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俄语傲娇公主的同桌观察日记》 > 第一章|化学参考书与月读的午前
    第二节下课钟尾音还没散尽,教室里已经被椅脚刮地与聊天声填满了缝隙。粉笔香味像一层薄粉落在空气上,yAn光从窗框斜过来,把我桌面那道刮痕照得格外刺眼。

    我翻遍了课桌肚,m0到一堆便利贴、一截不知道哪门课遗留的胶带芯、一枚掉了扣子的安全别针——就是没有化学参考书。

    糟。

    再翻书包,笔袋、科展资料、昨天忘记吃完的红豆面包已y,还是没有。最後我飞快往後走,把置物柜上层拉出来,里面躺着一整套国文题库,安安稳稳地像在奚落我。

    距离第三节上课,还有不到两分钟。

    我站在走道中间,张望了一圈——隔壁班的妹妹这个时候应该正被人围着讨论社团海报,挖过去借书的可能X为零。喉头那口乾空气上下卡了一下,我只好把书包抱回位子,深x1一口气,往左边那个永远坐得笔直的身影靠近。

    「……九条同学。」我把声音压低,双手合起来像在寺前许愿,「抱歉,化学参考书,可以借我并一下吗?」

    她侧脸转来,蓝眼像冷水面一晃。那表情很像把某个「早该料到」的栏位打g。

    「又没带?」她的眉峰往中间靠了一毫米。

    我点头。「可能放在家里——我昨天以为丢在置物柜,刚去看,没缘分。」

    她叹了一口气,不是恼而是无奈;把cH0U屉拉出来,整套化学书叠得齐齐整整。「可以,但你要把带回家和留在校分清楚。靠猜,会一直错。」

    「记下来了。感恩。」我赶紧把桌子往她那边并,两人中间留一条参考书宽的距离。

    就在我把笔记本翻到新页、心里小小对自己立誓「今天要专心」的同时,睡意像从天花板滴下来的水,悄悄一滴一滴,滴在我的後颈。T育课留下的疲劳正在肌r0U里闷烧,昨晚两点才结束的动画特别篇又像柔软的棉被往我眼睛上盖。

    不可以睡。有马佳奈,今天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老师在黑板上写离子化合反应式时,我还勉强抓得住他的节奏。直到点名回答——那种把教室空气收紧的声音一出现,我的眼皮竟像被人轻轻按了一下。

    我差点点头。

    下一瞬间,腰侧一阵冷刺——像有一根细金属针准准钻进肋骨和肋骨的缝隙。不是重,是JiNg准。

    我x1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拉直的弹簧跳起一寸,侧眼便对上她毫不动摇的视线。艾莉莎手里握着自动铅笔,笔尖已经收回,眼神像在说:「借你书已经是恩典,打瞌睡是怎麽回事。」

    我把脊背挺直,嘴唇几乎不动地吐出一个口型:「对不起。」

    她的鼻腔里轻轻一声——哼。睡意被吓得逃到教室角落,我终於把焦点拉回黑板。

    「那麽……下一个空格要填什麽?」老师翻了翻讲义,视线扫过来,「有马。」

    完蛋。我的脑袋空了一秒,甚至没锁定题号。我的脖子yy地往下倾,想偷看一下旁边。

    她的指尖在参考书上敲了一下,像是对着我心跳的节拍——停在左页靠上方的一个选项旁。蓝sE封面的纸反光,选项数字被光切了一角。

    我咽下口水,站起来:「二……铜。」

    老师的粉笔停住。「不对。」

    我愣住,耳边立刻响起一串小小的哄笑。我往左一瞥——她的嘴角非常细微地往上挑,像谁把丝线悄悄收了一点。

    「那九条呢?」

    她起身,声音平稳:「八,镍。」

    「正确。有马,注意力放在课上。」

    我坐下,耳根在发烫,彷佛刚刚被铅笔点过的不是腰侧而是脸。我把身T靠到椅背,牙齿压着内层嘴唇,整个人像被打了个结——然後隐约听见左边传来一声几乎只有窗沿风能听懂的低语:

