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受伤吗?”
“没有。”
“没事就好,对了,你书呢?”
“啊?什麽书?”
“你不是去拿书的吗??”
“好、好像是有这麽一回事。”
刚刚那一摔,梁峙渊直接就把这事给抛到脑後了。万幸,还有一个靠谱的沈莫拾。他挑了几本书,从房里走了出来。
“书在这,我拿了一些,都是b较入门的。”
“哎好好好,来,小渊,我先出个几题,你写写看。”
一段时间後,h叔看着纸上那和题目八竿子打不着的答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你不是说,你去过学堂吗?”
“是、是这样没错。”
“……。”
h叔叹了口气,盯着沈莫拾,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莫拾啊……,交给你了。”
“好的,您放心,我尽量。”
於是,军营里就出现了如此奇葩的景致:一边是正在锻练的士兵,一边是营房里一位一问三不知的学生,和他那不厌其烦耐心教导的兄长兼老师。
就这样,梁峙渊被迫沉浸在学习的海洋里。专注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哪怕那个人其实并不专注。
突然间,似有一个冰冰凉凉类似水滴的东西落在梁峙渊鼻尖。他下意识抬起头往外看,发现外头不知何时竟飘起了茫茫白雪。
北凛城作为一个靠近北域蛮族的边境地区,冬天总是来的b其余城市早,下雪也是常有的事。这里的人几乎都适应了寒冷的天气,也就其他地方来的人会b较难习惯。
这时,h叔的脚步声传来,他走进屋里,开口道:“饿了吧,我给你们带了些桂花糕。”
这时梁峙渊才注意到他手上提了个食盒。
“军营的伙食这麽好?还有桂花糕。”
“是厨娘听说你俩来了,特意做给你们的。”
“真的?我们这麽受欢迎啊?”
“受欢迎也是你爹受欢迎,又不是你。行了,赶紧趁热吃。”
打开食盒,桂花香伴随着热气扑面而来,他不由得想起他第一次嚐到桂花糕的时候。他依稀记得,那是母亲还在的日子,每到秋天,梁府总会传来桂花的香味,母亲心血来cHa0做了桂花糕给他。
那味道称不上多好,却是他第一次吃到这种糕点。香甜软糯,还带着丝丝桂花的清香,如同外头那棵桂花树。
後来虽然母亲不在了,抚养他和汐瑜的N娘却仍旧会做桂花糕给他。那是在他还在学堂的时候,沈莫拾正辅导他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课。他听不懂,沈莫拾便一遍又一遍的教。
梁府位於荆州,这个小地方北临北凛城,一般而言是不太会下雪的,然而那年冬日不知怎地,竟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他闹着要玩雪,沈莫拾拗不过他,便也由他去了。他们堆了雪人,打了雪仗,还在雪里打滚。梁峙渊玩到手指和鼻子都通红了还不肯罢休,一直到N娘端来了一盘桂花糕,喊他俩去吃为止。
他对那盘桂花糕印象特别深刻,因为N娘在里面加了很多很多糖,甜的让人难以置信,他吃了一个就受不了了。只是现在,他忽然有些怀念那个味道了,怀念那个,明明甜的人发腻,却也温暖了他所有冬天的桂花糕。
“怎麽不吃了,是不合胃口吗?”
h叔见他咬了一口就开始发呆,还以为是厨娘做的不好吃。
“没有不合胃口,很好吃,真的。特b特别好吃,只是如果能再加些糖就好了。”
“还要加糖吗?已经很甜了啊。”
是啊,已经很甜了。一切味道都刚刚好,的确很美味,可那终究不是回忆里的味道。
如今他不用再听见夫子那令他烦躁的讲课声,却再也没有嚐过甜Si人的桂花糕了。N娘已经去世,荆州也未再下过那麽大的一场雪,好像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他恍惚间意识到,原来时光走得那麽急躁。曾经最想逃离的时光,如今成了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曾经他想,放下好像也没那麽难。可实际上,当他看见学堂里分神的学子时;当他闻见街上桂花糕的香味时,他才会发现,他其实一直都没有忘。
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可偶尔还是会觉得心口堵的慌。像是在cHa0Sh的夏天里,被闷出一身汗,那样的难受黏腻,却又无可奈何。
沈莫拾看他这样,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便顺手给他沏了杯茶。梁峙渊接过茶,抿了一口,登时被苦得直皱眉头。而那点情绪,彷佛也随着那被咽入喉的茶,一起消失无踪了。
“这茶怎麽这麽难喝……。”
“是吗?我觉得挺好喝的。”
至少,解决了某人的小小情绪,沈莫拾莞尔,悄然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