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诞节将近，学校中庭立起了一棵高高的圣诞树，树上挂满亮闪闪的灯饰和学生们写的小卡片，有些字迹歪歪斜斜，却都装满了愿望。
中午，和徐语彤相约到中庭吃饭，顺便凑热闹看看。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忽然听见一阵吉他声从不远处飘过来。
「咦？是那个……」徐语彤边咬饭团边皱眉。
「谁？」
「就那个之前园游会弹自创曲、还私讯你好几次的那个学长啊。」
江以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是他。坐在花圃边，穿着简单白T，膝盖上横着一把木吉他。指尖缓慢拨弦。
徐语彤刚想再说什麽，那段旋律忽然停了。
下一秒，背着吉他那名男孩朝着两人方向走去。
「嗨，午安。」
两人抬起头，他的吉他还背在背上，额前的刘海有点乱，像是急着过来还来不及整理。
「我刚好看到你们在这里，想说……打个招呼。」他语气不快，但眼神亮亮的，有一点点紧张。
他顿了顿，像是鼓起勇气才开口：「那个……学妹，我之前有在社群平台私讯过你，你可能没看到？」
江以绪有点心虚地点点头，连忙低头翻手机：「嗨……那个，我的社群好像有自动屏蔽陌生讯息耶……我、我不是故意没回啦。」
学长笑了下，像是松了口气：「没关系，我就随口问问而已。」
一旁的徐语彤歪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又带点嘲讽的说：「还以为你为了要当面问她为什麽不读不回才过来的呢。」
学长愣了一秒，随即笑出声。
「嗯……没回可能是我不够有存在感吧。」他耸耸肩，说得自嘲却不让人觉得讨厌。
徐语彤看着他挑眉：「欸，你还挺会自我解圆场的欸。」
他笑着点头：「我如果不会，早就尴尬Si了。」
江以绪看着他们一来一往，有点发愣。难得看到徐语彤对不熟的人讲这麽多话，还没有翻白眼。
平常的她，对陌生人不是冷脸就是敷衍，现在却一副像在试探对方底线的样子。像只蹲在一旁、看起来懒洋洋但其实随时会扑过去的猫。
「你是吉他社的？」她忽然问。
「嗯，副社。」学长回答得自然，随後笑了笑：「看到你们太开心，我都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高柏安，很高兴认识两位可Ai学妹。」
徐语彤点点头，像是记下了什麽。
「我们社团下周会有个圣诞表演，你们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来听听。」
「在中庭？」
「对啊，就在这棵圣诞树前。」他笑笑地看了眼树上的愿望卡片，「不收门票，也不收掌声。」
徐语彤「噗哧」一声笑出来：「这句话还满帅的欸，学长你是有在排台词吗？」
「没有啦。」高柏安笑了笑，语气带点腼腆，「如果我说是现场即兴，有加分吗？」
随後三人交换了联络方式，高柏安没有马上走，反而轻声说了一句：「到时候如果有拍照，也可以tag吉他社的帐号喔。我们会转发。」
徐语彤收起手机，撇撇嘴说：「这样不就会被全校看到我们来看你们表演吗？」
他笑着说：「这样不是刚好吗？有些曝光，吉他社也需要一点人气经营啊。」
徐语彤哼了一声，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
他像是想起什麽，又补了一句：「欸对了，我们吉他社最近在招新，如果你们有兴趣……不一定要会弹琴啦，拍照、写文宣、或是帮忙社团活动都很欢迎。」
江以绪一愣，下意识看向徐语彤。她倒是一脸平静，甚至慢悠悠地回：「所以你是来抢我们去当吉他社工读生的吗？」
「不是不是，不是工读生啦！」他笑得有点慌，举起双手b个投降的手势，「就……一起玩而已。」
「那要看你们社课有没有附餐点。」徐语彤说完，转身就走。
江以绪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跟上她的脚步。
这个nV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社牛吗？
身後，高柏安笑声还没完全消散：「语彤学妹，你很有趣。」他没有再追上来，只轻轻唤了一句：「我等你们来喔。」
两人走出几步後，江以绪转头看了一眼那棵圣诞树，高柏安坐回原来的位置，拿起吉他，又开始弹起一段旋律。
「喂！你真的想加入吉他社啊？」
「去玩玩看啊！学长人也满有趣的。」徐语彤凑上去，「g嘛？你害怕顾予泽吃醋啊？」
江以绪连忙摇摇头：「哪有啊！我本来就不会打篮球，去他那里也没有意义呀。」她低下头，接着说，「不过……吉他我真的也没有概念。」
徐语彤撇撇嘴，顺着她的话又说了一次：「你会打篮球吗？」
江以绪一愣，抬头看她。
她笑了笑：「不会啊，你不也还是天天待在T育馆拍照？」
被说中的江以绪脸一热，嘴唇动了动，却什麽也没说出口。
徐语彤看了她一眼，语气轻轻的，但不像平常那麽Ai闹：「以绪，有时候你真的太容易把不会当成不能了。」
「语彤，我怎麽看来好像是你对高学长有兴趣啊？」江以绪浮起一抹坏笑对她说。
