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在柴枝上不停的狂舞着,树枝断裂的劈啪声响和远处的虫鸣声交杂一片,在这漆黑静谧的稀疏林地里,火堆上的亮光给了孤单旅人一份安定的力量。
邱寻坐在篝火旁,眼睛盯着左右乱窜的焰火,无聊的将身旁的细小枯枝折成一小截,再信手丢进火堆当中。离家愈近,心里头的思绪就纷乱,「经过这麽多年,家里也不知道变什麽样,大家说不定也认不得我了。」叹了口气,他随地而躺,望着夜空里的点点星光,他这样孤身独处的夜晚早不知过了几回,一般他在此时都是以修炼T内丹气度过,但是今晚不知怎麽Ga0的,却老是静不下心来,他也不勉强自己,静静地的想着自己孩童时的事情,暂且不练功的的放松一晚。
这座范围不到四十公里的林区,是四方城区内仅有的几座小森林之一,此地离四方城已剩不到一天的路程,他从朝yAn国与高沙国交界的三大关口最南端的「临沙关」进入朝yAn国境内,本来想直接沿着雾狼山岭的边坡,直接北上进入更原始的广袤之地,以找回师门至宝「月龙刀」,但久未见面的母亲和父亲的脸孔,却不时地出现在梦里,於是邱寻才毅然地改变了目的地,转而向故乡四方城的方向前进,也因为如此,才会在路上遇见h松父nV俩。
「那位h玉儿资质还不错,看起来似乎有点灵气可以修炼丹术,嗯!这种人现在有点难找,算了,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些麻烦,别再让自己困扰了。」
这时,一抹白影迅疾来到他身边。
h耳白虎阿宝在他耳边低鸣了几声,Sh润的鼻子在他的脸颊处磨蹭了几下。
「你跑哪去了,玩到现在才回来?」邱寻心里头这麽想着。
「到处去晃晃啊,不然老跟在你身边多无聊啊。」阿宝同样将意念传给邱寻,一人一虎相互用着意念相互G0u通着,而那是因为邱寻和阿宝有过一段共丹修练的过程,双方才能够以意念传达方式G0u通。
邱寻传意说:「人类的生活本来就是这麽无聊啊,你跟我那麽久了还没习惯吗?」
「哈哈!怎麽会无聊,是你无聊而已好吗?其他人都很有趣的,你实在是太拘谨了吧。」
「是吗?我怎麽会拘谨呢?我也很会说笑啊?」
「哈,如果你的笑话有趣,怎会到现在都孤家寡人一个?」
邱寻呵呵二声,「我会说笑是一回事,我想一个人过生活是另一回事啊!怎麽,想听我说笑话吗?」
「不想!」阿宝一溜烟来到篝火旁,「我告诉你,现在没时间说笑了,有一群怪人正在接近这里,我已经感受到他们身上充满摩罗能量,不过同时也出现一种我无法辨识的能量,我想我们应该回避一下。」
「喔!」邱寻眼神一凝,「先灭了火再说。」他这时已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杂乱步伐声响。
阿宝张开嘴巴,一GU白气瞬间喷薄而出,气雾b起冬雪来的寒冷,寒气掠过火堆的瞬间不仅灭了火,还在枝炭上结了层薄霜。
紧接着邱寻纵身而起,身影贴着一棵高木迅疾窜飞上去,阿宝亦化为一道白影跟了上去,最後邱寻轻轻蹲落在一根臂膀粗的树枝上。
阿宝那白雪似的身躯随即出现在他身边。
「我说阿宝啊!我看你还是施展雾化术好了,免得被人发现了。」
「说的也是。」旋即,阿宝身上出现淡薄雾气,一阵凉风吹过,牠的身T便幻化为一团蒙蒙雾气往天空飘去。
细微的声音由远而近,这群人约莫有三十之数,前进的速度相当惊人,且每个人的身躯异常的壮硕,身高都几近二米,交错奔行的双足每往前踏一步就有近米半的距离,但是行进间却有如疾行而过的田鼠般,轻盈又俐落,并无发出太大声响,除此之外,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让邱寻惊叹这群人不知经过何等严格的训练,才会有如此一致的行动。
邱寻屏气凝神,连呼x1都若有似无,他总是行事小心,毕竟摩罗道上不乏术法高明的术师,他不想引起无谓的争端。但见,领着这群诡异汉子的先行者身形高瘦,脚下跨着一头黑sE巨虎,而这头黑虎奔行开来动作优美、速度飞快,可却异常安静全无呼x1急促的迹象,他暗忖这头黑虎肯定是「符术师」的符咒术法所化。
