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某府邸的厅堂内,几个中年人落座,似乎讨论着什麽。
帝漯则静静地站在一旁。
「都没头绪?那就等师弟回来再说吧。」
「都当掌门了,也不知道收点心,一天到晚不见人。」
「不然,你怎麽不当?」
「就是,要不是当初我恰巧在外游历,不然我早扛起来了。」
「好了,P话的习惯什麽时後改得掉!」
「等他回来再议,散了吧。」
帝漯在一旁很无奈,这一代的师叔都一个样,醉心自身兴趣或所学,讲起话来一个b一个不靠谱。
根本没人想接掌门也没人想管事,依艾门现在的规模,要是让外人知道,肯定一堆人抢破头想掌管艾门。
还好,有个大师伯顶得住,今天要是他没出声,可能就会在这没完没了。
「不用改天了。」
一句话从外面传来,厚实的嗓音,像一支利箭直穿厅堂。
「状况我大概知道了,漯儿做得不错,蒋家不要去动,你们也不用管为什麽。」
「时局动荡,通知门下所有人,都给我低调一点。」
高丹,艾门现任掌门,也是帝漯的师父,被称为天下第二刀。
此时从门外走了进来。
「师兄,等一下留点时间给我。」
高丹对他那些师弟从来就不客气,而他们也从来就不在高丹面前做怪。
不知道单纯是二师兄或掌门的威严,还是因为当初闪着掌门这位置,愧对於高丹。
但,高丹对他师兄则是十分客气。
「其他人,散了。」
「漯儿,你也去休息吧。」
高丹让所有人离开,想与他师兄单独聊聊。
「师兄,我见了个人,想跟你请教一些事。」
二.
帝漯恭敬的站在高丹旁。
「你怎麽会找他们商量?」
高丹边看着他不在门内期间,帝漯记下的事,有点不置可否地问。
「他们都是长辈。」
「......」
「他们各有所长,你出声,他们肯定会帮你。」
「但是找他们商量事情就太蠢了。」
「要也就找你师伯,找他们根本是在浪费时间。」
「徒儿能问问你找师伯的事吗?」
帝漯仍恭敬的问高丹。
「几个月前,有个高人约我见一面。」
高丹看向帝漯几息後说。
「他跟我说了艾门的渊源,还有蒋家。」
「他的话,我不知道能不能信。」
「就实力来说,如果他想,今天我没机会在这。」
「总之,别和蒋家起冲突。」
「知道了。」
「如果我不在时,你大师伯有什麽指令,你自己评估看看是否执行。」
「现在的我,还没办法直接把掌门之位传给你,你应该也知道这中间的利弊吧。」
「你大师伯不是不好,就是内心有点失衡......。」
高丹说着感叹了起来。
「徒儿知道了。」
「你说,与蒋孟交手时好像有人窥探?」
「对,但我不敢肯定,只是有那种感觉。」
「你站到那里去,再感受看看。」
高丹也站了起来,闭上双眼。
帝漯依他的话,站到位置上。
高丹突然睁开双眼,帝漯在那一瞬间,「嗖」的向後跃了一大步。
「那天是像这种感觉吗?」
高丹看着惊疑未定的帝漯问。
「对、对、对,就像这样,但是感觉没有那麽清晰。」
「好像...,很远很远。」
帝漯在震惊中回答。
高丹没有马上接话,低头解开束腕,露出两肘内侧给帝漯看。
那是两道细却清晰的剑痕,从两边几乎一样,可以断定高手所为,而且在这位置划出剑痕却经脉未损,实力一定远b师父高。
「哼呵,天下第二刀只是个笑话...。」
「漯儿,半年,这半年我要让你实力再更上一层。」
高丹嘲笑自己後,严肃的对帝漯说。
「不是第二刀...,难道,那不是剑痕?」
帝漯聪慧,想了一下便惊讶的问出口。
「不是,是双刀,和我们两个一样的双刀。」
「他没有赶尽杀绝或b着我信他,但他用了其他方式让我再想想。」
「刚刚那种控制气息的方式,是他刻意让我看的,现在想想,这一切或许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现在的局势不是很理想,以皇城欧氏为主成立的欧盟,为了利益已经投靠朝廷。」
「所以,我只能尽可能让你变得更有本事自保。」
「半年吗...」
帝漯呢喃着。
「半年,不能再多了...」
「其他消息,我在慢慢跟你说吧。」
三.
十二年前,高丹胖子小师弟的臭嘴,喝醉後让他在外面摊上了麻烦,被其他宗门给押了起来。
高丹得知消息,自知理亏,亲自带着大礼独自去道歉赎人。
谁知道对方得理不饶人,在大庭广众下b着高丹和他师弟跪地道歉求饶。
高丹虽然总是展现出沉稳大度的风范,但他那些师兄弟都知道,他就是个暴脾气。
若非身为一门之主,自知须为大义有所坚持,Ga0不好天天都有闹不完的事。
说穿了,就跟他那些师弟一个样。
高丹在对方无理的要求下,双手握上了刀。
深知师兄本X的小师弟,一直注意着高丹,他一看到师兄握刀,急忙大喊。
「师兄!」
喊完又意识到:阻止师兄,难道真的要跪地求饶,丧尽艾门颜面吗?
