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是被沈昭奚喊醒的。
“该起了，粥要凉了。”
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她挣扎着睁开眼，已是早晨。浑身的酸痛感还没散去，尤其是腰腹和腿间，稍微一动就传来阵阵疲惫的钝感。但b起上次在十八巷，向栖梧她们连着折腾她两三天，沈昭奚的强度还算勉强受得住，至少没留下那些没法用衣物遮挡的痕迹，也没让她连起身都要扶着墙。
洛九撑着手臂想坐起来，指尖刚碰到床单，就被沈昭奚伸手扶住了腰。对方的掌心带着温热的温度，刚好覆在她腰侧最酸的地方，轻轻按了按，力道不重，却刚好缓解了那份紧绷的酸痛。
“慢点，别急。”沈昭奚的声音放得很轻，和昨晚像是两个人，只剩下几分晨起的柔和。
洛九没说话，只是借着她的力道慢慢坐直，后背靠在床头的软垫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是件宽松的真丝睡裙，显然是沈昭奚趁她睡着时换的。睡裙的长度刚好盖住膝盖，领口也不算低，能遮住她身上所有细微的痕迹，连肩头的纱布都被重新换过，包扎得整齐又稳妥。
洛九张了张嘴，声音还有点沙哑，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质问她下药的事，还是该提昨晚的折腾？最后只化作一句含糊的“谢谢”。
沈昭奚笑了笑，没拆穿她的局促。
一时间洛九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
“先换衣服吧。”沈昭奚先出门，给洛九留了空间。
床头柜上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不是昨晚那套沾了酒气的，而是件宽松的米白sE棉麻衬衫和深sE长K，连内K都是全新的，叠在最上面，边角压得平整。
等洛九换好，门口传来沈昭奚的声音。
“厨房做了皮蛋瘦r0U粥，我记得你不Ai吃小米粥。”
回头，看见她穿着一身浅灰sE西装，头发梳得整齐，又变回了那个从容JiNg明的沈昭奚。她手里端着个白瓷碗，走到洛九面前递过来。
洛九接过碗，粥还冒着热气，里面卧了个溏心蛋，撒了点切碎的葱花，刚好是她喜欢的口味。她低头喝了一口，温热的粥滑过喉咙，熨帖了昨晚折腾留下的不适感。
“今天林墨绮和邝寒雾会来接你。”沈昭奚靠在窗边，看着她喝粥的模样，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普通的事，“药材通路的事，她们说想跟我当面确认细节，顺便……接你回十八巷。”
洛九喝粥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她，“你早就知道？”
“昨晚跟绮扇通了电话。”沈昭奚笑了笑，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正经，“早点确认细节，对你我都好。”
楼下传来声音时，洛九刚喝完最后一口粥。
沈昭奚接过她手里的空碗，放在托盘上，语气自然，“应该是她们来了，走吧。”她转身往楼下走，步伐从容，没再看洛九，却像笃定她会跟上似的。
洛九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确认肩头的纱布没露出来，才跟着下楼。刚走到客厅门口，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林墨绮穿着白衬衫和高腰阔腿牛仔K，戴着金边眼镜，长发一如既往散下；邝寒雾则是一身黑sE西装K，内搭白sE衬衫，手里拿着个黑sE文件夹，神sE清冷。
两人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洛九身上，没急着说话，而是不动声sE地扫了她一圈。
洛九被她们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拢了拢衬衫下摆，却被林墨绮先一步上前。
“沈小姐。”林墨绮先对着沈昭奚点了点头，语气礼貌。
随即转头看向洛九，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左右转了转，眼底带着点调侃，“看来沈小姐把我们家小九养得不错，没饿瘦，脸sEb上次见时好。”
指尖的力道很轻，像是在无声宣告什么。洛九的脸颊微微发烫，想推开她，却被林墨绮捏得更紧了些，耳边传来她压低的声音，“最近没少折腾？嗯？”
“阿绮。”邝寒雾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林墨绮的调侃和质问。
她走到洛九身边，没碰她，只是用眼神扫了扫她的腰腹，又看了看她的肩头，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将文件夹递给沈昭奚，“这是十八巷这边拟的药材运输路线，沈小姐看看，有问题我们再改。”