这群人在距离火堆大约五十步远的地方快速的通过。
邱寻凝神望去,但见这群人全都颧骨高凸、额头隆起,凹陷的双眼中漆黑如墨,完全见不到瞳孔,浑身上下且散发着冰冷的Si亡气息,完全不像个正常人。当这群怪异之人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後,他纵身掠下回到篝火堆旁,此时一团白sE的雾气迅速在他身边聚拢。
阿宝恢复原貌後便蹲伏在他身侧,「这些人的样子和一般人类不同,而且应该不是活人。」
邱寻惊讶着,「不是活人吗?嗯,这些人脸部和身躯的骨骼长的和一般人的确不同,虽然三玦大陆人种很多,可是却没见过生得这样子的,而且他们身上隐约还散发着摩罗能量,只是不知是什麽样的诡异术法,看来前方的路会有些不平静,阿宝,你明天就不要随我进城了,等我探视过我母亲後,就会即刻回到这里,你得要小心方才那些人,如果再遇到他们就躲开来,知道吗?」
「他们身上的摩罗能量,跟符术师施展的术法很相近,只不过我是第一次在人类身上察觉这种能量的使用方式,而且好像还潜藏着一种我并未见过的能量形式,这种感觉很不对劲。」
邱寻皱起眉头,「我倒是没看过把Si人当成符物的符术术法。」
「你们人类的术法太多太复杂了,不过这不关我的事,不理你了,今天月sE明亮,我要去进补一下。」牠说完便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牠说话的样子倒是愈来愈像人类了。」邱寻仰首看着宁静的夜空,又想起明天就要和离别了这麽多年的家人见面,心里委实有些忐忑不安,「老爸和老妈会怪我一去这麽多年都没家吧!唉,我怎麽知道自己会走上这条路呢?」
※※※※※
天sE未亮,邱寻就动身离开这座森林,他想趁着官道行人不多时进城。当晨曦方现,四方城近郊已处处可见绿意盎然的农田浸沐在初晨的微光当中,天空也逐渐变得清朗,灰白的天际此刻正抹着一层淡蓝sE彩。
刺眼的yAn光很快的出现,邱寻眯眼看着远方耸立在旷野中的那座用灰sE巨石叠成的古朴城池,循着这条用坚实的褐sE粘土加上小白石所铺成的官道前进,这条官道笔直的穿过绿油油的稻田,直至四方城的城门口而止,有如织在青绿毡毯上的一条白花缎带。
四方城区是朝yAn国五大城区之一,由於朝yAn国国土多半为丘陵地,较少平原,所以拥有不少宽阔平野的四方城区,在大量种植水稻後,成为了朝yAn国的主要粮仓产地。
朝yAn国境内最大河为朗风河,此河以北属「洪纹城区」、「恩海城区」和「双环城区」,以南则是「福海城区」以及「四方城区」。朝yAn国由於地狭人稠,算是三玦大陆上面积最小的国家,它的行政单位分为都城、城区、乡、村四级,四方城区虽算是面积较大的城区,不过总人口数却是五个城区里头最少的。
四方城区里最大的都市就是主城「四方城」,由於此城区是朝yAn国的主要粮食产地,以及有条全国最大的朗风河流经四方城城北的关系,四方城便因水路交通便捷之故,成为除了南都广京城以外的南部第二大城。
十八年前,当邱寻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时,因为对父亲的严厉管教感到不满,赌气之下便拿着几件衣服,带了几颗馒头就偷渡上了一艘官方运粮船离开四方城。那艘船驶离四方城後,一路上行来到南都广京城。他依稀记得沿途的美丽景sE,当船只到达广京城之後,他便偷溜下船,然後在广京城里流浪了几天,接着因为想家,就又躲进一辆马车试图回到四方城。
可命运捉弄人,因为他误搭了前往高沙国的货运马车,所以当其半途溜下车的时候,人已迷失在山高林深的雾狼山岭之中,幸好在那片荒林里,他遇上了师父孙觅,否则现在早成为林海中的一堆白骨。
孙觅是位丹术师,他见邱寻资质聪颖,便动了收徒的念头,於是先带着邱寻深入丛山峻岭之中,在雾狼山岭的某处溪谷中段,开始教导邱寻修练丹术。
