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最後是对b价有概念的顾予泽负责订,一栋两层楼的白sE老屋,藏在小山坡下的转角处,外墙爬着一整面藤蔓,枝叶在风里微微晃动,像是在悄声迎接远道而来的旅人。院子不大,却整理得乾净妥帖,角落摆着一张木桌与几张折椅,还有一座小巧的烤炉,像是专为今晚准备。
推开门,一GU木头与yAn光混合的味道扑鼻而来,客厅的地板踩起来带点温润的回弹感,墙上挂着几幅手绘风景画,配sE温和,像是屋主亲手挑选的。沙发是老式的布面,坐下去会陷得刚刚好,背後靠着几个蓬松的靠枕。窗边有一整排书架,摆着些旅游书、散文和几本泛h的绘本,像是等着人偶尔拿起翻翻。
徐语彤一踏进玄关就忍不住赞叹出声,转了一圈又一圈,像是什麽都新奇什麽都喜欢。她伸手m0了m0沙发边的织布抱枕,又凑近窗边的书架翻了两本书,嘴里念着:「也太可Ai了吧,这家民宿我下次要带我爸妈一起来。」
整栋屋子不算新,却有种被长年细心维持的温柔痕迹。像是屋主把每一处角落都当成日子的一部分慢慢磨亮,而这份静谧与T贴,也被我们不知不觉地收进了旅程的节奏里。
等她转了两圈坐上沙发,才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转头问:「欸,我们的房间咧?几间几张床?」
这才想起来谁都没问过顾予泽房型的事。
他还站在玄关换鞋,头也没抬,语气平平地说:「就两间啊,一间双人大床,一间两张单人床。」
徐语彤愣了一下,立刻转头看江以绪,表情微妙得像是在说「完了这个剧本我不熟」。
江以绪正想开口,顾予泽却先慢条斯理地说:「所以我跟以绪睡大床,你跟学长一人一张单人床,刚好。」
徐语彤瞬间说不出话来,手还停在刚拿起的旅游书页上,嘴巴微张但没发出声音。
高柏安在一旁笑了一声,很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往楼上走,「走吧,先看看房间。」趁徐语彤不注意的时候还在顾予泽耳边低声道,「谢了,兄弟。」
徐语彤在原地瞪了顾予泽一眼,像是刚意识到被卖了一样,看向高柏安:「你们是不是早就讲好了?」
他装作没听见,轻咳一声加快脚步上楼。徐语彤气呼呼地跟上去,嘴里还小声念着什麽,像是「这世界太险恶」之类的字眼。
江以绪还站在原地没动,顾予泽正若无其事地把她的行李从手中接过,熟门熟路地往大床房走,连问都没问她一句。
「你是不是计画很久了?」江以绪边跟着上楼边问。
「没有啊。」他回得自然,连头都没回,「是直觉。」
她忍不住笑出声,不是因为被分配到同一间房,而是因为他说那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太笃定,像是从来没想过会有别的选择。
房间在二楼,楼梯狭窄却不陡,木质阶梯随着脚步微微作响。每个房间都有对外窗,白纱窗帘在风里轻轻飘动,窗帘半掩,夕yAn从缝隙洒进来,把墙上映出柔和的光斑。床铺铺得平整,床单乾净,带着晒过太yAn的气味。
顾予泽把行李放在门边,脱了外套顺手挂到衣架上,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己家。江以绪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副自在模样,忽然有种错觉,好像两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节奏,甚至不需要多说什麽,就能默契地分工、共处。
「你先洗澡还是我先?」他一边转身一边问。
江以绪才刚张口要回话,他却突然挑眉补了一句:「还是……你想一起?」
她怔了一下,没料到他会接这麽一句,反SX地瞪了他一眼,「你是想Si在这里是不是?」她抬手想捶他,他却像早就预料到一样闪开,笑得一脸欠揍。
「开玩笑啦,」他举起双手投降,却又补了一句,「不过如果你点头,我也是乐意的。」
