道。
田中迟疑了一瞬,还是照做:拿起勺子模拟取豆、磨粉、置滤杯、注水。他的手法熟练,彷佛真正在献上一场咖啡课。水柱落下时,滤杯底部发出一声轻轻的「哔」,技术员抬头:「这声音是秤的timer,被人长按启动再关闭,刚才你按了。」
田中笑容终於裂了一道缝:「我……可能手痒。」
「十点十分,停。」藤井示意所有人保持当时的位置,自己走到窗边,半蹲,指尖在窗框下缘m0了一圈,又在门槛上b画重物卡住的高度。「如果有人推过重物,角度应该是——」他把推车拉过来,卡住门,门磁灯果然跳成「关闭」,而门其实虚掩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
「这样,就能离线过去?」杨子涵失声。
「有人对它做了教育,教它在那段时间当个哑巴。」藤井淡然,「但小聪明的问题是,总会漏说别的事。」他拍了拍推车,「像这条擦痕。」
一圈走位结束,空气更冷。藤井把玻璃杯重新放回杯垫中央,像把一枚棋子放回棋盘。他低头,看了看那枚杯底的水印与光晕,忽然慢慢地说:
「还有一件事,刚才没告诉你们。」他抬眼,声音压低,「Si者胃中的咖啡因并非一个来源的曲线,化验显示咖啡因分布呈shUANfeN——一个来自正常浓缩,一个……来自不纯的萃取,混着苯二氮平的溶出痕迹。换句话说,他喝了两杯,或者——同一杯里,混了两种不同的黑sE」。
美咲紧咬的下颔终於放松了一下,眼神却更深。林奕觉得胃部轻轻一缩,脑袋里那句玩笑又浮上来:最後一杯黑咖啡。
田中把手往口袋一cHa,笑意回笼,但指尖不自觉地用力,像要把什麽捏碎。
张忠雄眯眼:「谁先,谁後?」
「这正是重建要解的顺序。」藤井道,「谁先让他放下戒心,谁後来把他送走。」
他合上笔记本,对众人点头:「今天到这里。明天九点,继续第二段走位,从22:12开始。那是门禁恢复的时间,也是某人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刻。」
人群散开时,林奕回头最後看了一眼桌上的咖啡角。秤的萤幕仍停在「15.3」,像一个顽固的时间戳。落地窗外,yAn光正好,整座城市在九点五十六分的光里,照见每一个人的脸——以及杯壁上那些洗不掉的指纹花。
临时调查室就在大会议厅。百叶窗半拉,灰白的光透进来,气氛冷y。每个人坐在长桌另一端,藤井警部一个接一个询问,桌面上放着录音笔,红点亮着,像盯住人心的眼睛。
藤井:「林先生,请你先说昨晚十点前後的情况。」
林奕推了推眼镜,声音沙哑:「我……昨晚十点不到一点,应该是九点五十五左右,我拿着报表去找龚万福。他当时坐在桌前,脸sE很臭,没抬头就骂我动作慢。我放下资料,他又说了一句——」
藤井打断:「说了什麽?」
林奕垂眼:「没用的东西。」
会议厅静了一下。
林奕深x1口气:「我当时不敢回嘴,就退出去。时间应该十点整。我在走廊翻文件,大约十点零五,听到里面传出一声闷哼,像是呛到。我心里一惊,可是……我怕他再出来骂,就没进去,只是远远站着。」
藤井:「有没有看到谁进出?」
林奕摇头,声音低下去:「没有……至少那时我没看见。」
藤井:「有没有听到杯子碰撞、椅子拖动?」
林奕眉头紧皱,像努力回忆:「有点声音,好像是椅子移动,但我不确定……可能是我心里紧张,幻听。」
藤井看着他许久,没有再追问,只把笔划过「22:05呛声」。
藤井:「佐藤小姐,换你。十点十分左右你在做什麽?」
美咲把手指交握在一起,眼神冷静:「我在门口等他签核,因为那份报表必须今晚送出去。我敲过门,没人回应,但我听见里面有水声。不是马克杯倒水,而是更细碎的滴水声,应该是咖啡。」
藤井追问:「咖啡机?」
美咲摇头:「不像。那节奏很慢,很规律,应该是手冲壶的水流。我自己常手冲,所以分得出。」
