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祉将画面拉回伤者与Si者名单，「这些人活该，但被他们伤害过的人不应该从此沉沦。」
宋照归陷入思考，谁被伤害？谁会沉沦？小孩子不可能做出这麽激烈的反击。「关键字还要再加一个，前妻？」
燕祉微微一笑。他以前觉得宋照归的过去与个X不太适合拉进公司内部，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那麽不适合，至少可以试着磨练看看。
丁焕慈总是把宋照归「不能说话」的这件事拿来当挡箭牌，当然他本人也用过，总之就是这小子拒绝出现在公司的任何聚会上——燕祉本来是深信不疑的。
宋照归没发觉燕祉已经开始在修改对他的看法，只是认真地在想，就算真的是前妻不堪受辱下的手，那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纠葛，S雉盟为什麽要主动越界捞人？
宋照归想不通，「公司还管一般人的事情吗？」
「通常不管。」燕祉回答：「但你要想，已经十八起了，也开始Si人了，会不会有这麽一个前妻联盟，专门对付前夫？」
助人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要确定背後有没有人在出谋划策——愈是浓烈的情绪愈能使鬼物迅速茁壮，向来夫妻离异，不是怨偶的又有几对？人间那麽多苦难，这一项却经常被人忽视。
是一个被人视而不见的漏洞。宋照归点了点头。
所有伤害都明显针对下半身而去。动手的人要不是对这个部位有所偏Ai，就是与对象曾经亲密无间後来却撕破脸，否则普通人寻仇，也很少会脱别人K子施以酷刑吧。
这样的话，小孩子之所以失踪，也可能就是被「行凶者」带走了。
只是被带走之後的待遇不见得是好的，毕竟小孩的染sET由父母各出一半，很难说外表上究竟受了父亲多少影响，普遍上，视觉是人类的第一道感官，如果每一眼都是和仇人相似的长相、每一眼都会想起那些血r0U模糊的画面，谁受得了？
宋照归再次看向那十八个名字，通通婚内家暴、通通出卖自己的儿nV让人狎玩——活该出现在这张名单上。
燕祉看时间差不多了，「先休息吧。」
「辛苦了。」宋照归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三点二十八分，燕祉有必要把行程排得这麽满吗？
倒是燕祉愣了一下，也没再多说甚麽，起身离开会议室。
情报头子李缘世第一个出现在门内，他快步走到宋照归的身边，笑容可掬地问：「宋照归是吧？终於见到你本人了。」
最近两年的低调生活，让宋照归也算是能屈能伸了。他站了起来，微微低头。
虽然做不到恭恭敬敬，但诚意多少还是有的——李缘世从以前就看他不顺眼，他也觉得对方很烦懒得多说，现在他愿意为了人设不崩而向对方示弱，那是相当了不起了。
「我是业务部的李缘世。」李缘世故意不说自己的职衔，「你好像一直在跑外勤？如果不喜欢进公司的话，欢迎来业务部深造。」
宋照归抿了抿嘴，还是应付地笑了一下。
李缘世倒是直接笑出声音，「这麽敷衍？」
宋照归有点不知所措，李缘世是从哪里看出他的敷衍的？真是厉害。
「你吓人家小朋友g甚麽？」温浩凝将李缘世往後拉开，「这个阿姨因为私人因素不喜欢姓宋的男人——总之不是你的问题，是他有问题。」
「温阿姨，谢谢你帮我解释。」李缘世又凑了过来，「我和燕祉同年，你说燕祉是哥哥还是叔叔？」
才差十岁，到底有谁会喊人叔叔阿姨？情商b他还糟。况且「阿姨」也不是他叫的，就算要讨一个说法也是去找温浩凝讨，关他甚麽事？
宋照归累了，可不可以让这个多话的李缘世变回那个跟他说不完一句话的李缘世？「大家都是我的哥哥姐姐，丁姐姐，你说对吗？」
丁焕慈没想到宋照归直接祸水东引——他是在场岁数最大的人。他轻轻地笑了笑，「是。」
其实大家都知道丁焕慈照顾着两个姓宋的孩子，一个自然是他们的前会长，另一个则是意外捡到的，原本是一只过来讨食的流浪猫。
说是猫，是因为宋照归的大名人人晓得，本人却从来没人见过，只有前台的沐桃酒在每个季度有幸见上一面，总是神神秘秘的，春酒、尾牙、年会，无论甚麽场合一概不出席。
有人问过丁焕慈，丁焕慈说小朋友天生不会说话所以不喜欢社交，连续与多人交流只会让他倍感压力。
也有人问过沐桃酒，沐桃酒倒是和丁焕慈说的稍微有点出入。在他眼中的宋照归大方得T，尤其思路与手速极快，和他「对话」的感受甚至还b一些反应迟顿的普通人要好得多。