「对啊。」她老实地眨眨眼，语气轻快，「万一那位高学长真的很会教，说不定明年我们还能上台自弹自唱咧。」
「你居然这麽坦白！」
「不然勒？长得帅、有才华、讲话又不油，这种学长哪里还找？」
「那你加油，我坐在台下帮你鼓掌。」
「不行，你要一起上台。」她立刻回击，「我们要组双人组，团名我都想好了，叫——」
她停顿半秒，假装神秘地凑近江以绪耳边：「绪木与彤。」
她忍不住笑到弯腰：「等一下！你这个是抄袭啦！」
「哪有！」徐语彤一脸正经，「明明就超级浪漫的好吗！非常有团魂的感觉欸！」
江以绪边笑边摇头：「你真的是……胡说八道还能自圆其说。」
她得意地哼了一声，「本小姐一向是这方面的专家，名字、表演服、社群行销我都想好了，你只要出现就好。」
江以绪笑了笑答应语彤要一起参加吉他社，在毕业前玩一玩好像也不错。
***
回到家的时候，天sE已经渐渐暗了。
江以绪把钥匙cHa进锁孔，门轻轻转开，客厅灯已经亮着，电视开着新闻，但声音被调得很小。
原本以为会闻到熟悉的酒味，甚至已经准备好放轻脚步、不出声地绕过客厅。
但今天——什麽都没有。
江父坐在沙发上，没拿酒瓶，也没咒骂，也没对着电视发脾气。只是静静地坐着，翻着报纸。
江以绪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玄关，想确认自己是不是走错家门。
「回来啦。」他语气平平地说，连头都没抬。
「嗯??回来了。」她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走进厨房，桌上居然还摆着一盘微波加热过的菜……虽然看得出来不是他煮的，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留了晚餐。
江以绪不知道为什麽，心里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反而紧了一下。
太安静了。
太正常了。
这种「正常」，在江以绪家里，是最不寻常的事。
江以绪站在厨房门口，望着客厅里那个安静得不像话的背影，忽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好像都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以绪。」江父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不凶，「过来坐一下。」
她愣了一下，动作像是慢了半拍，才缓缓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电视还在播新闻，但画面像静音，气氛沉得不像这个家。
父亲并没有看着她，只是低头折着手中的报纸，一角又一角，像在b自己平静。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我昨天……终於梦到你妈了。」
江以绪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没等待回话，继续说：「梦里，她站在厨房，好像在煮饭，背对着我，头发还绑着那条旧发带……」
他的声音有点颤，「我在梦里想喊她，但开不了了口。」他x1了口气，抬起头看着nV儿，那双眼睛不再是她熟悉的混浊红通，而是清醒、疲倦，甚至有一点点Sh。
「结果她突然转过头来骂了我一顿！」
他说得突然，她愣了一下，眼泪差点被这句y生生b回去。
「她说我根本没资格梦到她。」他低笑了一声，像是在笑自己，「说我这辈子都配不上她煮的那碗汤。」
「她说完……我就看到年幼的你，站在她身後。」
他抬起手擦了下眼角，像是嫌弃自己多话：「我醒来发现这七年来……我没有对你和你妈妈道过歉。」
江以绪低着头，双手紧紧交握，不敢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以绪，我真的……很对不起。」
江以绪咬着唇，不敢出声。
「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但我想试试看，至少……不要连你也一起失去了。」
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挤出来。江以绪从没看过父亲这个样子。
她坐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以前幻想过无数次，如果父亲某天能不再喝酒，不再骂人，不再摔杯子，是不是这个家就能变得正常一点。
但当那一天真的来了，她却反而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我知道这种话太迟了，但我还是想说。我没有想过你妈那麽久都不来找我，是因为连她都不想原谅我。」
她慢慢站起来，声音很小：「我先去洗澡。」
他没阻止，只是点了点头。
她转身走进房间，关上门的瞬间才发现，手在发抖。
江以绪关上房门，背靠着那扇门站了一会儿，直到脚底有点发麻，她拿起手机，播了通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有点低、有点沙哑，「以绪？」