邱寻跟着师父孙觅在山里待了五年多,直到孙觅离开人世,他才离开雾狼山岭,原本那时他就想先回家探视父母,可是却因为一段意外,迫使他无法东行,只能不断朝北行走,而这麽一走,当他再回朝yAn国时,已是十八年後了。
邱寻印象中的这条官道似乎变得窄小了许多。近乡情怯的他,沿路不时打量着那些清晨就来到田地里耕种的农夫,他们的脸上除了些许倦意外,空洞的眼神和缓慢的动作,似乎是对这份工作没有丝毫的热情。
「要是我种了一辈子的田,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邱寻心忖着。
不久之後,他来到四方城西侧的城门口,昂首望去,暗忖这城墙好像b记忆中的来得高耸许多,待仔细一瞧,才发现石墙最上层约有十米高的灰石颜sE较浅,青苔附着痕迹亦较少,便知这应是後来又将城墙筑高的缘故所致。
「四方城很少遇上战争,筑高城墙有其他用意吗?」
此时厚重的大城门并没有开启,一般人车都需经由左侧的小门进出,而说是小门,也都还有四米高和二米半宽的空间,能够让马车进出。
虽然天sE尚早,不过城门口已是人来人往,有些经商的车队也起了个大早离开。这些朝yAn国人不论男nV都喜着紧身棉麻制成的衣K,腰部两侧再系上两块直达脚胫的直布。nV子喜欢在衣服左x前绣着彩冠碧眼鸟的图案,男子则大都绣上红冠鸟纹图,颜sE上,当官者以白底sE的棉布上衣为主,平民则以深蓝sE麻布上衣为主,至於王公贵族的官服则是穿着天蓝底sE加上金sE滚边的服饰为主。
此时的邱寻穿着深蓝sE的七分宽袖上衣,交叉型领口大开,内搭件鼠灰sE贴身圆领短袖棉衣,腰下黑sE灯笼K配上草鞋,风尘仆仆的模样,一见便知和朝yAn国衣着明显不同。
二名身披锁子甲的卫兵瞥了背着竹篓的邱寻一眼,当中一名脸sE黝黑,留着山羊胡的卫兵叫住了他,「看你一身高沙国的装扮,你到四方城来做什麽?」
他笑着回答:「这位大哥你好,小的是来这里访亲的,我有位阿姨在二十多年前嫁到四方城来,最近一位表兄捎来消息,说是阿姨已经往生,我母亲特地要我来四方城跟姨妈上个香,顺便探视一下这里的表亲,这是我的路证,还请二位大哥过目。」
黑脸卫兵详细的将路证上的印信查看一番,先是确认是否盖上现任高沙国联外团团长的印信後,又花了点时间登记在簿子上,才递回给邱寻,且道:「这路证记得要随身携带,现在街上随时会有临检,要是没准备证明,即刻就会被关进大牢里,记得啊!」
邱寻笑着接过路证,凭他的身手,要到官府去偷盖官印可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他从来都不担心路证取得的问题,然在他的记忆当中,却不曾见过四方城的官兵们戒备的如此森严。
进入城门一踏上那条横贯城内东西向的「富庶大道」,他边走边左顾右盼的看着四周的街景,街旁的房舍约有四、五层楼高,楼房上头的朱sE栏杆和斜屋顶上的赤sE琉璃瓦相当醒目。他继续沿着街道走着,又见到远处高耸林立的几座箭楼,箭楼上的哨兵站得挺直,显见整座四方城的戒备b起以往变得更加严谨。
「这几座箭楼应当是後来才盖的吧,不过这样是要监视谁呢?」更多的疑问在他心里浮现,接着他望向街道两侧木匾上的店铺名称,从打铁舖、五香舖、布坊、面店、豆腐店、茶楼、饭厅等bb皆是,且在这大清早,已然聚集了不少人cHa0在这条五十米宽的大道上逛街买货。
「这些店铺好像改变不大,不过人群倒是变多了。」邱寻继续往前走,在经过一处名为「满意豆浆店」的店门口时,他停下脚步,看着犹自忙碌不休的老板夫妇。
「二人的头发都花白了还在拼命赚钱,嗯!当初如果听妈的话,到豆浆店里当个学徒,不知道现在会不会也像老板夫妻一样,忙忙碌碌的过日子。」邱寻知道自己一点都不想过这种生活,接着便走进豆浆店旁那条仅容三人并肩而行的窄巷里。
凭着儿时的印象,他沿着小巷弄走着,绕经两处弯角後,映入眼帘的是一幢幢残破不堪的老旧灰瓦屋。这里是四方城西北里较为杂乱无章的贫民住区,巷弄的街道不仅七弯八拐的,有的还狭小的仅容一人通行,地面上且随处可见狗屎和的食物残渣,这和不远处那条乾净繁荣的富庶大道相b起来,着实有着天壤之别。