短短几分钟的接触，李缘世觉得他对宋照归的认识处於丁焕慈与沐桃酒两方的说法中间——对方没有想像中的纤细敏感，但的确不太自在，也可能是这里人太多了。
丁焕慈从宋照归的脸上看出疲惫，他伸手m0了m0青年的脑袋。无权无势又绑手绑脚的生活早已让对方的身段柔软许多，今天这种情况，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会应对，不表示他乐於应对。
宋照归一直都有厌人的倾向，b翁逐光还严重，他们看到太多、听到太多，对人类的成见b天还高。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愿意成为术师，以一己之力守护世间，已经很给人类面子了。
燕祉回来的时候，还带了点心和茶水——放到宋照归面前。
宋照归有点愣住，一时不知道应该先说哪句话才好。
是「会长你吃」、还是「会长你都不休息吗」、或是「会长你怎麽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燕祉看宋照归若有所思，本来就有点心虚了，现在更觉得理亏。「有你不吃的？」
「没有。」宋照归还是据实以告：「都吃。」
燕祉脱口一句：「我随手拿的。」
「随手」？那也是很刚好了，长桌上有十二样餐点，偏偏眼前这三样都是「他」喜欢的。宋照归也不能说破，虽然丁焕慈对他笑得很和蔼。「谢谢会长。」
李缘世在一旁看着，跟温浩凝咬耳朵：「b宋缓好太多了，瑕不掩瑜。」
温浩凝替燕祉打抱不平：「世界上的人那麽多，你就一定要从这两个姓宋的里面挑？」
李缘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如果我今天没有看见这个小的，我谁都不会挑。」
温浩凝失笑，李缘世说得也对。燕祉的眼里只有宋缓，这个宋照归可以被李缘世看上，更多是因为丁焕慈——因为丁焕慈喜欢，所以才有机会被燕祉多看一眼。
毕竟现在的宋缓，不拖燕祉的後腿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还想互相扶持？简直是痴心妄想。
其实这麽说对宋缓很不公平，他也不可能猜到自己会变成这样，但现实走到这个地步，连会不会复原都很难说了，何况复原百分之一跟百分之九十九是天差地别的不同，燕祉守了两年，难道还要沉默地再守一辈子？
或许燕祉做得到照顾宋缓一辈子，可那是基於他们过去积累起来的深厚情感——有过去，却不会再有未来。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以「宋缓不会恢复记忆」为前提。温浩凝心想，宋缓也才醒来没有多久，暂时还是可以乐观对待的，李缘世对好友关心则乱，是有点着急了。
李缘世走向前去，接下来的环节由他报告。
最近几个月来，到S雉盟求助或应徵的人数有感增加，本来是好事，也是大家所期盼的。
从翁逐光交bAng宋缓开始，虽然多数人愿意相信大术师的眼光，可惜宋缓个X执拗很少与人交流，b不上他的师父广结善缘，还是让S雉盟隐约有点摇动。
而在翁逐光逝世之後，更有一波自请离职的大浪猛击S雉盟，不过还算掌握得住，毕竟宋缓建立起来的「凶名」可不是开玩笑的，他难以亲近是一回事，当靠山又是另一回事。
只是後来宋缓重伤昏迷，燕祉封锁消息并暂代业务，但终究纸包不住火，大量员工退出且无人接续，为了维持营运，S雉盟不得不做出大范围缩减业务的决定。
翁逐光是一代翘楚，更是当代少有的大术师，而宋缓看起来就快构到大术师的门槛了——与这两个站在通天路前端的人相b，燕祉就只是坐困路途中段，再也上不去的无数术师之一。
看轻燕祉的人很多。
其实对燕祉来说，他可以接受别人看轻他，只要他的对照物是翁逐光或宋缓——这难道不是一种殊荣？和这两个人放在一起，几乎所有人都是矮子，说不定他还是b较高的矮子了。
如果那些姓燕的年轻人不出来上窜下跳，将胡言乱语传得业界人尽皆知，燕祉有自信带领员工把S雉盟重新整顿好，虽然可能回不去从前的那副光景了，不过继续运作甚至扩大版图，都是必将到来的未来而已。
「如果」。
燕祉焦头烂额，从没想过差点就被他早已抛到脑後的燕家一刀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