他沉默了一秒，再开口时语气明显带着一点急：「怎麽了？」
江以绪咬着下唇，喉咙卡着什麽，说不出话，只能勉强挤出一句：「我爸……他今天没喝酒。」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秒，然後顾予泽轻轻x1了口气：「然後呢？」
「他跟我说，他梦到我妈了。」
话一说出口，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像被某种按钮一键触发。
「他说……她在梦里骂他。然後他哭了，还说……对不起。」
她蹲坐在地板上，手还握着手机，额头抵在膝盖上，整个人小得像一个纸团。
顾予泽深呼x1，或许是突然不知道该怎麽安慰这样的情况，只能用静默陪着。
「我是不是很奇怪？」她低声问，「他终於没有发脾气了，没有喝醉，也没有摔东西了。可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好过……」
「不奇怪。」他终於开口，「你只是还没学会怎麽相信安静，因为过去它从来不代表好事。」
她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机更贴近耳边，好像这样就能靠近他一点。
「有些人，改变不是因为後悔，而是因为被自己吓到了。」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但不管是哪一种，你不用立刻原谅，也不用马上接受。」
他语气很平稳，却像是用力在撑住江以绪摇摇yu坠的情绪。
「要出来一下吗？我们去附近的红茶店。」
她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差点笑出声。
「这种时候……你居然约我喝红茶。」
「不然要约你g嘛？蹲在便利商店门口喝罐装可乐吗？」他的语气像平常那样带着一点点不正经的调侃，但不是闹，是一种想让她轻松一点的方式。
「你在外面？」
「我在家，三分钟可以出门。」他说得很快。
「好啊，那……我们红茶店见。」
「好，你慢慢来，我在那边等你。」
江以绪挂掉电话，靠着墙坐了一会儿，才慢慢站起身，去衣柜里翻出一件乾净的宽帽T，绑起头发，把自己稍微整理了一下。
再次经过父亲的时候，他也没有问。
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抓着钥匙的手上，像是知道她要出门，但没说出口。
「我去外面走走。」
他「嗯」了一声，没问去哪里、也没问几点回来。
直到走出家门、风灌进帽T的领口那一刻，她才忽然意识到——
这可能是他们第一次和平地道别。
没有酒味，没有摔门声，也没有那种像玻璃快裂开的沉默。
她低着头走出巷口，还没打开手机看导航的时候，就看到右边那棵老榕树下，有个人影靠着墙站着。
深灰sE连帽外套、戴着黑sE鸭舌帽、手cHa口袋。
江以绪脚步停下。
顾予泽也在同一瞬间抬起头。
他先是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後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她面前。
「本来想直接在红茶店等的。」他低声说，眼神却没有移开，「但不知道为什麽，觉得你一开门就会想看到人。」
她鼻头一酸，低着头轻声说：「你这样很像在装懂我欸。」
他没回，只是微微弯下身子，将他的大手牵了上来，「走吧。」
他的手掌覆上来的瞬间，力道不重，却像把江以绪整个人从情绪的深水里轻轻捞起来。
直到走到红茶店门口，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一样吗？」
「嗯？」
「热可可。」
她笑了笑点点头，轻声说：「嗯，一样。」
他没再多问，只轻轻地拉开门：「那你先去找位置，我去点。」
走进店里，灯光柔和，店里放着小声的爵士乐，空气里飘着一点焦糖味。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江以绪望着他站在柜台前点单的背影。
他把帽子往後拉了拉，一只手cHa在口袋里，动作熟练却不急。
这一刻江以绪忽然觉得，好像什麽都不用说了。
简单几句寒暄，没有提到父亲，只是在聊一聊近期琐事。
「你？你要加入吉他社？哈哈哈哈哈——」
他真的笑了，还笑到整个人往後仰，几乎快把红茶喷出来。
江以绪红着脸对他小声吼：「喂！没礼貌欸！」
「抱、抱歉……」他一边笑，一边伸手挡着嘴，「但真的太好笑了，我没办法控制……」
江以绪气得捶了他一下手臂，「我很认真的好吗！」她嘟着嘴，「就算不会弹琴，也可以帮忙拍活动纪录、做文宣啊……」
「对对对，帮吉他社拍照，然後拍着拍着别人还会以为你是摄影社的，对吧？」他忍笑补了一句。
她翻了个白眼，低头喝了一口可可，嘟囔：「你真令人扫兴……」
他终於收起笑意，撑着下巴看她，语气忽然柔了下来：「其实真的满适合你的啦。」他接着指着她的手指：「你能想像十支甜不辣在弹琴吗？」
江以绪瞬间抬头瞪他：「顾予泽！」
他忍不住又笑了，像是故意要看眼前nV孩生气的样子：「我认真的，你手指真的像甜不辣一样细、长、欸，有点可Ai。」
