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柔走向房内,看见温玉珩低头盯着一封信在发呆,听到了动静转过看向她,神sE复杂,就这样凝视着她,两人相望良久,空气凝住了,时光彷佛停止流动,生离Si别後,再次相见,彷如隔世重遇。
薛千柔率先回过神来,一时间不知该说什麽,只有轻声的问:「你还好吧?」不想破坏这如梦境般的静谧,回想昨晚在山洞找到他时,那僵y的四肢,苍白的面孔,心中犹有余悸。
「萧楠说,是你救了我的。」温玉珩的目光像被锁住,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嗯。」薛千柔低头回避他的目光,将食盒放到桌上,唠唠絮絮的念起来:「你应该饿了吧,我带了些小米粥给你,你多天未进食,不宜马上吃太多,不然脾胃受不了,所以先吃清淡一点??」
她将盛了小米粥的青花瓷碗递给他,温玉珩没有接,只是可怜巴巴的望着她,这熟悉的眼神,她当然知道他又要摆懒了,她故意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却带笑的一口一口的喂起他来。
从对方的眼神,大家都显然想到温玉珩被程宇所伤後,在疗伤期间,每天来找她的日子,而她也是这样每天的喂他吃饭,想着旧事,两人有默契的相视一笑,直到将整碗粥吃完,气氛一下子又陷入沉默,薛千柔很想问他和萧楠究竟谈成怎样,但是又怕他最终还是选择家族。
「你刚才和萧大哥谈些什麽?」她在心中一直啄磨了良久,终於战战竞竞的问了出口,心头却在噗噗的跳动着,如同等待判刑似的。
「谈你。」温玉珩摇了手上的信,扬眉笑道:「这是他给我的。」
薛千柔接过信拆开一看,竟然是萧楠和她的和离书,她不能置信的看着温玉珩,这即是??
「你别弄皱,这封信可是用我一生的功名成就换来的。」温玉珩调侃。
「你??你真的愿意放弃?」她瞪圆双目,不能置信的道。
「有些事情,不经历过不知其重要X。」温玉珩叹了一口气:「我一直以为功名成就对我而言很重要,因为有了这些我才能在父亲面前抬得起头,可是,我发现这些东西同时也是锁枷,将我牢牢的困着,模糊了我的视线,至使我看不清什麽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但是即使我知道了,我也没有可能抛下家族就这样和你出走,我有属於我的责任,所以,我自私的想将你留在身边,却从来没有想过你的感受。」
温玉珩顿了顿,握着她的葇荑,继道:「那天,我在追捕阿罗布时,中了他的术,我看到跌下崖的是你,就跟着跳了下去,我和他双双抓着壁上的蔓藤缓了跌势,最後掉入池中,本以为捡回一命,但我俩都中了g魂草,很快的就四肢僵y无力,那几天,我一直在回忆着我们过去的种种,在我生命最後的一刻,我满脑子都是你。」·
温玉珩漆黑的瞳仁中,全都是她的倒映,「在那时候,我终於知道,什麽才是最重要。」
「温栢。」一直压抑着的惊悸与忐忑,如洪水般尽数释放,她倾前拥着他,哽咽道:「我以为以後都见不到你了。」耳朵贴着他的x膛,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心头才感到踏实。
「唉,但是从此以後,我只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你会不会嫌弃我?」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薛千柔搥一下他的x膛,抬眼望着他,严肃的道:「一次也没有。」
「知道了,一直都是我的小心眼。」他用手背轻柔的拭去她的眼泪。
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自卑心作崇,觉得千柔是因为看不起他才逃走,後来是他的霸道的只想将她留在身边,他自以为付出的足够多,千柔应为他留下来,却从来没有换她的角度去想。
Ai一个人不应只想着自己为对方牺牲了什麽,而是,要了解对方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他其实一直知道千柔想要什麽,只是选择X的去忽略。
千柔,只是想要他这个人,完完全全的一个人,就这麽简单。
