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啪」地滑进邮筒口里。掉落的瞬间,像是心里的石头也跟着坠下去。可奇怪的是,并没有因此变轻,反而更沉。
我站在邮筒前愣了几秒,才慢慢转身。手里空空的,却觉得b刚才更不安。
寄出去了。接下来,只能等。
但会有人回信吗?还是连看都不想看,直接撕掉?
想到这里,喉咙忽然痒了一下。我清了清嗓子,却没什麽改善。身T也有点发沉,大概是最近睡得不太好吧。
回到家,屋里静得只剩冰箱压缩机的嗡鸣声。我习惯X磨了点咖啡粉,水冲下去时冒起白雾,空气里混着咖啡香。手托着马克杯坐到沙发上,却一口也喝不下去。
脑子里全是信的事。对方看到会怎麽想?「为什麽要来提醒我们?」、「你觉得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吗?」……还是更糟,生气?难过?觉得我在戳他们的伤口?
我想起初中那次。
那时候因为被欺负的关系,身边几乎没有人愿意靠近。偶尔有个同学还愿意跟我说话,我就想,能帮上什麽就帮一下。结果反而害得他被牵连,被误会成「跟我是一夥的」,最後也被卷进霸凌。
帮助成了拖累。善意反而把别人推进更深的泥沼。
想到这里,心口闷了一下。像有个东西卡进x腔里,呼x1都带着阻力,怎麽都移不开。
咖啡还冒着热气,却只让屋子显得更安静。我扣着把手,热度顺着指尖传上来,不算烫,却衬得掌心更冷。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萤幕亮起来,显示的是——天g0ng。
「今天晚上有空吗?」
下一行接着跳出来:「演奏会谢礼分得有点多,想带一些给你,也想谢谢你那天的帮忙。」
我盯着萤幕,指尖在键盘上敲下——
「不用特别感谢啦。」
看了几秒,又删掉。
最後只留下一行:「晚上我在。」
讯息送出去没多久,她很快回覆:「那我八点左右过去。」
我只简单回了个「好」。
萤幕暗下去,我把手机随手放在桌上。
下一秒,心忽然又紧了一下,这次连呼x1都有些不顺。心脏像在闷着鼓点,节拍乱得没规律。
……大概是太累了吧。
我把没动过的咖啡端到一边,慢慢站起来。视线一晃,额头似乎b刚才更烫,眼皮也沉得要命。
喉咙还在痒,声音压在里头,发不太出来。身T开始不太对劲。
我叹了口气,往房间走去。
床单翻开,冷气的风正对着脸打下来,却完全没有带来凉意,反而只让皮肤冒出一层薄汗。
脑子还在转,想着那封信会怎麽被看待——是让人安心,还是成了另一种伤口?今晚她来的时候,自己能不能像平常一样装得若无其事?越想越乱,像有什麽在脑里绕圈子,偏偏怎麽都停不下来。
最後只能把眼睛阖上。
现在的身T像在提醒我——有些事情,不一定能靠意志y撑过去。
手机的提示声在耳边响个不停,把我从混乱的梦里y生生拉出来。
我睁开眼的瞬间,头痛得像被什麽敲过,整个脑袋重得要命。视线模糊了一会,才看到床头的手机亮着。伸手拿过来,时间显示8:05。
画面上跳出来的讯息,10分钟前发来的,发信人是——天g0ng。
「我到了。」
心脏怦地一紧。我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喉咙火烧般乾涩,身T也完全使不上力。还是勉强回了一句:「稍等一下。」
手指点下送出後,我扶着墙站起来,脚下一阵发虚。刚踏出去一步,眼前一黑,差点跌回床上。冷汗沿着脖子往下流,背脊却还是冷得发颤。
我还是y撑着走到玄关,把门拉开。
门外站着的她,提着一个纸袋,而且好像有稍微打扮过。可惜我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太开,来不及细看。
「抱歉……刚刚在休息。身T有点发烧,才没看到讯息。」
我的声音哑得自己都差点听不清。
她听完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来,语气有些着急:「怎麽能这样呢……明明发烧了,为什麽还要出来应门呢?应该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才对啊。」
「没关系,小发烧而已。」我勉强笑了笑。
「怎麽会没关系……」她轻呼了口气,像是忍不住地低声责怪,「身T还是要顾好……这可是你自己跟我说过的吧。」
说着,她双手就推着我往里走。力道b我想像的大得多,还来不及反应,就这样被她半推半扶进了房间。
「快点躺下,别逞强。」她的声音b平常还要着急。
我一边被她按到床边坐下,一边还在消化刚才那GU强y。
……这还是我认识的天g0ng吗?