    「Милашка。」

    俄语。轻,暖,像用指腹把皱掉的衬衫顺了一下。

    我听得一清二楚,也懂。

    「你说什麽?」我把语气调整到刚刚好的漫不经心,眼睛还盯着黑板。

    她看前方:「我说你真是——笨蛋。」

    ……少骗人了吧。我在心里把那句话用最长的长音拖到天花板上,还是把脸端正,继续抄笔记。

    我懂俄语这件事,没有告诉任何人。国中那年住在外公家,他迷上俄国文学,客厅的小电视放着黑白电影,我跟着学了字母,靠网路找人交换语音,晚上的房间里,我念诗、她讲故事,语言像一扇暗门,能把人带到别人不知道的走道里。

    我把那扇门锁得很好。

    第三节拖拖拉拉地被我们扛完。老师一走出教室,椅子便同时移动,交谈像退cHa0後露出的石缝里涌上来的水。我把两张桌子拉回原位,手伸进书包外侧的小口袋,指腹碰到一块薄薄的布边——是她早上塞给我的手帕,边缘绣着极细的蓝线。

    我拿出手机。屏幕亮起,右上角的活动倒数时间像心跳:「10:00」。

    ——免费转蛋,剩十分钟。

    「在校内使用手机——」她的影子靠过来,话音乾净,「除非紧急,或老师要求。学生会g部在现场,你确定要挑战校规?」

    我抬眼,表情真诚到甚至有点虔诚:「是紧急状况。」

    她眨了一下眼。那一毫米又回来了。「哪里。」

    「免费转蛋再不cH0U就关门。」我把手机抱得像抱稀有文物,「今天限定池。我已经欧Si了七天,统计学上该来点运气了。」

    她看着我两秒,像在翻一本规范手册,无奈把手叉在腰上:「你让我很难当。」

    我小心翼翼地往桌面放,指尖在cH0U卡键上悬了半秒——「等一下。」我抬头,脑子里莫名其妙蹦出另一件事,「抛媚眼对你会很难吗?」

    她的眉峰动了一下。「什麽?」

    「就是那种偶像会做的——我觉得很难。脸颊跟嘴角都会cH0U,怎麽练都像挤眉弄眼。」我声音不大,但周围几个同学的雷达向来灵敏,已经有脑袋转了过来。

    她沉默两拍,像在衡量「要不要回应一个幼稚的问题」。最後,她轻轻侧首,单眼慢慢地、乾净地合上又开。脸上其他肌r0U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教室有一圈小小的惊呼像拉链拉过衣襟。「哇」「刚才那个——」还夹着一点拍桌的节拍。

    我这边,屏幕同一瞬间爆出一束金光。

    SSR。月读。

    我脑袋里先响起胜利的铜管乐,再响起自家灵魂在地上打滚的声音——因为我居然错过了那一幕。

    「太——」我刚要抬头,她指尖已经把我的手机稳稳扣住。她没笑,耳朵旁却红了一点:「没收。」

    「不要!」我哀叫得很小心,怕被老师听见。「她是无辜的……我怎麽都可以,请放过她——」

    「为什麽我突然变成反派?」她把手机拿远,像拿着一只会乱跑的小猫。「午休再还。还有——刚才有三个人拿手机对着我。」

    我心头一沉,往右後方看——果然,三个男生正缩在一起,眼神乱飘。她走过去,动作俐落地把三支手机收乾净。那一瞬间,她抬眼的神情冷得像北方的风,教室里靠近的笑声自动往後退。

