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炫出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
歌曲仍在播放,门「刷——」地被推开,一名穿着朴素、戴着口罩的nV大学生走了进来。
她说自己是社会福利机构转介的志工,就读的大学规定学生必须完成志愿服务时数才能毕业。
从她照顾自己时虽不熟练却不扭捏的样子来看,大概读的是医护或生物相关专业。
她身上散发着一种静谧——
你向她问话,她便照实回答,条理清晰,语调轻柔,眉眼含笑;
你若不说话,她也不打扰,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忙她的事;
当你有任何需要,她总b你更早察觉,及时处理妥当。
她去上课时,会留下纸条,告知何时回来;
回来时,总拎着一袋东西——里面装的,都是他正需要的物品。
她用眼、用心,随时关注冉炫出的需求——他刚想喝水,水杯就递到床头;他皱眉r0u肩,热毛巾就搭在膝头。
任何事,都安排得妥帖周全。
以看护者而言,她绝对是最佳人选;
但以冉炫出的私心来看,这反而让他失去许多与她攀谈的藉口和机会。
他不是不想多聊两句,他对她的好奇可多了!
平常的兴趣是什麽?喜欢吃什麽?
读哪所大学?什麽科系?现在大几?
什麽时候过生日?有男朋友吗?给追吗……
可这些疑问,全被他y生生吞了回去。
他们要相处两个月。
他不希望冒然示Ai让她处境尴尬,更不想吓跑她。
人家是在工作,用了心对待自己;
而他这个腿都断了又要备考的人,居然不好好养病,满脑子想着把妹?
在她心里,该是个多不中用的废物!
与其不着边地缠着她搭话,不如让她看见自己积极进取的一面——为考研全力以赴的样子,先争取一个「优秀好男人」的印象再说。
反正他手上已有她的Line,两个月後,等腿逐渐康复,再慢慢向她靠近,不迟。
他是这麽盘算的。
不曾想,两个月後——
事情会走上另一条出他料想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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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当天。
冉炫出还是得拄着柺扙才能走路。
两位好友早早到医院接他回宿舍。
他们在柜台结清费用时才发现——早有人匿名支付了大部分医药费,冉炫出只补个零头,约一千元。
这让他大松一口气。
为了这两个月的医药费,他着实郁闷了好一阵子。
这几年,他利用课余时间拼命打工——什麽脏活累活都做过:家教、搬砖、搬家、搬货、律所实习、外送……
哪里钱多就往哪里去,再苦再累再脏都不放在心上。
勤工俭学除了能赚学费与生活费,更为妹妹的眼睛手术存钱。
多赚一分钱,妹妹就能早一分钟时间看见这个美丽的世界,看见自己和妈妈。
但这场断腿意外,让他几年好不容易攒下的存款一夕见底。
接下来几个月,他只能拄着拐扙,过着啃山东大馒头配自来水、咬笔杆拚考研的艰困日子。
孟子曾说:「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T肤,空乏其身……」
这下看来,自己肯定是被天降大任了!
但孟子说的明明是「劳其筋骨」,不是断其筋骨啊……
反正坏事一GU脑全奔他来了,冉炫出能不郁闷吗?
「你这是傍上富婆了?」
好友徐志汉用手肘推他,以非常八卦的眼神传送出渴望进一步了解详情的讯号:兄弟,説吧!有什麽就全抖出来吧!
冉炫出也Ga0不清楚怎麽回事,低头问柜台:
「可以告诉我是谁支付了费用吗?」
扣掉保险,至少还需50万。
这笔巨款,到底是哪个好心人无缘无故帮他,还为善不yu人知?
柜台人员查看电脑後说:
「对方直接联络财务科要求匿名支付。
院方核实资金来源合法後同意,系统只显示匿名人士。」
「有办法找到这位善心人士吗?」
虽然他很感谢对方寒冬送暖、雪中送炭的善举,但金额实在不小,他想当面致谢并立下欠条,有朝一日,他必会连本带利偿还。
「冉先生您可以向财务科询问。」
一周後回诊,冉炫出顺道跑了趟财务科。
办事员说:「对方要求匿名,不能透露身份。
但只要不问名字,其它问题——若我知道,或许能给点暗示。」
他意味深长地补一句:「不多,够用就好嘛!」
冉炫出倒也机灵,立刻拿出手机,指着nV孩照片:
「是她吗?」
办事人员仔细端详:「是位nVX没错,但她来时没戴口罩、没戴眼镜、也没绑头发,长得可漂亮了!
从照片看,有点像……又不太确定……」
冉炫出又翻出其他照片。
忽然,那人指着项链:「这个!」
照片中,项链的吊坠是一颗晶莹的圆球,里面浮着一片nEnG叶——少见又独特的造型,令人印象深刻。
「这条项链,她也有。」
冉炫出忍住欢呼的冲动!
办事员见他笑逐颜开,便会心一笑,转身忙自己的事去了。
是她!真是她!果然是她!
他在心里呐喊,既开心又困惑。
说不上来为什麽……
他脑海里的直觉就是她!
明明她穿着朴素,不像个富家千金,身为大学生,更难有50万闲钱。
但他还是想到了她。
是因为在他认识的人之中,只有她会做这种付出不求回报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