藤井:「你在门口停留多久?」
美咲想了想:「不到两分钟。他没有出来,我就走去茶水间。後来我没再回去。」
藤井眼神锋利:「你确定是十点十分,而不是更早?」
美咲声音微冷:「我看过手表,22:10。那时秒针刚好走过十二。」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像在强调真实。
藤井:「田中副主管,换你。」
田中维持一贯笑容:「警部先生,我这人老实,说什麽是什麽。昨晚十点左右,我确实在茶水角帮龚理事长磨豆子。他习惯要我帮忙准备。磨好後我本来要冲,但他忽然叫我去找份报告。我就把东西放着,先走开。」
藤井:「你几点走的?」
田中:「差不多十点一刻吧。」
藤井冷冷看他一眼:「可是咖啡秤纪录显示,22:07到22:10有C作。你说十点一刻才走,谁在用秤?」
田中笑容僵了一瞬,马上又圆回去:「可能是我记错时间吧。您知道,我这人常忙到头昏眼花。」
藤井:「还是你故意把时间往後推?」
田中装傻:「哎呀,警部大人,您这话就重了。我怎麽敢?」
他的笑容虽然挂着,但额角渗出细汗。
藤井:「张先生,昨晚你在哪?」
张忠雄懒洋洋地靠在椅背,像一切都与他无关:「十点的时候?我在窗边透气,这栋楼空调坏了一直不修,闷得要Si。我就站那儿cH0U想像菸,透气。」
藤井:「你看见什麽?」
张忠雄眯着眼:「门缝里有光影晃动,好像有人走来走去。声音不清楚,但闻到一GU咖啡味,不对劲。掺着药味。年轻时我cH0U过安眠药配烟,那味道很像。」
藤井目光一亮:「你确定?」
张忠雄耸肩:「鼻子还算灵吧。反正我那时候心里想:他肯定又在Ga0什麽花样。」
最後轮到杨子涵。
年轻人手心满是汗,声音颤抖:「我……我十点左右在茶水间装水。抬头往走廊一看,好像看到副主管出来,背影很像……」
田中立刻笑着打断:「哎呀年轻人,走廊光线差,你看错了吧。别乱说,冤枉好人可不行。」
杨子涵急了:「我真的看到!他走得很快,像是怕人发现……」
田中笑容更僵,眼神闪烁。
藤井冷冷cHa话:「你有没有记时间?」
杨子涵声音低下去:「大概十点……刚过不久。我手机显示22:03。」
藤井把每个人证词写到白板:
林奕:22:05听见呛声
美咲:22:10听见手冲水声
田中:22:15才离开
张忠雄:闻到药味
杨子涵:22:03看到田中离开
五条线彼此交错,矛盾重重。
藤井手里的笔在「22:06–22:12」区间停住,眼神冷冷:「同一个时间,你们有人说他在,却又有人说他已经走了。有人听到咖啡水声,有人说听到呛声。可咖啡秤纪录清清楚楚。」
他放下笔,语气不急不缓:「真相就在这七分钟。」
会议厅的空气沉到极点,谁也不敢出声。
审问告一段落,众人被暂时遣散到茶水间。萤光灯嗡嗡响,冰冷的灯光下,人人神情紧绷,却又无法压抑内心的暗cHa0。
张忠雄吐了口菸味似的叹息:「要是早知道他真会Si,就该录影留作纪念。」
田中宗一立刻接口,笑得J邪:「录影太温和了吧?我早就想过,要是能把他丢进碎纸机里,一张张吐出来,多解恨啊!」
众人一愣,竟然忍不住笑了。紧张气氛因此裂开一道缝。
林奕默默看着自己手里的马克杯,脑海却开始失控。
幻想画面:他站在龚万福的办公桌前,把滚烫的黑咖啡泼到对方脸上,对方惨叫着扑向墙壁,留下「公司利益」四个字的焦黑印痕。
林奕在幻象里居然笑出声——一个多年来没出现过的笑。
回到现实,他赶紧压下唇角,免得被同事看见。
美咲撑着下巴,眼神冷淡,却在脑中上演另一出戏。
幻想画面:龚万福走进会议室,灯光忽然转为舞台聚光灯,她穿着红sE高跟鞋,举起厚厚的公文夹像一把剑,一纸一纸刺进对方x膛。观众席上是全T员工,报以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她在心里冷笑:「至少在幻觉里,我能胜利一次。」