沈昭奚接过文件夹，像是没察觉到林墨绮的火药味，也没在意邝寒雾的审视，只是笑着看向洛九，“说起来，这次能和十八巷促成合作，小九帮了我不少忙。”
“小九”两个字一出口，客厅里的空气瞬间静了半秒。
洛九的身T猛地一僵，下意识抬头看向沈昭奚。这两个字，只有向栖梧、林墨绮和邝寒雾会喊，而且带着十八巷独有的亲昵，从沈昭奚嘴里说出来，总透着GU说不出的微妙。她甚至能感觉到身边林墨绮挽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连邝寒雾的指尖都顿了顿，眼底的清冷多了几分锐利。
沈昭奚却像没察觉这瞬间的异样，依旧翻着文件夹，指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她这副不知情的模样，b刻意挑衅更让林墨绮不舒服。明眼人都知道小九是十八巷内部的称呼。
林墨绮先开了口，语气带着点不轻不重的刺，“沈小姐刚和她合作几天，倒是喊得顺口。”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拍了拍洛九的手背。
沈昭奚抬眼，眼底的笑意没变，却多了几分通透的JiNg明，“说笑了。我只是觉得，既然是合作，总该亲切些。况且小九帮了我这么多，喊句‘小九’，也不算逾矩吧？”她这话答得滴水不漏，既没否认亲近的意图，又没让场面变得难堪。
林墨绮也甚少碰到这种人，左右挑不出错，她也只是冷声回击了一句。这场没有硝烟的交锋，才算暂时落下帷幕。
沈昭奚见状，笑着抬手示意她们坐，“桌上泡了北方的祁门红茶，你们尝尝，解解乏。”她率先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姿态优雅得像在参加一场下午茶，完全没了昨晚的偏执与强势。
林墨绮和邝寒雾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味醇厚，带着淡淡的蜜香，确实是上好的祁门红茶。
邝寒雾放下茶杯，翻开沈昭奚递过来的分成细则，越看眉头皱得越松，最后和林墨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沈小姐这条件，实在优厚啊。”林墨绮放下文件夹，语气里的疏离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探究，“药材分成b我们之前谈的多了一成，运输费用还要沈家承担一半，可不像是沈小姐的风格，现在沈小姐可是霓城炙手可热的官方代表，。”
这话里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她清楚这场合作的核心是沈昭奚个人，而非沈家；沈昭奚给出的优厚条件，也绝不是基于沈家的利益考量，而是带着私人的考量。林墨绮太清楚了，这个nV人JiNg于算计，从不会做吃亏的买卖，如今肯让这么大的利，背后一定藏着和洛九相关的原因。
沈昭奚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没回避林墨绮的试探，淡笑道，“洛九救过我的命，这是其一；其二，我觉得同为nV人，我和十八巷的诸位，能有更长远的合作。”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洛九身上，“官方那边的风向谁都不好说，今天是我当这个代表，明天未必还是。但十八巷需要稳定的药材通路，我需要可靠的合作伙伴。各取所需，何必把利益算得那么Si？”
这番话既解释了让利的原因，又巧妙地暗示了个人合作的稳定X，避开了沈家的牵扯，算是间接回应了林墨绮的强调。
可林墨绮和邝寒雾都没当真。她们太了解洛九了，以沈昭奚的X子，若不是洛九答应了什么，绝不会给出这么优厚的条件。两人下意识看向洛九，眼底带着点询问，却没当场问出口，有些话不适合在沈昭奚面前说。
洛九被她们看得有些不自在，只能端起茶杯假装喝茶，耳根却悄悄泛红。她知道沈昭奚这话是在给她留面子，也知道林墨绮和邝寒雾心里有疑问，可最近的事，她实在没法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口。
“既然沈小姐这么有诚意，我们自然没理由拒绝。”邝寒雾率先开口，收起文件夹，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合作细则我们没意见，下周一开始，十八巷会派人去城西仓库对接。”
林墨绮也点了点头，“后续的安保安排，我们会和沈小姐的人对接好，不会出岔子。”
她这里说的是沈小姐，不是沈家。林墨绮很清楚，这是十八巷和沈昭奚的合作，不是沈家。
沈昭奚显然听出了她们的用意，却没点破，只是笑着给她们续上茶：“那就辛苦两位了。”
yAn光透过窗户漫进来，落在四人之间。看似和谐的对话里，每个人都揣着各自的立场。
“小九，回家了。”林墨绮r0u了把她的脑袋，亲昵意味不要太明显。
