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恣恩把柯憬死死护在身后,周身的信息素带着敌意,黑洞洞的眼瞳满是鄙夷不屑,俯身欺近裴夜航,压迫感十足。
“真是抱歉,我可不懂这种感觉。”
随后,倾身在裴夜航耳侧意味不明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裴夜航,离柯憬远点。”
低声威胁道:“你是不是忘了Alpha军署局还有一个盛夏啊。”
裴夜航面色短暂空白,似乎在记忆里搜寻这个名字,眨眼一瞬间后便恢复如初,甚至笑得更疯执,英眉蹙起,“狗屁盛夏,我不认识。”
随恣恩不想跟他多说废话,鄙笑两声,抬手重重拍在裴夜航肩膀,在他肩头用力警告性拍几下,裴夜航也侧过脸在随恣恩耳边低语了什么,随后快慰地笑了。
随恣恩回拽住柯憬小臂,拉着他与Alpha擦身而过。
拉拽的动作带动周围气流,柯憬眼前景物迅速闪影晃过,他看到裴夜航金白的发丝在空中飞扬舞动,目光胶着在自己身上,薄唇勾起邪祟的笑意。
烟嘴贴进唇齿,扬起眉尾,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用很低的气音说:“随悬河真有那么无聊,让你被强制退学吗?”
裴夜航话中明显意有所指,可柯憬宁愿听随恣恩胡扯一下午,也不会信疯子的一句话。
他对裴夜航的印象仅仅是对自己不错的漂亮学长,现在看来那些好意分明另有所图。
日光之下,裴夜航背光而立,柯憬再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从下半张脸飘起的烟雾。2583也依然乖巧地独自玩耍,一下又一下地荡着秋千,视线不舍地跟在越走越远的自己身后。
他被随恣恩拉着走,他揣着肚子小跑才勉强跟得上随恣恩大步流星的步伐。
随恣恩扬起的发丝轻柔飘拂到自己脸上,能嗅到淡淡玫瑰香,他的声音被快速的气流刮得有些不清:“离他远点,他可能是伊西斯家的。”
随恣恩脚步猛然停住,继而回身,柯憬因为惯性撞进他的怀里,Alpha的臂膀紧紧搂住怀里的Omega,“他的话都不要信。”
“乖乖呆在我身边。”
“听到了吗?”
柯憬的头错在他颈侧,Omega细软的发梢一下一下刮蹭他的侧颈,他在点头。
柯憬面对裴夜航突如其来而引发的强行回忆,心中依旧气愤、惊怕,声音颤抖着,缓了缓呼吸,暗暗握拳又松垂,合上眼睛,哑声无奈道:“好。”
柯憬略感疲惫。
他只能在随恣恩的允许之下才能出门,他也没有任何社交,他根本没有机会再去接触裴夜航。
伊什么斯他也不关心,爱什么狗屁,他们的家族之间纷争跟他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产生交集。
他到底在不放心什么?
第一次出门就以裴夜航的搅乱而告终。
刚回到公寓,随恣恩后脚踢合上门,就急不可耐地把柯憬压在玄关鞋柜上亲吻。
柯憬被抱到鞋柜上,他坐在上面,两掌向后撑着柜面,没有去拥住Alpha,他现在的高度只需要低下头,而对方则需微微仰头才可以吻到自己的唇。
柯憬两臂向后撑直,单薄的肩头耸起,垂头俯身迎合随恣恩的仰望。
此刻的姿势,像某种神圣的恩赏。
尤其当玄关的白光尽打在柯憬清秀柔和的眉眼,照亮没有多余神色的脸,纤长浓密的两扇睫毛上覆着圣洁的光,眼光被吻得没有焦点,朦胧迷糊,像悲悯的神像。
T恤被激烈的动作揉搓得凌乱,领口歪歪扯扯,露出大片大片白皙、覆有一层薄肌胸口,蛇骨链闪着银光,躺挂在瓷白的锁骨与脖颈上,看上去更加可人,亟需自己的吻痕加以点缀。
随恣恩按捺着难耐,唇瓣从容缓慢地落在脂粉色乳晕,一寸寸往上,吻过胸肉、锁骨、喉结,一路又亲又舔又咬,亲出淫腻的声响,在上蜿蜒留下薄薄一层、潋着水光的口水路径,嫣红斑驳的吻痕印在原本净洁无暇的胸膛。他的身体像漂亮的艺术品。
柯憬被激得颤抖着往前挺身,看上去像是主动送进随恣恩嘴里。
随恣恩抬起头,定睛凝视着柯憬,Alpha眼底因为不知名情绪而蔓延出血丝,眼球莫名涌起一层水雾,眼尾也染上一抹潮红,本来冷清漂亮的脸,因为情动流露出一种违和的艳俗的媚态,看上去楚楚可怜极了。
柯憬四肢突然锈钝住,眼眶微微睁大,随恣恩脸上从未表现过这种神情,如果说之前的随恣恩是浸在冷水的清冷玫瑰,而现在则是全力绽放张扬自己的冶艳之花。
像是知晓了自己唯一的优势,利用它招摇、争艳而去挽留谁的目光。
他的媚术还不精炼,还想去掩藏起手段的拙劣,弄巧成拙,反而显得有种青涩笨拙的,讨好。
他捞起柯憬的右手,用干燥细柔的掌肉贴覆到自己脸颊,这一次,他竟然放下身段用自己的脸去轻蹭对方的掌心,仰头用那种可怜的眼神望着柯憬,他的气息还急促紊乱。
柯憬刚刚肢体只是僵硬,而现在有了知觉,却感觉体内血管里的血液毫无方向感可言,四下奔窜,不知它的归处究竟在哪,一股脑横冲直撞进心腔,冲击得心脏发烫发麻,也发疼发酸。
他只是看上去可怜委屈,开口瞬间就足以暴露他滔天的野心,气息乱着他咬牙道:“喜欢你的人太多,他们想独占你。”
“不可以。”
柯憬只是僵着,任由他摆弄,看着他眼底窜动的妒火愈燃愈烈。
他喃喃重复着不可以,像祷念圣词一样。
像跟自己较劲,驳斥裴夜航在自己耳际低语的那句“趁虚而入骗来的感情能有多长久,三年就已经是老天在可怜你这种人”。
裴夜航的再次出现又一次提醒了他,自己早些年的恶行无意为如今埋下炸弹,现在已经一只脚踏入雷区。
大限将至。
自己原本只是被众信徒裹挟挤拥进这座不起眼教堂的无神论者。
但现在他这种心揣恶意的低劣之徒、自认高高在上的无神论者,现今却成为朝圣一员。
身负罪孽渎神的撒旦也想朝圣吗?
