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达施！你taMadE到底还想不想g了？」
手机听筒里，主管李雄的咆哮声几乎要震碎耳膜，即使没开免提，那充满愤怒的声波也在安静的观星塔顶层隐隐回荡。
林达施把手机拿得稍远一些，另一只手r0u了r0u发胀的太yAnx。他正身处滨海新区未完工的「观星塔」顶层，脚下是粗糙的混凝土，面前是悬浮的光学数据屏，屏幕上夏晚晴正在以惊人的效率校准着空间节点。而他，这位理论上应该在拯救世界或者至少是在为拯救世界做准备的「梦界行者」，此刻却不得不应付现实世界里最庸常的追杀。
「主管，我上次不是提交了急X病毒X肠胃炎的诊断证明吗？」林达施的语气带着一种被生活反复捶打後特有的、带点疲惫的无奈。
「放P！你上上次是罕见的日光X荨麻疹，上上上次是家族遗传X突发X耳聋！林达施，你编理由能不能走点心？你当公司是慈善机构还是傻子？」李雄的声音气急败坏，「我告诉你，今天下午两点前，我要麽在办公室看到你的人，要麽在人事部看到你的离职申请！你自己选！」
「嘟…嘟…嘟…」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
林达施放下手机，深深叹了口气。陈维「奉献」的财富足以让他挥霍几辈子，他完全可以直接潇洒地对电话那头吼一句「老子不g了」。但不知为何，那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或许是因为那间狭小的隔间、那永远做不完的报表、那难吃的外卖和刻薄的主管，早已成为他过去十几年人生里最熟悉、也最「稳定」的坐标系。失去它，彷佛某部分属於「林达施」这个平凡身份的锚点也会随之飘走。
「现实锚点出现不稳定波动。」夏晚晴清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她甚至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在数据流上，「你的心率与皮电反应显示出焦虑与抵触情绪。根据行为模型分析，放弃该低效、低回报的劳动契约是更优选择。」
林达施苦笑一下，没有解释。有些东西，是数据模型无法计算的，b如习惯，b如……某种对「正常」的执念。
「我得回公司一趟。」他对在场的其他人宣布。
正在整理物资的唐诗咏抬起头，眨着大眼睛，满脸不解：「林大哥，我们不是刚找到新据点，而且九歌可能随时会……为什麽还要回去那个……那个压榨你的地方啊？」
周墨白也投来疑惑的目光，他手中的画笔停顿，似乎在捕捉林达施身上那种矛盾的情绪sE彩。
叶青璃抱着剑，冷哼一声，虽然没针对林达施，但语气依旧带着锋芒：「为了五斗米折腰？我们现在面对的，可是关乎两个世界存亡的棋局！」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夏晚晴冰冷的背影，「难道不b那些报表重要？」
苏婉儿推了推眼镜，相对理X地分析：「从时间管理和风险规避的角度看，频繁往返於高风险据点与普通职场，确实会大幅增加暴露和JiNg力损耗。」
林达施看着他们，只是平静地重复：「我得回去。」他无法向他们解释那种深植於骨髓的、属於中年社畜的惯X与责任感——哪怕那份责任感在旁人看来如此可笑。
他转向夏晚晴：「晚晴，据点的基础构建和监控布防，按你的方案继续。有紧急情况，通过加密频道联系我。」
「明白。基础防御T系将在四小时十七分後部署完毕。实时监控网络覆盖率已达92.8%。」夏晚晴的回答JiNg准得像机器语音，「建议你携带便携式能量感应器，监测公司环境是否存在法则扰动残余。」
林达施点了点头，拿起旁边椅子上皱巴巴的西装外套。
……
下午一点五十分，林达施气喘吁吁地冲进办公室，险些撞上正端着咖啡的主管李雄。
「哼，还知道回来？」李雄斜眼看他，语气讥讽，「我还以为你找到什麽发财的门路，看不上这点薪水了呢。」
林达施只是低着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快步走向自己的隔间。熟悉的压抑感扑面而来，混合着打印机墨水、廉价咖啡和某种无形焦虑的气味。他打开电脑，堆积如山的邮件和待办事项弹了出来，彷佛在无声地嘲讽他这段时间的「不务正业」。
他深x1一口气，开始像过去千百个日子一样，埋头处理那些枯燥却又不得不做的数据和报告。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脑海中却同时分出一缕意念，通过「七桥心脉」感应着遥远观星塔的能量波动，并留意着口袋里那个夏晚晴给的、伪装成U盘的能量感应器。
……
观星塔这边，林达施离开後，气氛并没有变得融洽。
夏晚晴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建设计划，光屏上的数据不断刷新，一个个防御节点被激活，能量屏障稳定扩张。她的效率极高，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言语。
但这种高效，却让其他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叶青璃看着夏晚晴那彷佛设定好程序的背影，终於忍不住，对苏婉儿低声说道：「我无法和这样的她合作。战友之间，需要的不是冰冷的数据和百分之几的效能评估！需要的是信任，是并肩作战的热血！你看看她，现在和一台高级电脑有什麽区别？」
唐诗咏小声附和：「是啊，婉儿姐，晚晴姐她……好像真的感觉不到我们了。以前她布置防御的时候，还会对我们笑一笑的……」
周墨白沉默地用画笔在纸上涂抹着，画面上是扭曲的线条和灰暗的sE块，反映着他内心的压抑。
苏婉儿安抚地拍了拍唐诗咏的肩膀，看向叶青璃，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理X：「青璃，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我们必须承认，晚晴现在的状态，她的计算能力和绝对理X，在应对九歌那种诡异的法则覆写时，可能是最有效的武器。林达施选择相信她现在的价值，我们……或许也只能暂时妥协。」
「妥协……」叶青璃咀嚼着这个词，脸上写满了不甘，但她看了看塔外那片因维度叠加而光怪陆离的天空，最终还是把更多的话咽了回去。危机当前，个人的好恶必须让步。
就在这时，夏晚晴面前的所有光屏再次同时闪烁起刺眼的红光！
「警报。检测到高强度空间扰动。X质：非破坏X法则层面覆写尝试。目标……似乎是随机的现实片段。」
几乎同时，正在办公室里埋头校对数据的林达施，口袋里的「U盘」微微震动了一下，发出只有他能感知到的微弱警报。他抬起头，看向窗外看似正常的城市景观，眉头微微皱起。
观星塔内，众人眼前发生了诡异的一幕：唐诗咏手边的一瓶矿泉水，毫无徵兆地变成了一瓶滚烫的、冒着泡的岩浆；周墨白画架上的一张白纸，瞬间绽放成了sE彩YAn丽却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金属花朵。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但现实的底层规则，正被无形的手随意篡改。
「启动稳定场。」夏晚晴的声音依旧没有波澜，她冷静地记录着扭曲的数据模式，「无法完全逆转，优先进行样本采集与分析。这是一次针对X的……问手。」
叶青璃握紧了剑柄，看着那瓶岩浆和金属花，又看了看夏晚晴那张过於平静的脸，一种强烈的荒谬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棋局已经开始，执棋的对手诡异而强大，而他们这边，核心的「棋手」之一，却彷佛变成了一件没有温度的工具。
林达施在办公室的隔间里，感受着口袋里传来的微弱震动，目光扫过屏幕上无穷无尽的报表，又彷佛穿透了钢筋水泥，望向了远方那风起云涌的命运棋盘。
他的生活，从未如此割裂，也从未如此……两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