平时总是讲话小小声的她,现在却意外地强势起来,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弄得我一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把我按着躺下後,视线还不放心地在我脸上来回打量。
「橘井……晚饭吃了吗?药有吃了吗?」
「……还没。」
话一出口,她的脸颊一下鼓了起来,整个人气噗噗的样子,让我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这是什麽可Ai的生物。
「那……我可以借用一下冰箱跟厨房吗?」
「请随意使用。」
她提着袋子走到了客厅。紧接着是冰箱门开合的声音、锅子和汤匙的碰撞声,还有水烧开时细细的嘶嘶声。隔着墙壁,我甚至能听见她在走动。
听着听着,脑子里闪过一个荒唐的错觉——好像这间屋子里,本来就一直有她的身影。只是头痛得厉害,我没力气去追究这种想法从哪里冒出来的。
没过多久,她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进来,动作小心得像是在怕洒出来。
「我煮了点J蛋粥……现在有胃口吗?」
我撑着身子稍微坐起来,点了下头:「有。」
她没有把碗交给我,而是自己坐到床边,舀了一口,先在碗边停了停,等热气散开,才把汤匙凑到我嘴边。
我愣住了。脸烫得很厉害,不知道是烧得更重,还是因为她的动作。这种距离,让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自己来就好。」
「不行。」她摇了摇头,语气b平常坚定得多,「你现在是病人,要乖乖让人照顾才对。」
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我反而一句话都堵在喉咙。我只好别过头,y挤出点话想找个台阶下来。
「可是……我之前差点心脏病发,也是去完医院当天就自己跑回来休息了。所以……真的没事的。」
她听完,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弯了弯嘴角。
「原来有过这种事呀……?」
她的笑很淡,可我背後却忍不住一凉。明明只是个笑容,却让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眼神一对上去,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让我一动也动不了。
汤匙凑到嘴边,我只好乖乖张口,把粥吞了下去。
粥的温度其实不高,可我喉咙还是缩了一下。大概是烧得太厉害,连这点热意都觉得负担。
x口也跟着揪紧……到底是病情使然,还是因为她那双眼睛,压得我连呼x1都不太顺。
「橘井,你一直以来……都这样勉强自己吗?」
她的声音不重,却像直接压在心口上。
我移开视线,低声道:「抱歉。只是……有点习惯了这样。」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温柔,却多了一丝担心:「我没有责怪你……只是希望你能多珍惜自己一点。」
汤匙还停在她手里,我却愣在那里,脑子停下来了。
——上一次有人这样说过、这样照顾我,是什麽时候?
或许是小学的时候,发烧在床上,母亲陪在一旁,直到我把药吞下去才肯放心。
心脏猛地cH0U了一下,带着迟钝的疼。说不清是病在作怪,还是因为那段记忆离现在太远了。
……没想到还会有人这样照顾我,真不习惯。
把粥全部吃下肚後,她把退烧药递到我手里。吞下去没多久,身子就被重新按回枕头。
她在一旁收拾着刚刚的餐具,动作很轻,像是不想打扰到我。
「……麻烦你了。」声音哑得发乾。
「一点也不麻烦,平常都是你在照顾我……这次该换我为你做些什麽了。」
说着,她把碗拿起来准备起身,我的视线也跟着移过去。就在那一瞬间,我注意到她手腕上——那枚弯月手链,随着动作晃了晃,亮了一下。
——她真的一直把那手链好好戴着啊。
「没想到自己生病脆弱的样子,还会被别人看到。」
她眨了眨眼,「可是……你不是早就看过我脆弱的样子好几次了吗?这样说起来的话。橘井,真狡猾呢……」
「呃……」我愣了一下,只好挠了挠头,装作没什麽。
她却接着补上一句,「……因为有你在,我才能鼓起勇气。所以……这样的模样,对我来说并不可耻……要是,能再多依赖我一点……我会很开心的。」
话落下来,我反而不敢直视她,只能闷声「嗯」了一下。
……说不定,再靠近一点,我就真的撑不住。
那之後,她在床旁边坐着,声音轻轻的:「先睡一下,好好休息吧。」
药效慢慢渗上来,脑袋变得有些发沉。视线开始模糊,房间的线条像被水波晃散。
意识已经半浮半沉,头里忽冷忽热的,像裹着一层雾。眼皮沉得要命,心也跳的不安分。
不知道为什麽,嘴里自己发出了声音:「……头好晕,睡不着……」
空气有点安静……
忽然,有什麽细小的触感,从指尖扣住了我。冰冰凉凉的,却带着明显的存在感。那GU力道很轻,却让我的手被牢牢揽住。
「……我小时候……要是睡不着,妈妈就会这样牵着我的手。这样的话……就b较容易睡着了。」
声音不大,却贴在耳边……断断续续的,忽远忽近。意识跟不上,只能听见一半。
脑子乱糟糟的,分不清。手上的冰凉慢慢往上跑。眼皮沉……快闭起来了。想什麽都断掉,怎麽也接不上。
「……不要走,诗乃。」
时间好像停了一下……手还在,更紧了。
「好的……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