***
人生总是充满着悲欢离合,当我们渐渐长大,才发现在人生的道路中,总是在做着抉择,小时候选择学习什麽,长大了选择与结成伴侣,在我们做选择的同时,别人也在做选择,他们选择离我而去,选择去追逐自己的人生。
旭日和风下,薛千柔双目哭得红肿,温玉珩站在她身旁,轻拍着她的背。
「别哭了,人生漫漫,我们还是有机会再见的。」萧楠温柔的哄着她。
「大哥??」薛千柔又扑到萧楠的怀里,他跄踉的退後了两步。
「好了,以後要好好生活。」萧楠轻抚着她的秀发,嘴边挂着宠溺的笑。
温玉珩望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的悄悄放下,这个男人,他一辈子都无法取代其在千柔心中的地位,但是,也是他撮合他和千柔的,将心b心,他实在无法做到他那样虚怀若谷,对萧楠,他只有欣赏和感激。
「嗯。」在萧楠的安抚下,她总算平复了情绪,用手绢擦净了眼泪和鼻涕,「我会去星罗国找你的,到时你要好好的招呼我。」
「好的,我等你来。」萧楠笑道。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温玉珩上前搭着薛千柔的肩膀,对萧楠道。
萧楠笑望温玉珩点了点头,便与两人挥别:「好了,我们要起行了。」
临走时,赤媚拉着薛千柔的手,在她耳边悄悄的说:「放心,我不会让萧楠一个人过的。」接着朝她单眼,挥手道别。
薛千柔听到後,先是惊愕,接着就眉开眼笑和他们挥别,赤媚真的很懂她,她就是担心大哥会就此一个人,现在不用担心了,赤媚会陪着他,同时她也替赤媚高兴,终於走出了Y霾。
目送他们直至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两人手牵着手转身踱步回破屋。
「赤媚刚才向你说什麽?」
「她说,他会陪着萧楠,不会让他一个人。」薛千柔望着温玉珩闪亮的眼眸,现在的他,充满生气,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似的。
「我们现在准备怎样?」薛千柔问。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去宁州吧。」她笑得如酿了蜜糖:「我要告诉娘亲,我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好,就去宁州。」温玉珩整张脸都洋溢幸福的笑意。
蝴蝶不停的在他俩之间穿梭飞舞,早晨的暖yAn柔柔的照耀着两人,他们一边说说笑笑,慢慢的走进屋里。
温玉珩是练武之人又年轻,只是休息了两三天,已经回复如初。
傲少陵受了萧楠之托,在温玉珩休养的日子,都过来看望两人,并替温玉珩办了一个新的良民身份,也替两人准备了通关文书,及一些平民的衣服。
与傲少陵道别後,他们从偏僻的小道离开,离开了南溪镇,往宁州出发。
在弯曲的小道上,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的前行,温玉珩穿着墨绿sE布衣,在车头驾着马车,薛千柔掀起布帘,不禁眯起了眼,已是初夏,午时的yAn光开始有点毒辣。
「怎麽了,找到路了吗?」薛千柔坐到温玉珩身侧,用手绢轻印他额间的汗珠。
「还没。」温玉珩手执缰縄,悠闲的摇头,再问道:「你饿了吗?」
他们为了避开还在找寻他的士兵,所以走了小路,却因此而迷路了,他们已经在这个山林上绕了好几天,还是走不出去,之前准备的乾粮都吃得七七八八,这些天都是靠摘野果,打一些猎物来吃。
「啊,有烟啊。」薛千柔惊喜的指着前方,在青葱的丛林顶端,有一缕轻烟悠悠的冒出。
温玉珩眯起眼看,沉思了片刻,就将马车调往烟冒出的方向驶去。
不多久,因为林道太窄,他们将马车停下,向白烟的方向走去。
他们越走越深入,在经过一片茂密的丛林,拨开重重的枝桠,发现了一个小村庄,薛千柔骤眼望去,这村落约有十五、六户人家,都是木制的房子,村民穿着粗布麻衣,面带笑容,看着他们忙碌的从屋子里搬着食物、器皿往同一个方向去,似是在准备某些庆典。
「你们是谁?」一名十来岁的nV孩,好奇的看着他俩。
「呀,小姑娘,我想问这是哪里?」薛千柔蹲下问nV孩。
「这里是碧桃村。」nV孩眨着好奇的大眼,不停的来回打量两人。
