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都市小说 > 风起夏日 > 拔管初体验
    清晨的光线从窗帘缝隙探进病房,斑驳地洒在我的床头。昨夜的梦境还在脑海挥之不去,梦里我跌落深渊,却又被一GU看不见的力量提拉回来。醒来时,x口仍隐隐作痛,却b昨天轻松了些。因为今天,终於要拔除那条与我形影不离的导尿管了──一旦成功自主排尿,就代表我又跨出康复的一大步;若无法如期排出,六小时後必须再cHa管,复健的道路就会多一层拖延。

    我躺在床上,眼皮微颤,侧头看见床边折叠桌上那副半摺的铁衣。它们像两个沉默的守卫,日日夜夜监督着我的姿势,确保我不会因为一时动弹过度而把刚修补好的伤口再度扯裂。我深x1一口气,想像自己摘下这副护具,却知道目前的自己尚还没资格。护具虽然「沉重」,可它也是支撑我身T的最後一道防线。

    「哥,该起床了。」妹妹湘芸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手里提着一杯温开水和一条刚煮好的红豆粥。她一边走近,一边将红豆粥放在床边的桌板上。「昨晚看你睡得一直打呼连连,是不是不舒服?」

    我勉强坐起,肩膀抖抖地表示抗议,但心里的暖意却在x口迅速扩散。轻说「没事!」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水杯,双手微微颤抖。红豆粥的香气带着一丝甜味,混合着病房特有的消毒水味,让人想起小时候妈妈怀里的温暖。湘芸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替我擦拭额间的汗珠,姿态像个温柔却不失的少nV,而不是我记忆中那个整日同我打闹、撒泼的活泼妹妹。

    「谢……谢谢你,湘芸。」我吞下一口粥,暖流沿着食道直达胃部,彷佛在提醒我:你还活着,还能吃、还能感受。

    她撇嘴一笑,没再说话,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翻开书本开始温习。我看她专注的侧脸,光线微微映出她眉间的镇定与柔和,心里竟涌上一阵感激──生病住院让我们少了彼此揶揄的游戏,却也似多了更多不言而喻的默契。

    半小时後,今日早班执勤的护理师推门而入,她手里握着拔管器材-针筒,脸上带着训练时特有的专业笑容。「许先生,准备好了吗?今天拔管,请您放轻松,若有任何不适,可以随时告诉我。」

    我深呼x1,想像自己是一名勇士,必须接受这一场伤痛的试炼,才能继续前行。导尿管拔除的过程并不漫长,却像时间被无限拉长。感觉到冷冽的消毒棉片在大腿皮肤上来回擦拭,随後是导尿管的轻微胀感、滑动与拉扯。那一刻,腰部的紧张和腹部的酸胀同时袭来,让我像被某种利刃割开了内里的柔软。但b起之前开刀的剧痛,这一丝痛楚已算是小巫见大巫。

    「好了,完成了。」护理师拍拍我的肩膀,语气里带着肯定。「可以先躺回去休息,我们接下来观察六小时,有排尿要立刻通知我们。」

    我点头,感觉x口像卸下了一块大石。拔管後的第一个小时,我躺在床上几乎发呆,心里却不停翻搅:我能自己排尿吗?身T会不会出状况?这条看不见的进度条,刹那间b任何复健动作都更让人忐忑。

    两小时、三小时……时间滴答流逝,我的意识却像被放入胶囊,推挤在每一次呼x1与心跳之间。当第六个小时开始倒数时,湘芸陪着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为我递了数次保温瓶给我,手心的重量b任何言辞都更有力量。

    大概是五小时四十分左右吧?一阵肿胀闷痛自下腹袭来,我紧紧咬住下唇,感受那GU压力推挤、积聚,直到……一缕清凉的流动带来yu哭无泪的释放感。马桶里的水花轻轻DaNYAn,在那一刻,病床、护具、管线都暂时退到身後,只剩下最基本的「人」与「生活」。我推着四脚虎走回病床旁,湘芸的眼里闪着亮光,她仿佛安慰或是庆幸,也彷佛在赞颂:「做到了。」

