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太福山上有座庙 > 第四章恍
    「醒醒、快醒醒!书包不要了吗?」商店老板大力摇晃毛子泽着急的喊着。

    「不如我把他送到医院吧!」司机大叔提议把昏迷的毛子泽送到医院。

    「他一看就是累了,不用去什麽医院。」商店老板C着方言,口气丝毫不紧张。

    日出终有日落,月有Y晴圆缺不曾改变,四季轮替神明都不曾cHa手,你拿什麽交换?

    毛子泽猛然惊醒,不知道是谁在跟他说话。

    他身上的衣服都已风乾,他在纸板上坐了一会儿「是在商店老板这里啊!」

    一排排货架在他身边,他艰难的起身,双腿像被人拖着,脚几乎抬不起来,指缝夹杂泥沙,膝盖伤痕累累,他苦笑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心里明白「原来神明也救不了」。

    他觉得有些蠢,自己怎麽净做些徒劳无功的事?

    「小夥子,你醒啦!」老板从柜台起身想扶他一把,却被拒绝,少年是Ai面子的,咬着牙痛也不喊,他挥挥手提起书包,独自地往门口移动。

    黑漆漆的夜晚,一抹月亮与寂寂的道路,推开了老旧的玻璃门,门上生锈的风铃发出难听的框啷声。

    计程车司机本来在车上呼噜噜的沉睡,听见开门声发动了车辆,起初他缓慢地跟在少年身後,看见他一个踉跄差点摔了,踩下油门跟到毛子泽身旁。

    「上车吧!我要回城里捎你一趟。」司机大叔热情的邀请毛子泽上车。

    大叔的善良,让好不容易擦乾的眼泪再次失守,坚强的少年意志溃败,他把脸埋进书包里,在计程车的後座哭的表情扭曲,司机大叔默默的把广播的音量调大声。

    云层後的星光微弱,像是蕴藏了无限哀伤,毛子泽用巨大的悲凉埋藏了今晚的自己。

    回到家,他在浴室里盯着泥沙与血迹被冲进排水孔,咖啡sE的水流逐渐清澈,毛子泽换了身乾净的衣服。

    yAn光从窗外洒进,他的世界再次明亮苏醒,他缓慢地起身,一跛一跛的前往医院。

    「妈,我打球不小心跌倒了,回到家太累所以睡晚了。」毛子泽怕被妈妈发现,先一步解释。

    妈妈坐在病床旁的椅子,看起来像是哭过,抬眼看了毛子泽开口说「小泽,医生说妹妹可能没办法一起过年了。」妈妈平静的像是接受了事实。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已经凋谢的郁金香,落叶落满街,花朵的花期结束了,今年的秋天格外凄凉感伤。

    这几天没去上学的毛子泽,今天去学校了,他像被cH0U空了灵魂,老师在讲台上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毛毛,一起打球吗?」

    「下次吧。我脚伤还没好..」

    「太好了~我以为你又要去医院」

    毛子泽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不发一语的离开教室。

    他今天没有搭公车,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你终於出现了。」宋沐晴在店里老远就看见毛子泽,确认对方走到店门口她在才喊出声。

    原来不知不觉走到了颂花的门口。

    「嗨..」毛子泽没想到自己走到了这里,这次又忘了带钱,或者说他没有钱。

    听见他尴尬地打招呼,宋沐晴觉得他有点可Ai。

    「你上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去上课了,我放学才会来这里。」

    「没关系,我那天是凑巧经过。」他只是想见她一面。

    十几岁的少年,他要去做一件充满挑战的事情,想听喜欢的nV孩为自己加油。

    「你这几天没去上课吗?」

    「你怎麽知道?」

    「我有去公车站那边等你喔~」宋沐晴毫不避讳地说

    等我?毛子泽感受到心跳一阵砰然。「抱歉,我这几天请假」

    「你不用道歉啦,是我自己想去碰碰运气,现在见面也一样啊」

    「找我什麽事?」毛子泽疑问,nV孩为什麽来找自己呢?

    「没事,因为很久没看到你经过,我有点担心你...」宋沐晴故意看向旁边街道的车辆,脸颊变得有点红。

    「小晴阿,来帮我一下」店里舅舅呼唤着宋沐晴。

    「你明天会再来吗?我还欠你妹妹一束花,你明天来拿吧!我先去忙罗!」宋沐晴转身回到店里。

    nV孩忙碌的身影穿梭在花与花之间,缤纷绚烂的花朵把她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时不时微笑摆弄着花,像是住在花园城堡里无忧无虑的公主,是一种善良又天真的美好。

    「那是别人的人生,不是我的。」毛子泽耸耸肩深x1了一口气,他没有去医院,就这样走路回家了,nV孩的话在他脑中一直重复。

    毛子泽的家是老旧的国宅,楼道狭窄没有电梯,通风不佳使整栋楼飘散着霉味,左邻右舍都是老人与小孩,大部分的年轻人高中毕业就外出求学或工作,他有记忆以来,爸爸一直在外地工作。