田中宗一的脑洞最大,他把茶水间的搅拌bAng当指挥bAng挥舞。
幻想画面:龚万福被绑在董事会大厅的椅子上,每个下属轮流上台投掷便利贴。贴满全身後,众人同时打开冷气,他被纸片x1乾所有热量,最後僵成一尊便利贴雕像。
「多有创意啊!」田中自顾自鼓掌,其他人听了只觉心里发毛。
张忠雄则冷冷吐字:「我啊,只想在他讲P话时,把遥控器塞进他嘴里,一按,转台。」
众人一阵诡异的笑声,笑意里带着Y影。
最年轻的杨子涵,脸涨得通红,小声道:「我……其实幻想过……要是能把他S去月球就好了。用火箭,单程票。」
众人愣了几秒,竟爆出笑声。那笑声不再尖锐,而是带点释放压力的疯狂。
茶水间短短几分钟,成了荒唐剧场。
每个人心底的恶意像被释放:有人幻想爆炸,有人想像毒烟,有人设计陷阱。场景荒诞到像黑sE喜剧,可每个笑声底下都藏着寒意。
因为在场每个人都很清楚:
这些幻想,未必只是幻想。
刚才那一轮荒唐的幻想,让茶水间一度像马戏团,但笑声散去,剩下的只有心跳声。林奕忽然意识到,每个人刚刚讲的「方法」,都能对应到某些现场线索:
张忠雄说「遥控器」→Si亡现场桌下,确实掉落一个不属於公司的遥控器。
美咲想像「公文夹刺x膛」→警方在龚万福的衬衫口袋里,发现异常折断的钢笔。
田中的「便利贴雕像」→其实现场墙壁上贴着大量便利贴,上面全是凌乱的计算数字。
林奕手心出汗,忽觉这些黑sE幽默似乎不是「纯幻想」,而是「真相的投影」。
藤井警部推门进来,冷冷打断所有人的窃笑。
「笑得很开心啊。那麽,谁能告诉我,为什麽Si者的血Ye里会有三种不同的药物残留?」
茶水间顿时静止。每个人脸sE都变了。
藤井逐一点名,b迫他们回到审问桌。
这一次,不是常规提问,而是带着JiNg准证据:
林奕的电脑里被发现「医药库存清单」。
美咲的cH0U屉里藏有「录音笔」。
田中的指纹出现在「保险柜」。
每个人看似无辜,却都有把柄。
随着警探公布监识报告,龚万福的Si亡开始浮现:
他在会议室独自饮下一杯黑咖啡。
咖啡里混合了镇静剂、降压药与过量酒JiNg残留。
他倒下时,头部重击桌角,造成致命脑震荡。
这意味着——Si亡不是单一原因,而像是「重叠的陷阱」。
藤井冷笑:「换句话说,他是被多重设计同时推下地狱。」
员工们脸上开始出现崩坏:
美咲低声呢喃:「难道……真有人照着我们的幻想去做了?」
张忠雄用力cH0U菸,手抖得烟灰掉满地:「不,是他活该。」
田中笑容僵y,却又强撑:「警官,你确定不是他自己作Si?」
林奕感觉自己被困在囚笼里。每一句话都像刀锋,随时能指向他。
更诡异的是,公司高层介入。人资部门冷冷宣布:「不论真相如何,这件事不能影响GU价。」
所有人都明白,这不是寻常刑案,而是被「系统」压制的闹剧。
有人低声骂:「原来我们不是凶手,是陪葬品。」
这句话像火种,点燃了每个人的恐惧。
就在众人被b问时,警方从Si者办公室里找到一个上锁的保险柜。里头是一本手写日记,里面密密麻麻记着:
他如何压榨员工、掌握每个人的把柄;
他如何「测试」谁最有可能反叛;
还有一行血迹斑斑的笔迹:
「今晚,他们终於会动手。」
整个办公室空气瞬间凝固。
这句话像诅咒般,将每个人拉进更深的迷局:
他早就知道有人会杀他?
还是他故意设局,引诱所有人背上「共犯」的名义?
林奕的耳边轰鸣,他想起刚才每个人的「幻想」,忽然感到背脊发寒。
因为,也许真正的凶手……根本不是「谁」,而是这间办公室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