    「删掉。」她把手机一支支放回去,全程不需要提高音量。那几个男生连连点头,动作b平常填问卷还快。

    回到位子时,她把我的手机放在掌心,拇指按了一下电源键。我以为她要关机,整个人绷起来:「不要啊——那样可能来不及存档!」

    「我看不顺眼的是你,不是它。」她把手机递回来,语气生y,但指尖碰到我的手背时又下意识收了力道,像怕按痛我。「午休之前,收起来。」

    我双手接住手机,像在接圣杯。「感谢大人,叩谢大人。」

    她斜我一眼,不理会我的戏剧。沉默一秒之後,视线落到我屏幕上那个银发的角sE立绘。「……月读是月亮nV神吧。为什麽银发?」

    我下意识回答:「可能……月光sE?」我笑得欠揍,「反正可Ai,细节不重要。」

    她的眼尾轻轻一挑,像是有什麽无形的温度忽然往下掉了一点。我才想到——她自己就是银sE长发。喉咙里的笑意卡住,变得有点乾。

    她把视线cH0U回去,表情恢复平常的淡漠,手却抬起来绕了一下耳边的发尾,指腹轻轻捻着一缕。我装作整理铅笔盒,余光看她,心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词:吃醋?不对吧。太自作多情了吧。

    她低低地、几乎要埋进桌面的音量,掉下一句俄语:「Ятожесеребряная.」

    我整个人僵在那里。

    「你说什麽?」我转头,她已经把脸转回前方。

    「我说,你这个电玩……沉迷者。」她把词换得非常用力,像在删去「废人」两个字。

    我憋着笑:「对真正的废很失礼喔。」

    「任何人都不想被跟你相提并论。」她瞥我,眼神像乾冰。

    「有够呛。」我右手按着x口做出中弹状,几个同学在旁边忍笑忍得很辛苦。

    她终於长长吐气,像完全对我放弃似的把手肘落在桌上,托着腮。「手机。收好。」

    我点头,乖乖把手机滑进笔袋和计算机之间的那个狭缝。就在拉上拉链前,左边又有一缕风从她那里吹过来——轻得像影子,却在我耳後留下明明白白的痕:

    「正经起来,很帅。」

    这次她用的是中文。可我知道,原句一定在她的舌尖先用俄语走了一圈:Когдаты认真起来,тыоченькрута.

    她大概会把「帅」换成「酷」,但意思同样让人背脊发痒。

    我差点把拉链拉歪,y生生把表情按回中X。「你说?」

    她眼皮都没抬:「对你有所期待真是亏大了。」

    ……好。这游戏,我懂规则。秘密还是秘密,台词还是台词。

    我在心里把那句「我全都听见」用红笔画了三次,然後放回cH0U屉深处,像收好一封不该过早打开的信。

    教室前门忽然被推开。第三节化学老师提前回来,手上夹着一叠讲义。「虽然还没到时间,我们先——有马,为什麽拿着手机?」

    我低头一看,糟糕,刚才被她一句话吓得停手,拉链只拉到一半,手机边角露在外面像做贼被逮到的小尾巴。

    「那个,我……」我正要编一个「查资料」的版本。

    「老师。」她的声音平稳而公事公办,「她在玩游戏。」

    我:「喂。」

    老师:「果然如此。有马,到讲台来。」

    我抱着手机,走出座位那条窄窄的走道。身後一阵小小的窃笑波纹掠过,像有人把石子丢进一方浅水里。我回头瞪她,她却只是眨眼——那眨眼没有刚才那麽漂亮,却让我忽然有点想笑。

    「还有你们三个。」老师把教室右後排点了一次名,「手机拿来。」

    「不——」

    三个男生的哀号在化学课本与粉笔的见证下整齐升空。

    我把手机放到讲台上,老师转身去收另一叠违禁品。我退回座位,经过她身边时,她像什麽都没发生一样翻开参考书,指尖非常自然地往中间推了一下,让我这侧也能看清楚。

    「……你刚刚是不是——」我把声音压到只有桌面能接收的频率。

    她没有抬头:「规矩是规矩。」

    我坐下,闷了一口气,过了两秒才发现自己在笑。从窗外吹进来的风把那块手帕的边角掀了一下,蓝线在光里很细,像一条将要连起来的路。

    我把笔握好,往她的呼x1节奏对齐。黑板上,新的反应式开始排队。我的眼睛终於完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