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绪!你来啦!快点来坐。」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温柔又熟悉的笑脸,顾母围着围裙,正从厨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味噌汤,里面飘着豆腐、海带和葱花,一如既往地没有加鱼片,因为她记得nV孩不喜欢那个味道。
餐桌上已经摆好三副碗筷,电锅里还冒着蒸气,饭香与柴鱼高汤混在一起,暖得像可以洗去全身的Sh气。
「趁热喝,今天下雨你应该什麽都还没吃吧?」
「谢谢阿姨。」
顾予泽正一边夹菜一边看着江以绪,嘴角g着一点不明显的笑:「喂,碗都帮你拿好了,别装客气了。」
「谁装了。」
热气袅袅升起,烫得眼睛有些雾,江以绪低着头喝了一口汤,咸淡刚好,顾妈妈一贯的手艺,让人觉得安心。
「你们班最近不是在准备成果展?」顾母坐下来,一边盛饭一边问,「小绪要负责什麽啊?」
「布置教室的部分。」江以绪回答,「还有帮忙做一些道具。」
「那你一定做得很漂亮,阿姨记得你从小就喜欢画画。」她笑着说,声音非常温柔。
顾予泽忽然cHa话:「她去年帮班上画了一整面墙的布景,画得超像毕业展。」
「乱讲,那只是因为没人想画才轮到我。」
顾母笑着看两人,「你们两个啊,从小就这样,一见面就斗嘴。」
这样的温暖,不禁让江以绪觉得好像只要坐在这里、听着这样的声音,就可以暂时不用想起家里那间关着的房门。
饭後,顾母去厨房收拾碗筷,江以绪靠在沙发边喝着茶,顾予泽坐在旁边,腿长没地方摆,只能歪着身,侧着头看着她。
「你今天心情很不好吧?」他忽然问。
江以绪闻言没抬头,也没说话。
「我妈说,有些人走了,还是可以留在我们身上。」他低声说。
「她说我跟我爸一样,Ai皱眉,讲话又嘴y,早上出门前会自己收雨伞,回来会先洗手再m0遥控器。」
他顿了一下,g了g嘴角:「我以前觉得这样很烦,现在觉得——还好有留下来。」
江以绪不自觉低下头,过了一会儿,顾予泽轻声说:「如果有一天你也觉得快撑不住了,就来我家喝汤。」
她点了点头,小声说:「予泽,」唤了声他的名字,也不小心红了眼眶,「谢谢你……」
顾予泽的父亲在他八岁那年因癌离世。
但他和顾母并没有因此而消极生活,而是选择把那份失去化成某种坚强的习惯,一起撑过那些无声的日子。
他很少提起这件事,但江以绪心里清楚,他懂得怎麽与「没说出口的情绪」和平共处。
***
顾予泽和江以绪从小住在隔壁,两家的院墙之间,只隔着一道矮矮的木门。
放学只要没有篮球练习,他总会背着书包在校门口等她,然後并肩走过那条被路灯照得斑驳的街道。
「今天徐语彤那个跟P虫怎麽没有过来?」
「人家去补习啊,又不是每天都有空跟我回家。」江以绪侧头瞥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你也是跟P虫!」
顾予泽愣了两秒,随即弯起嘴角,「我这叫护送,哪里是跟P虫?」
江以绪笑了笑,没有应答。直至走到江以绪家门口骑楼,顾予泽才停下脚步。
「那你要回去了吗?」他问,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但脸上传达了一丝担心。
「嗯。」
「好,那明天早上我来等你一起走。」
「明天可能会下雨,你记得带伞。」
「好,你快回去吧。」
一直到看见顾予泽进了家门,江以绪才拿起钥匙。
深x1了一口气後转动门锁,推开门,客厅的灯是亮着的,电视声伴随着酒味弥漫整个空间。
「哐!」酒瓶落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果然。
江父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飘忽:「回来了啊?」
「嗯。」江以绪轻声回答,正想走回房间,却被他喊住。
「江以绪,你不买饭吃啊?爸的酒没了你顺便帮我买。」
她站在走廊不动,然後小声说:「爸,我在学校吃过了。你今天先休息吧。」
见江以绪没有给他满意的答案,难得的也不再继续对话,他皱了一下眉,有点不耐,但更像是懒得追究。
她趁势快步回房,关上门,反锁。
整个人像漏了气一样,靠着门滑坐下来。
静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把书包放回书桌。
隔着墙壁,电视声和酒瓶碰撞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来,像一种日复一日的背景噪音。
江以绪低下头,把耳机塞进耳朵,随意点开一首歌。
她看向墙上某一处,轻轻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