下意识的又小声补了句:「身份不同,小力点......」
本来已经冲脑要大开杀戒的高丹,听到这一喊,醒了。
差点,艾门差点就毁在他手里了。
高丹仍双手握刀,连同刀鞘一同举起,然後丢向他那小师弟。
小师弟见状赶忙接住双刀。
这时高丹从腰间cH0U出一把短刀,说:「虽然今天我们失礼,不过,即使是你们这种门派,我也亲自登门道歉了。」
「但,我也不能把艾门的面子丢了。」
「众所皆知,我高丹江湖成名靠双刀,今天我只用这把短刀,想试试的可以来。」
「如果没有人想,就麻烦你们收下这礼,各位的善意,我铭记在心。」
说得是道歉,却是在讽刺对方门派小,可见高丹有多不爽。
「妈的,真当我们没人。」
一个大汉喊着就拿起长剑冲了上去。
高丹连刀都没动,就把他踹开。
接连几个人,高丹都轻松应对。
门派的差距真的是鸿G0u,若不是小师弟喝醉,也不可能把人押下。
对方还真蹬鼻子上脸,想要闹一出,提高门派声望,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气愤下的高丹,虽然克制着自己,但在对方收礼认栽的时候,那口憋着的委屈随着他的傲气洒了出来。
「我高丹的刀要是称第二,就没有人第一!」
霸气!
他的确有这资格,成名後,在各大用刀高手手下就没败过。
可惜,今天倒楣了。
「是吗?」
「老朽也用刀可以试试吗?」
一个浑身黑装,头戴斗笠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听着声音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前辈是?」
「无名刀客。」
「来吧,拿着你的夥计出手吧。」
老人一手压着斗笠,一手从兜里cH0U出两掌长的短刀,向下一甩,瞬间变成长刀,指向高丹。
老人浑身散发出强劲的气息,高丹再傲,也不是不分好坏的蠢蛋。
「前辈,今日私人恩怨,改日再专程登门拜访。」
「你怕输吗?」
高丹看着斗笠男,没有回答。
「你想更强吗?」
高丹是从不停下脚步的武者,这句话直击他的心,没有任何防备的,下意识点头。
「那来吧,老朽点你几招。」
高丹心动了。
他年纪轻轻就有所成就,在双刀的造诣上一直找不到人可以再指点他,否则他怎能以十多岁的差距成为帝漯的师父。
「请前辈赐教了。」
高丹将短刀S向不远前的地面,然後从小师弟怀中的刀鞘cH0U出双刀,面向斗笠男。
「你出手吧!」
高丹没有客气,这情况可容不得他敬老尊贤。
他急冲而上,越过短刀时,足尖带力将短刀踢向斗笠男,而身势不减,双刀直奔他而去。
这和帝漯对蒋孟S去的石子异曲同工。
斗笠男手臂不动,手腕一提,刀尖指天,刀柄撞向短刀。
「铿」短刀应声弹开。
往前一踏,刀尖转向高丹。
高丹仍在b近,斗笠男再踏一步,刀尖已经直指高丹面门。
高丹被迫停下,未挥下的双刀,就这麽y生生的停在空中。
他冷汗狂冒,再半步,不,哪怕再动一下,他就中招了。
「你的刀很不错,可惜太多想法了,还很老套。」
「若能把我这两步想明白,你的刀可以更上一层。」
「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再强,也要永远把自己当第二。」
斗笠男说完转头就走,没有任何胜者的倡狂,只留下那长辈般的叮咛。
高丹望着斗笠男,反手收起长刀,深深一揖。
「谢前辈指点。」
一场简单不过的对决,成就了两个江湖称号。
这天起,「无名刀客」如雷贯耳,但没人知道他是谁。
这天起,高丹被江湖中人戏称为「天下第二刀」。
而高丹用实力扭转了这戏谑的态度,告诉了武林中人,他就是「天下第二刀-高丹」!
四.
皇城-国政机要之地,也是最繁荣的城邦。
欧氏是皇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族内有武林人士、有朝中要员亦是富甲一方的商贾。
在前朝Zb1an时,靠着JiNg确的消息,适时的向朝廷投诚。
更是将一些武林门派聚集,形成了以欧式为主的联盟-欧盟。
在有朝廷撑腰、武林门派当後盾的情况下,欧盟无疑的成为了目前具有绝对势力的组织之一。
赫罗弑,杀手组织,势力遍布各地。
没人知道什麽时後崛起,不晓得有多少人,不知道领头的是谁,更不知道他们家底有多厚。
如果你想杀谁,只要你能找到联络人,出得起价格,他们就会想办法去达成。
杀不了,退费。
盘丝庄,最大的赌庄、酒庄、钱庄,钱从来就不是问题。
是生意人,也是武林中人,赚钱有自己的规矩。
江湖上传宁可把头放在老虎嘴里,也不能得罪盘丝庄!