洛九的头发被r0u得有些乱，却没躲开，只是偏了偏头。
沈昭奚站在门口，看着三人准备离开的背影，没再挽留，只是淡淡开口，“药材的事，有问题随时找我。”
洛九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跟着林墨绮往巷口的黑sE轿车走。
邝寒雾已经坐在驾驶座上，指尖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她们过来，降下了车窗，语气依旧清冷，“上车吧，早回去早处理仓库对接的事。”
车门打开的瞬间，洛九下意识想坐副驾，却被林墨绮一把拉住手腕，拽进了后排。
车子缓缓驶离沈宅，清晨的yAn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后排两人身上。邝寒雾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没参与后排的对话，却偶尔会通过后视镜扫一眼洛九，目光里带着医生特有的敏锐，像在观察什么异常。
林墨绮没等车子开多远，就先开了口，语气没了之前在沈宅的客气，“小九，你老实跟我说，你和沈昭奚到底怎么回事？”
她侧过身，看着洛九，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别跟我扯什么救过命，谈合作，那nV人的X子我清楚，没点私人牵扯，她能把分成提一成，还主动担一半运费？”
洛九的指尖攥了攥衣角，没立刻回答。
她知道林墨绮会问，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告诉她们，自己是被沈昭奚下了药，又在半推半就中服了软，应下了以后的牵扯，才换来了这份优厚条件。那些狼狈又私密的细节，她实在没法开口。
“没什么。”洛九避开林墨绮的目光，声音轻了些，“就是谈合作的时候，提了些十八巷的难处，她大概是觉得我们能帮上她，才松了口。”
这个回答显然没让林墨绮满意，她挑了挑眉，还想再追问，却被邝寒雾透过后视镜的眼神，示意她别再b问，林墨绮撇了撇嘴，终究还是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洛九的肩膀，语气软了些，“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反正别让自己吃亏就行。”
洛九语塞，这……算是吃亏吗，算吧。如果单纯从那方面来说，沈昭奚人漂亮，技术也挺好的，她确实也爽到了。如果往大了说，沈昭奚算是半强迫，可她没法彻底否认这份“不情愿”里藏着的纵容。否则洛九也不会不动手——那药量，洛九拼命要杀个人的力气还是有的。
前排的邝寒雾忽然轻轻踩了脚刹车，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她没回头，却透过后视镜，目光平静地落在洛九身上，声音却有些冷，“你左肩的伤，沈昭奚给你换的药是城西回春堂的特制药膏，最近才弄出来的，对枪伤愈合效果b我们巷里的好三倍，对外从不售卖，整个霓城现在只有沈昭奚能拿到独家供应。”
邝寒雾是医生，洛九藏着的伤怎么可能瞒得过她，也就暂时糊弄一下林墨绮。
“我们听说了霓虹酒店的事。”邝寒雾没给洛九回避的机会，继续说道，声音依旧清冷，“有人看到你和沈昭奚一起从酒店后门出来，扫尾的人后来赶到。虽然不知道具T细节，但你肩上的伤，十有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这话像颗石子，轻轻砸在车厢里，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洛九猛地抬头，撞进后视镜里邝寒雾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仿佛早就看穿了她和沈昭奚之间不寻常的牵扯。
邝寒雾踩下油门，车子继续往前开，“你不用解释，我们没怪你的意思。”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洛九腰腹的位置，“只是你要清楚，沈昭奚这样的人，一旦让她抓住机会，就不会轻易放手。这次她能为了合作给你让利，下次也能为了把你绑在身边，用更极端的手段。”
林墨绮多了几分无奈，语气缓和了些，“我们不是不让你和她来往，只是怕你吃亏。那nV人的心思b谁都深，你未必玩得过她。”
车子很快就到了十八巷的巷口，邝寒雾停下车，没急着催她们下去。林墨绮看着洛九沉默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行了，别想太多了。回巷里先歇会儿，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总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