「你现在是想补救还是想让我直接泼你可可？」
他笑得更夸张了，双手举高做投降状：「我错了我错了，以绪小姐你最优雅、最适合弹吉他的。」
江以绪闷哼了一声，转过头假装不理他。
「说到摄影社，承睿那小子在校内盃打完之後跑去摄影社了。」他一脸可惜，「他说篮球社练太辛苦，还不如拿相机出来躲学姊。」他笑笑地说，像是真的不以为意。
「但他现在拍得还不错啊，照片构图越来越有感觉了。」
「有啊，我看他社群有发。」他拿起手机，「篮球社的学姊，压力真的给得太多了，有时候连我都觉得烦了。」
「……是那位球经学姊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着头盯着手机萤幕看了一会儿，像在犹豫什麽，最後还是轻声说：「她以前带我们出赛，很认真。只是……认真过头了吧。」
「而且她在庆功宴那天，对你说的话和态度，让我觉得很不舒服。」顾予泽突然提到校内盃结束那天。
「我原本以为只是我想太多……」
「不是你想太多。」他语气一顿，像是克制着什麽，过了几秒才继续开口：「她……有时候会管太多，管到让我觉得喘不过气。」
江以绪看着他的侧脸，第一次感觉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是故作轻松。
而是，真的很累。
「……是不是，学姊有那麽一点点喜欢你啊？」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低下头，像是在整理思绪。
「可能有吧。」
「以前练球时，她很照顾我，我也一直很感激她，只要我有去课後加练，都会来递水给我，帮我拿毛巾。」
「但我也一直都很清楚，」他停顿了一下，「我不会喜欢那种让我压力很大的人。」
「所以你放心，你的名字在我手机里从来不是压力的来源。」
他微笑，并把手覆在她头顶上r0u乱，「以绪。」
江以绪没躲开、也没说话，任由他像是在安抚什麽似地轻轻r0u着，动作温柔得不像平常那个喜欢和她斗嘴的顾予泽。
「我喜欢的那个人、在意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喔。」
「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多人注意你，但如果有一天真的被人看到了、被放在风口浪尖了，你也不用急着退後。」
「因为我会站在前面。」
江以绪的视线模糊了一秒，连忙低下头喝口可可，想掩饰这个太过安静的情绪翻腾。
「你今天是不是红茶加了什麽奇怪的东西，讲话都不酸了。」
「好啦，你也别担心我了。」他笑了一下，试图缓和气氛，「学姊没追上我，不代表我就没行情，你要好好保护我欸。」
「你能不能讲话不要这麽自恋？」
他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办法啊，就只有你会吃我这一套。」
「我才没有吃你那一套。」
他轻轻笑了声，像是已经习惯她这种嘴y的反应，没多说什麽，只是拿起x1管，慢慢搅着自己的饮料。
窗外的风开始有点凉了，红茶店的暖气不太强，空气中带着一点薄雾。
此时在红茶店外围，江以绪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往店里走进。
她下意识停住脚步——是吴承睿。
但让她微微怔住的，不是他，而是走在他身旁的那位男人。
那人b吴承睿高些，眉目间带着几分冷意，神情淡漠，手cHa在外套口袋里，步伐从容。
他们一前一後走进红茶店，神情自然得像是习惯这样同行。
顾予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两人很快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背对着江以绪和顾予泽，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江以绪站在原地，心口莫名有些发紧，视线却不受控地落在那道陌生的背影上——
那张脸……疑似在哪里见过，吴承睿又是在哪里认识这个人？
顾予泽见她表情凝重，「怎麽了？承睿旁边那位是你的熟人吗？」
江以绪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却又没有立刻移开视线。
「不认识……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顾予泽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似乎想说什麽，最终只是淡淡道：「要不要过去跟承睿打个招呼？」
江以绪下意识地抿了口热可可，轻声说：「不用……」
话音一落，她自己也察觉到那份躲避意味。
顾予泽微微侧头，像是想再问，却没有b她。
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与不安，正一点一点在x口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