盘丝庄现任少庄主-靳凌埮,求财有道,来财有理,不欺骗是他的信条,但他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把钱掏出来。
欧盟成立後,公开宣示归顺朝廷。
那天,在皇城广场上,摆满了桌宴,宣示行完礼後,受邀的宾客便入座用餐。
即使在场每个人各怀鬼胎,但无一不是场中老手,各各皮笑r0U不笑,也不互相揭疤,大家都明白,就是走个过场。
宴席途中,一位蒙脸的劲装武者,不知怎麽来的,已经穿过一半宴桌,直往主桌前行。
所到处,皆引起注目,渐渐的场上鸦雀无声,而他也来到主桌。
「赫罗弑收到大人邀约,倍感荣幸,但赫罗弑仇家众多,为大人大业着想,恕赫罗弑拒绝大人邀约。」
武者对着主桌说完,转身沿着原路要离开广场。
「站住,这里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主桌上的官员摔杯大喝。
武者听了下来,连头也没回的说。
「阁主说了,来转达这些话是给朝廷面子,话转达完,怎麽做随便我。」
「我不想替阁主惹麻烦,但不代表我怕。」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提醒,坐下,我会安静地离开。」
「还站着的...,呵。」
武者说完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那官员不晓得是吞不下这口气,还是傲骨容不得委屈,大力往桌上一拍。
「大胆,你...」
武者没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一路向前走,周遭的一切看起来与他是那麽的格格不入。
而官员的头却已从几米处落下,断颈处鲜血直冒,一瞬间现场各种声音扬起。
但,没有人的头敢超过桌面。
「朝廷可以试试,看是机要官员先Si绝,还是我赫罗弑先灭门。」
武者依旧前行,不知哪来的声音,厚实、冷酷传遍整个广场。
这时,广场上居然还有个人朝主桌走去,走在武者相同的道路上。
两人擦身而过,就像在市场上的两个路人一样,各走各的。
这人,是靳凌埮,他面带着那生意人特有的假笑,来到主桌前说。
「盘丝庄区区生意人,又赌又酒的,就不参与大人的邀约了。」
「顺带一提,我买的是大人跟欧氏代表的头,不过现况似乎可以让赫罗弑退钱了。」
「呵呵呵。」
靳凌埮也是说完转头就走。
两人走着走着就消失在众人眼里,现场寂静的混乱。
欧氏这下只能y着头皮善後。
靳凌埮这一手棋下得很妙,买下欧氏跟官员的头。
如果赫罗弑动了,那他就有底气,因为赫罗弑没有跟朝廷站队。
如果赫罗弑不动,他也按兵不动,没有损失。
赫罗弑也是在赚钱,只是方法不一样。
而盘丝庄不缺钱,跟赫罗弑同进退刚好。
偏偏今天他赌运又爆棚,赫罗弑直接撂翻朝廷。
一个有钱,一个有人,两个组织放在那,几乎没有人可以动。
靳凌埮脸上的假笑已经不假了。
五.
绪讷城,不大,距离皇城已算是偏远地带。
这也是艾门为何之前不知道蒋家存在的原因,更何况蒋家并非广收弟子,只是在蒋家传授双剑。
蒋家,在绪讷城小有名气,并非那特别的双剑。
而是蒋家出来的人,有着好品X,当然,也还是有些人b较特别。
「蒋孟,你今天不去练剑吗?」
「那可以陪我去东市逛逛?」
nV孩坐在书案对面,双手在书案上撑起下巴问蒋孟
「可以,等我把这页抄完。」
蒋孟的父亲在他小时後定了一个规矩,抄书,练字、练文、练心,随着时间,这成了他的一个习惯、一个消遣、一个兴趣。
康慕思,康运客栈老板的二nV儿,蒋孟的小师父,做菜的小师父。
「慕思,你要不要去找个师父教你习武?」
「你教我做菜,我教你些简单的运气及防身,我感觉你就像天生的习武奇才,和我做菜的天赋根本是天壤之别。」
「不要,我b较喜欢做菜,你教、我学,只是因为你会照我的方式去试,一次b一次的好吃,我们有来有往。」
「爹客栈里的那些厨子,都觉得我是nV人,在家煮饭就好,不要到外面丢人现眼。」
「无趣。」
蒋孟不是开玩笑的,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他自己渴望的天赋资质。
可惜,蒋家虽非食古,但仍谨遵这条不传外的祖训。
「你看,那里有卖刚钓起来的桂鱼。」
「今天来试试松鼠桂鱼,这不算刁难你吧,舞刀弄剑的武者,雕个花小意思吧。」
「这不一样,你让我杀鱼去鳞、剖鱼掏内脏都小事,但是雕花总得要懂赏花吧。」
「你赏的花是牡丹,我赏的花只有蛋花阿。」
「呵呵,呵呵呵,那你就刻蛋花吧。」
康慕思眯起眼睛,喀喀笑着说。
「行,做菜你是师父,你说了算。」
「就买鱼吧!」
蒋孟看着喀喀笑的康慕思,不知道说什麽反驳的话,那就试试吧。
天高皇帝远的绪讷城,还没感受到朝中Zb1an引来的风暴。
或许这风,可能也吹不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