    他好想快点长大。

    家里门口cHa满了广告纸,翻出钥匙打开门,咿呀一声。

    「恩,又卡住了」毛子泽翻了个白眼,手脚并用推开年久失修的铁门。

    映入眼帘的是客厅里的衣物满山、厨房碗盘堆积、卧室也是久无居住都积灰了。

    「嘶..好痛。」眼泪积满了眼眶,明明家里空无一人,毛子泽却不敢哭出声,他默默的帮膝盖的伤口换药,累了就睡倒在沙发上,没有人会叫醒他,没有人会提醒他不要踢被子。

    清晨天sE朦胧,睡不安稳的毛子泽乾脆起身找点事做,他站在yAn台准备收衣服,忽然发现好安静,静的可以听见冷风卷起枯h的落叶又落下的声音,大部分的人都还在睡梦里,他就样俯瞰无人街道出神了许久。

    一道汽车的喇叭声把他的思绪唤回,来到客厅看见妈妈留下的纸条,"妹妹要移去安宁病房了"上面字迹有些潦草,有几个字晕开了。

    他又认真地读过一次,确认是移病房。

    不是生Si离别,於是卷起了衣袖,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乾净,刚到午饭时间,就听见妈妈回来的声音。

    「小泽,来一起吃吧!」妈妈难得回家还买了烤鸭。

    今天不是妹妹要移病房吗?

    毛子泽从厨房里走来,闻到香喷喷的烤鸭,肚子饿咕噜咕噜响,正准备接过妈妈手里提的东西,他瞳孔一震「妈!你头发怎麽剪那麽短!?」

    妈妈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在妹妹生病後,日子忙碌又疲惫,妈妈仍会梳起一个高高的马尾,说这样显得年轻些也有JiNg神。

    如今成了学生短发?长度勘勘对齐了耳垂。

    「好看吗?妈妈早上在医院旁边的快速剪发剪的」

    「好看是好看,但是...」记忆里母亲是Ai惜自己的长发,虽然用的是最普通的护发油,她也会在镜子前仔细的梳理发尾。

    「快吃吧!烤鸭冷了就不好吃了。」妈妈拉着毛子泽到餐桌坐下,自己转身到厨房拿碗筷。

    毛子泽看着妈妈剪去长发的背影,想起老师说头发代表人的三千烦恼丝,或许妈妈这样可以感到开心点,妈妈留下的字条,字里行间透漏的无奈与不舍,请随着被剪去的头发一同离开吧!

    母子坐在家里小小的餐桌,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好好地坐下来吃饭。

    「小泽阿,爸爸过几天会回来,他要回来这里工作,以後你不用这麽辛苦,好好读书知道吗?」妈妈把鸭腿放进毛子泽的碗里,夹筷子的手有点颤抖,说话时还一直眨眼睛。

    看见毛子泽咬下鸭腿那刻,妈妈突然起身cH0U了面纸「哎呀,有东西跑进眼睛了。」说着说着走去了浴室。

    毛子泽鸭腿都啃剩下骨头了妈妈还没走出来。

    「妈,你还好吗?」毛子泽走近浴室门口,只听见水龙头的流水声,顿时让他心中出现极大的不安,举起手快速地拍打着门,有点生锈的门框与拍打声,震的他又急又紧张眼睛都红了。

    水声停了,拍打的手也停下,时间彷佛暂停了几秒。

    门开了。

    「没事,小泽,我在洗脸呢!我得收拾收拾去帮妹妹移病床了。」妈妈说话时没有看着毛子泽,r0u着鼻子侧过身的走。

    浴室的摆设如旧,妈妈除了眼睛红红的,还真没有其他事情。「我怎麽这麽不安呢?」

    一GU强大的第六感告诉着毛子泽,有什麽事要发生了。

    「妈,我陪你去吧!我一起帮你」

    「小泽你不用上课吗?」

    「妈~今天是周末。」毛子泽从刚刚就觉得妈妈YyAn怪气的。

    母子的这样的时光真难得,毛子泽心里有种温暖悄悄蔓延,他们一起坐在等公车的长椅,毛子泽把头靠在妈妈的肩膀「妈,你辛苦了。」

    男孩不擅言词,安慰妈妈的话,永远是同一句。

    前往医院的路上,妈妈难得挽着毛子泽的手,时不时抓紧又松开,彷佛毛子泽下一秒就会消失。

    病房里的机器滴答滴答,妹妹身上依旧cHa满了大小不一的管子,妹妹经过长期的治疗,头发都没了,今天特别戴了顶粉sE画家帽,妹妹以前在家里总是在墙上画图,妈妈从来没有生气骂过她,总说"好看,欣欣画得很bAng!"

    护士与医生在帮妹妹调整仪器,准备换病床,妈妈在一边整理妹妹的日用品,毛子泽看见妹妹瘦小的身躯两位nV护士都能搬动她,他心疼极了,他不敢说话,怕妈妈发现自己在哭。

    妹妹移往安宁病房,准备迎接生命的终点。

    提行李时他发现,枕头下有个缎面的束口袋,他好奇的伸手一拿,视线却落到了自己自己手上的伤口,是那天的上山时留下的伤口,不知为何他盯着结痂的伤口,想起了那天昏迷时回荡再侧的那句话"你拿什麽交换?"

    「小泽!」打开束口袋的瞬间被妈妈一把夺去了。「这是妹妹的你别拿!」

    妈妈情绪激动,手忙脚乱的把袋子束好又绑了好几个Si结。

    「妈,我看见了,里面是你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