她翻了个白眼,抓起衣服跟毛巾就往浴室走,语气气鼓鼓地回:「我、先、去!你等一下记得大量冲冷水b较适合!」
他在背後笑出声,江以绪没回头,只故意用力关上浴室门当作回应。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会因顾予泽单单一句话心跳就乱得不像话。
热水一开,整间浴室瞬间被蒸气笼罩。江以绪靠在墙边,手掌撑着Sh润的瓷砖,心跳却莫名没因热水而平静下来。刚才那句玩笑话在脑海里重播了一遍又一遍,她明知道他只是闹她,但那语气,那眼神,偏偏不只是玩笑那麽简单。
洗好出来时,她披着浴巾走出浴室,发丝还滴着水,衣摆贴在腿侧,凉凉地黏着皮肤。顾予泽正坐在床边滑手机,一见她出来,视线先停在她脚踝上,才慢慢往上移。
顾予泽没说话,只是起身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接过手里的毛巾,像是早就习惯这样帮她擦头发。
江以绪乖乖坐下,「差不多了,」他低声说,把毛巾在她头顶最後压了几下,又顺手拨开贴在脸侧的Sh发,看了她一眼。
她点点头,才刚想说句「谢谢」,他就顺势把毛巾搭在肩膀上,抓了换洗衣物朝浴室走去。
「你等我一下,头发帮你吹乾,」他语气平静「我洗很快。」
江以绪嗯了一声,却没移开视线。
浴室门轻轻阖上,雾气很快再次从门缝中渗出。还能听见里头水流冲下的声音,不知道为什麽,那声音听在耳里,有点让人脸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予泽出来了。头发微Sh,T恤袖子还卷着,擦着头的动作漫不经心,锁骨下的水珠沿着肌肤滑落,直到他凑近她身边时,江以绪才发现自己眼神已经来不及移开。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凑过来在她唇上快速落下一吻。
江以绪还没回过神,他已经自然地坐下,拿起吹风机cHa上cHa头,拉了拉她撒在肩头的头发。
「你……都不会害羞的吗?」她忍不住问。
「会啊,尤其是你盯着我看的时候。」
顾予泽一边说,一边像是什麽事也没发生过地替她整理发丝,掌心顺着发根滑过脖子後方。吹风机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暖风从耳後拂过,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没有再说什麽,只是专注地将指尖从发根梳到发尾,动作轻柔又有点慢条斯理,像是在刻意延长这段静静贴近的时间。等江以绪头发差不多乾了,他关掉吹风机,动作俐落地把线收起来,然後拍拍她的肩说:「走吧,外面差不多了。」
她缓缓点点头,随手披上外套跟着他走出房门。
天sE早已全暗,庭院却被一串串暖hsE的灯泡点亮,每颗灯都像被悄悄吹暖的小星星,安安静静挂在天sE之下。烧烤架已经升火,香气四溢,徐语彤正拿着烤网手忙脚乱:「以绪——你好慢!」
高柏安倒是站在一旁看得颇有耐心,偶尔出手帮她翻面,两人一搭一唱,竟也烤得有模有样。木桌上已经摆满了食材和几瓶啤酒,还有一小台蓝牙音响,正播着不算熟悉但旋律愉快的日系流行歌。
两人走过去时,刚好徐语彤从烤网上夹下一串焦香四溢的牛五花,还没开口就先自己叹了一口气,把那串r0U放到盘子里後,甩了甩手说:「我现在只想坐着喝酒,谁再叫我动我就把他丢进火里。」
顾予泽笑着拿起夹子,「语彤,我来吧。」他边说边将冰桶里的酒递给江以绪。
江以绪也坐下来,接过顾予泽刚拿的酒,瓶身还有他的手温。他站在烧烤架前,神情难得专注,翻面、调酱的节奏出奇地有耐心。火光映在他下颚的弧线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安定。
音乐一首换过一首,徐语彤喝了几口後就开始抢麦克风,唱的不是走音就是跟不上拍,但她自己倒是唱得很开心。高柏安一开始还皱眉,後来也跟着笑,乾脆坐到她旁边帮忙点歌,一人一句你来我往。