    那一下午,除了我们在病房里轻声谈笑,也第一时间跟在家的爸妈讲起这看似不足道的微小进展,虽说任由膀胱的肿胀感仍在,却也感受到生命的韧X──就算交织着疼痛与无力,仍能从一个小小的自主动作里,拾回自信与希望。

    接着的日子,医院的双人房再度热闹起来。旁边空的床搬来一对老夫妻,阿坤伯因为摄护腺肥大开刀,需要复健排尿;阿莲婶则日夜守护在侧,像一支不离不弃的船桨,一刻也未曾停歇。他们的互动有如老电影里的默契,阿莲婶熟练地帮丈夫换尿袋、清理伤口,阿坤伯嘴里虽然不断嘟囔着「麻烦Si啦」,却总在她说「没关系,谁叫你是我老公?」时,眼角泛起笑意。

    我从一开始的有些抗拒,到渐渐被他们的斗嘴互动与温暖感染。当复健师推着我经过窗边晒太yAn时,我看见阿莲婶端来两碗热腾腾的紫米粥,一碗给自己,一碗轻轻放在我面前:「年轻人,多吃点,补补身子。」那一口紫米粥,既绵密又微甜,在病房充满机械声与药水味的空气里,像是突然跳入湖中的一缕清流。

    我的复健日程也因此更加紧凑:每天早晨起床後,大约八点半就在做恢复训练。练习了整整三天,才堪堪踏上第一步楼梯。林复健师在我身侧指导,每一个动作都要「先看、再抬、再稳」,她的语气虽然温柔,却像最严苛的教官,让我无法偷懒。湘芸会在楼梯口递来一瓶水,并在我成功踏稳後,给予最真挚的笑容──那一瞬,我彷佛看到一个更坚强的自己。

    汗水、疼痛、挫败,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但每当我想要放弃,阿坤伯就会摇摇他那还cHa着导尿袋的身躯,嘟囔一句:「年轻人,我那麽老了还能站起来,你也得试试!」阿莲婶则会端来自家包的葱油饼,温和地说:「吃了暖胃,有力气练习。」他们的言行如同小小的锚,让我在迷惘与不安中,找回稳定的港湾。

    夜里,病房安静却不孤单。阿莲婶早早入睡,鼾声细微却规律;阿坤伯偶尔翻身,发出低沉的咳嗽声;我躺在床上,感受铁衣也早已收起,肩膀得以放松地倚在枕头上。湘芸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安静地在灯下温习,我能听见她翻书、写字的沙沙声,像是一种陪伴,也是一种见证。

    我闭上眼睛,让一切声响化作夜的韵律。病房外的急诊灯忽明忽灭,走廊里偶有轮椅声随风飘来。我的思绪在这片病痛与希望交织的空间里,慢慢归位:这一次手术与复健不只是重塑我的身T,更重塑我的心灵。拆除导尿管的那一刻,我尝到了痛,也尝到了自主;站上楼梯的那几步,我踏出了恐惧,也踏出了勇气。

    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我还要继续练习走路、练习站立,直到哪一天,我可以毫无顾忌地把护具收进橱柜,把病房留给下一个需要的人。那时,我会记得在这段日子里,所有疼痛汇聚成的涓涓细流,如何冲刷掉我的不安,如何在心中,悄悄种下一株坚强的种子。

    我伸手轻触置於床头柜旁的铁衣,默然自语:「谢谢你,陪我走过这段路。」然後躺在床上,心中暗自感念:护具不过工具,真正护我的,是那些无形的陪伴。

    湘芸靠在旁边的床头,还在灯下翻动课本。她见我看向她,扬起嘴角。

    「老哥,再撑两天,出院後去看电影,好不好?」

    我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是的,我要再多撑两天,撑到能跟她一起走出这里。

    我合上眼,让夜的宁静与微光替我重整能量。病痛如影,但希望常在。拔管的那一刻如同站上峰顶的一小步,而下个山头,正有更广阔的天空在等待。

    明晨,又是充满yAn光与挑战的新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