一群面孔脏W、衣衫蓝缕的小孩,正在这狭小的街弄间相互追逐嬉戏着,不一会就跑过邱寻的身边。他看着这些小孩无忧无虑的欢喜神情,掀起脑海中早已陈旧的回忆,内心又是一阵唏嘘,再绕经几处弯角,其便瞧见自家那间灰瓦屋。
「这房子好像变得更老旧了,奇怪!大哥、二哥和大姊理当都老大不小了,难道还没办法稍稍改善ㄧ下家里的环境吗?」带着狐疑的想法,他来到自家门口,正巧,一名花发老妇人从隔壁那间瓦屋推开门走了出来,手上还抱着一盘正在腌制的酱菜。
身材矮胖臃肿的老妇人,一见到邱寻就眉毛一扬,客气的问:「这位小哥打哪来啊?有…什麽事吗?」
邱寻已然认出这位老妪就是儿时的邻居杜大娘,只不过现在看来不仅身材变了,就连面孔也苍老不少。他笑着:「没事,我想打听一位姓邱的木工师傅,听说他以前在聚丰木材行工作,手艺还不错,我是从高沙国来的,因为怀京城那正在大兴土木,打算建造一座通天塔,所以我家老板要我来此地招募一批木工师傅回去帮忙,听说邱师傅手艺不错,敢问他们是住在哪一家?」
杜大娘皱起眉头:「是吗?不过…你会不会打听错了,以前的确有位姓邱的木工师傅住这,但是他已经去世好多年了,一家老小也全都搬走了,你还是到其他地方问问看好了,不过…我倒是看你挺面熟的,不知在哪里见过你?」
闻此,邱寻心神剧震,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可旋即回神过来,并且很快的堆起笑容,「是吗,看来我真的是听错了,那麽…谢谢你,我这就告辞了。」他说完拱了拱手,心底却震惊的想着,「爸怎麽会Si了呢?唉!他这麽喜欢喝酒,早走也是难免的事,可是妈和大哥大姊他们去哪了呢?」他本来想问杜大娘,可是心情有些烦躁,当下决定先离开,再慢慢打听家人的下落。
「慢点!」杜大娘这时叫住邱寻,然後快步走到他面前,仔细的打量他一番後,叹了口气道:「阿寻对吧,你是阿寻,别以为过了十几年就可以骗倒我,你啊,回到家不打声招呼便罢,还骗老娘我勒,你PGU几根毛,我老早就数得一清二楚了。」她边说,情绪变得愈来愈激动。
这下子邱寻反倒有点不知所措,「这位大娘,你恐怕是认错人了。」
登时,杜大娘睁大眼睛大声吼道:「认错人!我说阿寻啊,你左边额头上的疤痕,不就是在我家爬桌子时,跌下来撞到炉灶角边留下来的吗?啧!你还真当大娘我老了啊!」
邱寻这时知道再否认下去也没有意义,便苦笑道:「大娘,你的记X还真不是普通的好,我都离家一十八年了,亏你还记得我。」
杜大娘摇头叹气着,「小子,你这些年到底跑哪去了,你可知道你娘的眼睛都哭乾了不知多少回了,现在她的眼睛都快瞎了,你…唉!」
看着杜大娘泛红的眼眶,邱寻心里纠结在一块,「我知道我不对,但我的确有难言之处,还请大娘见谅,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一家子人都到哪去了吗?」
杜大娘缓缓气後,方道:「走!跟我进到屋子里…慢慢谈。」她和邱寻进屋後,便招呼邱寻坐到长板凳上,还倒了杯茶水给他,才娓娓道出邱家这些年来的经过。
自从十八年前,邱寻和他爸大吵一架而负气离家後,他的母亲就好像失了魂似的,每天过着魂不守舍的日子,就连杜大娘这些老邻居和她打招呼时,她都视若无睹的不搭理任何人,而这情况持续足有半年之久,至於邱寻的爸,一见到妻子变成这副模样,原本就好酒的他,就更变本加厉的酗酒,最後,不仅把身子骨给喝坏了,还丢了唯一的木匠工作,就这样过了两年,忽然有天就一醉不醒了。
听到这里,再怎麽坚定的邱寻也不禁红了眼眶,语气略为哽咽的说:「大娘,我爸临Si前有交代什麽事吗?」
「他都醉Si了还能交待什麽事,不过平常还清醒的时候,他老是说,以後如果在Y曹地府遇见你,一定要狠狠踹你的PGU,因为他邱某人不会有这种意志不坚定的儿子,说什麽要你去豆浆店当学徒,你却抵Si不从,唉!我也弄不懂去学卖豆浆有什麽不好的?」杜大娘盯着邱寻,似乎想听他的解释。