过了许久,脸上微有点红晕的徐语彤将麦克风递给江以绪,「以绪,你的。」
「我的?」没有起身点歌的江以绪愣了一下,抬头看萤幕写着《放手去Ai》。
徐语彤摇着酒瓶,笑得一脸神秘,「你不是以前一直说这首很难唱你又很喜欢吗?趁现在酒JiNg上来,试试看啊。」
江以绪本来想拒绝,嘴唇都抿起来了,却还是被她塞了麦克风。掌心一暖,她低头看着那支熟悉又陌生的话筒,心里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首歌她真的很喜欢。太喜欢了,喜欢到一直不敢唱。
因为歌词每一句都像在掀开她藏好的情绪,每个旋律都是一次小小的告白。
但今晚,不知是酒JiNg还是他在身边的关系,她竟突然觉得,如果有一首歌能让她说出心里话,那大概就是这首了。
江以绪深x1了一口气,举起麦克风,让旋律在空气里慢慢铺开。
谢谢你没等得不耐烦T谅我领悟得b较慢
终於该勇敢还好没太晚
总算确定什麽才是Ai
回想每个有你的片段有些话逐渐变得明白
这次不放手不罗嗦在一起好吗——
副歌尾音落下,掌声与笑声在庭院里回荡开来。
徐语彤率先鼓掌,大喊了一声「可以出道了吧!」但声音里已经带着一点醉意,笑得整个人都往高柏安那边靠去。他一手扶住她的腰,一边笑着摇头,低声说了句「别闹了」,语气虽是责备,眼神却温柔得不行。
徐语彤抬头看向高柏安,「学长——!你没有提醒我带吉他给以绪弹啦!」
高柏安拿着烤好的杏鲍菇准备往徐语彤碗里放,被她这麽一叫,手一顿,笑着回应:「你不是说这趟要轻松一点,才故意不带的?」
徐语彤假装气得哼了一声,「你这样哪里贴心了?」话一出口,她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坐不稳,还用手撑了撑身旁的桌面。
高柏安微微蹙眉,动作没那麽快地收回手,眼神落在她泛红的脸颊和微微发亮的眼神上,像是终於察觉到什麽,轻声说:「你喝太快了吧?」
徐语彤却像没听见似地又拿起酒瓶晃了晃,嘴里还咕哝着:「才没有……我还没醉……」说着又差点把瓶口凑上嘴,被高柏安眼明手快地接了过去。
「先休息一下,」他语气低下来,不带强y,但有种不容抗拒的坚定,「你先唱歌,唱完要喝再喝。」
徐语彤鼓着脸坐回位子,虽然嘴上还想抗议,却乖乖没有再碰酒,只闷闷地说:「我只是太开心……不是醉啦。」
此时顾予泽从烧烤架那边走过来,手里拿着两瓶酒,一边走一边还顺手帮江以绪拨了拨被风吹到前额的碎发,没说什麽,只把酒放到她面前。
「语彤烤焦那串我没拿给你,换了一串b较漂亮的。」他指了指桌边的一盘Jr0U串,语气轻描淡写。
江以绪低头看了一眼,那串的确烤得外皮sU香,像是挑过的。他坐到她身旁,把手机翻过来给她看,萤幕亮着,是刚才她唱歌的影片。
「你偷录我?」她皱眉,想抢回手机。
他没躲,只是把手机举高,笑得一脸无辜。
「哪是偷录,这叫留念。」他语气淡淡的,却藏着一点得意,「而且录得还不错,你自己看那个眼神,唱副歌的时候……很有感情欸。」
「我以後要是想你了,就拿这个出来播一遍。」
她微微一顿,还来不及开口,他就自顾自地收回手机,把萤幕锁上。
顾予泽顺手把手机放回口袋,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收藏什麽宝贝。然後,他转过来看着她,眼神没有多余的玩笑,反而多了一种安静的认真。
「所以,你以後也不能乱对别人唱歌,」
「不然我会吃醋。」
「那我要是对着全场唱,你是不是要吃全场的醋?」
他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地点头,「嗯,只要有一个人多看你两眼,我就当场关音响。」
「你是来破坏气氛的吧?」江以绪笑着戳了他一下,心里像是一种很实在的被在乎的感觉。
「你可以对大家唱,」他忽然凑近,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朵,「但你的那种眼神,只能留给我。」