先拔除自己浑身的棘刺,虔心祷告吧。
深重的罪行,就算圣经倒背如流,也不一定能得到他的宽宥吧。
随恣恩伸臂揽住柯憬的脖颈,柯憬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随恣恩压下脖颈,他慌乱间本能抓住随恣恩肩膀稳住重心,自己脆弱的后颈着暴露在Alpha唇齿间。
Alpha粗重灼热的吐息喷薄在后颈薄薄的皮肉,柯憬下意识抓紧随恣恩衣服,手指只还虚虚挨到衣服布料,下一秒,Alpha尖锐的犬牙刺进薄薄的后颈肉。
“啊——!”
柯憬疼得惊叫一声,紧攥住随恣恩的衣服,指节用力泛红,随后呜咽着哭吟。
剧烈的疼痛迅速从后颈蔓延至全身,一股接着一股的浓烈信息素随着血液流窜至四肢,肢体瞬间酥麻无力,下巴无力地抵在了随恣恩肩膀,脸颊潮红,信息素引诱他不自觉吸靠住随恣恩的身体。
上一次的标记还没消失,就再次续上,一次次无间隙的临时标记像是有心无力的永久标记。
随恣恩把柯憬像大玩具一样抱在怀里,下巴搁在他肩头,说话时声音压着,热息带着血液腥甜的气:“当初不应该留住他的,应该先打掉他,再把你永久标记。”
原本打算先生下来,再标记也来得及,可是现在一个两个的出现都似乎在警示柯憬马上就会离开,产生了自己无论如何都会留不住他的危机感,有种既定不可违抗的宿命感。
肚子里的东西似乎有感应似的,隔着肚皮踢了随恣恩一脚,柯憬身子一抖闷哼着,力度之大柯憬感觉如果刚刚撩起衣服都能清楚看到他脚丫的形状。
随恣恩被踢得一愣,真是胆大。
手探进Omega衣摆,轻轻贴覆到隆起的小腹,仰头望着柯憬,寻求帮助:“他踢我怎么办。”
又力道轻缓地拍拍肚皮:“妈的,你不许踢他。”
柯憬肚子又叛逆地小幅度动了一下。
再次被标记的Omega紧紧抱住他的Alpha,柯憬眼睛弯弯,在随恣恩耳边低声浅笑:“名字只想好一个,叫他随予?”
被标记的Omega沉溺在Alpha浓郁的信息素中,心情喜悦,语气也变得舒缓轻软:“他好像命中注定给予我们的一样,非得赖着我们,赶都赶不走。”
刚被标记后,脑袋就像喝醉一样醉醺醺的,肚子里的话根本拦不住,一股脑冲破喉咙往外涌,Omega眉眼笑得柔和,肩头抖个不停,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还带着羞赧:“嗯...当时应该是你太用力把安全套捅破了,不小心留了一点在生殖腔里吧...”
“没想到一次就中了,然后那次就差点被你操掉了...”
“再后来我说不要,你非得为难我留住...”
Omega身体的颤动似乎另一端连接到了随恣恩的心脏,那一团血肉正肆无忌惮地在身体的一方之地狂跳,似乎在为他的笑声与自白而隐秘地欢腾雀跃。
随恣恩推着Omega的肩膀,将两人分开一段距离,凝视着柯憬的眼睛,柯憬黑白分明的眼瞳映出自己固执的身影。
“我不想让你跑掉,也算为难吗?”
“我只是...只是想留住你。”
随恣恩说出这话时,浑身血液似乎都在倒流,皮肉都痒得要命,皮下肌理似乎一长队的蚂蚁在无序乱爬。
像是违抗了什么与生俱来的生理功能一样难受,好比需要氧气时被捂住口鼻溺进水里、违背了长久以来的生存机制,从而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
强压下那股狂风侵袭般的不适,感觉身体里一地狼藉之后,才勉强从喉头挤出这句话。
这种感觉陌生奇怪,令人恐惧。
他生下来就注定不会做这种事、说这种话。
大限将至又怎样,他现在可是死死把柯憬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