「请问怎样走才能去到宁州呢?」薛千柔继续问。
nV孩看着他们没有作声,一溜烟的跑开了。
薛千柔与温玉珩对望,後者耸耸肩,也不明所。
不一会,nV孩牵了一个白净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过来。
「爹,就是他们。」
「你们迷路了吧?」男子亲切的笑着。
在互相介绍下,这中年男子叫潘哲,小nV孩叫小杏,潘哲b较常出入村落,他说从这去宁州要十天的脚程,现在已是下午,来不及赶到下一个村庄落脚,便邀请他们今晚在这里留宿一晚,而且今天他们有庆典,叫相结日,每年一次,附近村庄的未婚的年青男nV都会来到这里,一起玩,一起跳舞。
「相结日,这个我在李源周的游记里看过。」薛千柔打断了潘哲的讲解,「就是在这一天可以向喜欢的人示Ai求婚,然後马上成亲,洞房花烛。」
「是啊。」潘哲点头,笑问:「你俩成亲了没?」
潘哲招呼他们今晚先住在他家,他们几人并肩走向他的屋子,沿途的村民都好奇的打量他们,还有人挥手亲切的向他们打招呼。
温玉珩也笑着向他们挥手,薛千柔则点头微笑。
两人不禁对视一眼,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从温玉珩的神情,相信也是与她一样的想法,两人都好像被惊醒一样。
「那你们也可以参加啊。」潘哲别有含意的看着两人,还是保持一贯的微笑。
薛千柔看到潘哲那眼神,不会以为他们是一对私奔的情侣吧,不过,薛千柔打量他和温玉珩两人一身粗布麻衣,还有这些天迷路,弄得风尘朴朴,确实有点像,不过说私奔也不为过,温玉珩的确是逃出来的。
「在想什麽?」温玉珩亲匿的在她耳边轻问。
「我们像私奔吗?」她也在他耳边低语。
「想这个g麽?」他轻捏一下她的鼻子,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嘿,今晚你就是我的娘子了。」
薛千柔听到他的弦外之音,脸颊迅速涨红,忙别开头望向别处,却看到潘哲和小杏早站在木屋前等待他俩。
进到屋内,潘哲介绍了他的妻子,叫冬儿,年纪不过二十上下,让她颇觉意外,这年纪是生不出杏儿的,但也不敢多问,估计是继室吧。
冬儿不同在外看到的村妇,她举止端庄大方,谈吐有礼,她觉得冬儿和这里有点格格不入。小杏带了温玉珩去溪边打水,趁着两人梳洗的时候,冬儿就做了两碗热腾腾的面饼,两人马上感到饥肠辘辘,不一会儿就吃个清光。
这时潘哲过来带他们俩来到一间看似临时搭建的小木屋,就道今晚在这里休息,屋里就只有一张大床和一组木桌与櫈子,潘哲说村里有很多这样的新房,就是准备给今晚成婚夫妻用的。
薛千柔与温玉珩看到这与别不同的习俗,还真是开了眼界。而从h昏起,村中的年轻nV子都换上了最漂亮的服饰,男的也个个都仪容整齐,而陆陆续续也有不少人年青男nV入村,原来附近村庄的人也一起参加这个盛会。
村庄东边有一大片空地,四边都摆放了一排烛台,空地中央搭建了一个大火篝,已婚的男nV会在头上载上一圈红sE花圈,以作识别,而来寻找伴侣的,nV的会把一朵红花簪在头上,男的则在手腕载上穗草织成的腕带,示Ai时,将物品交给对方,如果对方愿意与你交换信物,就可以成婚,然後入洞房。
已婚的男nV坐在一起,而薛千柔与温玉珩未婚,就与其他未婚的男nV一起分开坐,大家围着火篝席地而坐,骤眼望去,若有五、六十人。
男子要进行才艺表演,表演期间如有合意的,可以即时交换信物,那些才艺表演千奇百趣,有的唱情歌、有的说笑话、有的表演武术,让薛千柔看得津津有味,更时而放声大笑,她眼睛不时瞄向坐在对面的温玉珩,却总是与他的视线对上,两人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在篝火映照下,他的脸颊闪闪生辉,充满生气。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此一刻,他愿意放下了所有和她一起。
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这样的一个男子。
但是,平凡的幸福日子,实在太过梦幻,她总觉得不会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