她心头一热,又不敢看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把酒瓶放回桌上,手却不小心碰倒了竹签盒。
他动作b她还快,立刻伸手扶住,手指轻轻压住她的手背。
江以绪抬眼看他,只见他眼底泛着火光倒映的暖sE,那种认真的目光像是能把人整个心都看穿。
她低头闪避顾予泽的眼神,拿起桌上那瓶剩下半瓶的啤酒,一仰头喝了一大口,喉间被冰凉划过的瞬间,像是能把刚才那一秒心跳加速的温度压下去。
「喝这麽快?」顾予泽挑了挑眉,像是看出了她在躲避什麽,却没说破,只是笑着从她手里接过瓶子,也跟着喝了一口。
「你在紧张吗?以绪。」
连徐语彤在不远处鬼吼鬼叫什麽她都听不清了,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太过清晰。
她别开眼,y是扯出一句,「紧张什麽?你在乱讲。」
江以绪忍不住抿了口酒,却发现瓶子已经空了,只好把视线放回他脸上,「你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啦,很烦欸。」
他笑了一下,声音却b刚刚低了些:「是你自己说不紧张的。」
她被他看得心里发烫,只好转头去看庭院另一边的徐语彤,却正好看到她在高柏安耳边讲了什麽,笑得眼睛都弯了,高柏安则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样子——那画面突然让她心头一震。
不知道是不是酒JiNg让她多想,但就是突然很想知道,在别人眼里,她跟顾予泽,是不是也有那样的默契与亲密?
「以绪。」他忽然开口。
「嗯?」
他唤了声名字没再说话,眼底像是藏进数不清的心事。
江以绪起身再去拿酒,不是因为真的想喝,而是想让自己心跳有个喘口气的空间。
但手才刚碰到瓶身,一只温热的手就从後方覆了上来,轻轻压住她的手背。
「以绪。」他的声音也跟着贴近她耳後,「我只是想跟你说,我有把你放进我的未来里。」
江以绪没有转身,只是站在原地,听着他温热的气息落在耳後,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让它掉下来。
他总是这样,一句话就能让她所有的防线溃堤。
「顾予泽,我喜欢你。」
他像是愣了一下,背後的气息短暂停顿,接着便是一声低得几乎听不见的:「……我知道。」
但他却像感觉到了她的不安,轻轻从後方抱住她,手臂绕过她的腰,掌心贴在她腹前,像是在安抚、也像是在用力确认她的存在。
「我好想妈妈……」
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更紧地把她抱住了一点。
他掌心的力道没变大,却让江以绪整个人像被捧在某种安稳里,不用再撑着、不用再假装什麽都不怕。
顾予泽贴着江以绪後颈的呼x1有一瞬的颤动,然後,她听见他在耳边说:「她一定会很放心,因为你现在有我了。」
她闭上眼,让自己靠得更近一些,把那些从小埋在心里、一直不敢触碰的委屈和思念,全都静静交给这个怀抱。
当江以绪说出那句「我好想妈妈」时,其实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确定是不是酒JiNg让她失控,让她无法再把那些压抑住的情绪当作没事。那像是溃堤,不是突然,而是一直一直在积累。顾予泽的那句话,只是最後一根压垮她的稻草。
她不愿意提她的。
因为一旦提起,就会想起母亲离开的那天,那个她再怎麽努力奔跑都追不上的距离。那是一种深到骨子里的孤单,没有人知道那之後她有多努力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事的人」。
她害怕的,不是他不Ai自己,是他哪一天也会像母亲一样,突然就不见了。什麽也来不及说,什麽也来不及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