邱寻深x1了口气,方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继续说:「卖豆浆当然不是坏事,只是…那时候总觉得自己是要做大事、赚大钱的人,去卖豆浆会让人瞧不起的,唉!不过有件事老爸倒是误会我了,我就是因为意志太过坚定,才会离开了这麽久都不想回来,反倒意志不坚定的是他,需要藉酒才能够过日子。」
杜大娘摇头,「这里的年轻人要有前途,不是进书院念书就是从军去,而你爸钱赚的不多,还有一家子要养,又怎麽有能力送你们兄弟进书院,更不用说要当官也要有点身家背景才成,说实在的,你们父子俩都一样,一个要藉酒浇愁,一个是逃避现实,不都一样吗?」
邱寻愣了下,露出一抹苦笑。
杜大娘接着又说:「你母亲在你爸Si後,就把房子给卖了,和你大哥邱喜搬到城郊二十多公里外的东渔村去了,你姐姐邱兰则嫁给了四方市集鱼摊常老板的儿子常定,目前仍住东北里的鱼市那,夫妻俩守着一个小鱼摊,听说日子还过得去。」
邱寻心内一宽,又问:「大娘,你可知道我妈她最近身T好吗?」
「嗯!我去市场买鱼时,偶尔会问问邱兰,因为她摊子上的鱼货有时是邱喜送过去的,所以还能知道一些你妈的消息,最近听邱兰说你妈身T不大好,尤其眼睛坏得厉害,好像是愈来愈看不见东西了。」杜大娘说完又叹了口气。
「那…我二哥邱虎呢?」邱寻发现杜大娘并未提及他的二哥,所以问着。
「别提那臭小子了,他啊…可说是跟你爸一模一样,尤其是不仅好酒,还好赌,前些年被关进牢里好一阵子,最近放出来後还是一样的游手好闲,你母亲会搬走,有一半是因为他的原故,我看他现在啊,不知道醉倒在哪一条街哩?」杜大娘没好气的说着。
「怎会这样?我记得二哥的木工手艺跟我爸几乎是一样好啊!」
「还不都是他那群狐群狗党的关系,你还记得小时候住在这里喜欢当老大的混混朱才达和苟文生二个人吧?」
「当然记得,他们二人最喜欢欺负我和你的儿子杜桐,那时候都还得靠我二哥帮忙解围才行,我跟杜桐最喜欢叫他们猪狗不如了。」片片的回忆有如复归的春燕,逐渐飞回到邱寻的脑子里,而二哥邱虎那经常仗义执言的替他解围的影像,鲜明的浮现在眼前。
杜大娘愤恨地说:「是啊,猪狗不如那二个臭小子长大以後被利众赌坊的龙老板召去当打手,我相信你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被那二人怂恿去赌坊才会迷上赌博的,你想想,邱虎他身上能有几件家当,到最後还不是欠了一PGU债,最後成了乞丐,到处在街头游荡,不过他倒是不会回这里乞讨,因为就算回来也要不到什麽东西吧!」
邱寻此时内心沉甸甸的,一时间也不知该有何想法,好像时间已把他和家人的距离,拉得b想像中更远,无奈下转移了话题,「对了大娘,你儿子杜桐还好吗?他以前跟我最要好,虽然小我二岁,却长得b我还高壮,气力也大,应该早就结婚生子了吧?」
杜大娘摇着头说:「别提了,别说那个可怜鬼了,空有一身大块头有什麽用,脑袋又不灵光,本来还想说气力大,去仁德武馆学些本事,以後也好用b武的方式随便当个小兵也好,怎知道在武馆里,大家欺负他又呆又穷,别人学个半天就能b划个一招半式,他学了一个月却连一招都使不好,唉!注定是块打铁的料,所以啊现在还在庆隆铁舖江老板那帮忙打铁,不过江老板只管他吃住,然後给点零用钱花,哪有钱娶妻生子,唉!都怪我老公Si得早,不然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会任人欺侮呢!」
「大娘没关系,傻人自有傻福,你怎知他哪天不会遇上贵人,就此发达了呢?」
「嘿!我看他必须脑袋发达了才有救,其他发达都没用。」杜大娘没好气的说着。
邱寻笑了笑,接着又聊了一些往事,可却是绝口不提这些年来浪迹天涯的经过,而杜大娘看他穿着简单,身上也没几件像样的行头,暗自猜想可能也不是过得很顺遂,便不好意思多问,过了半个钟头後,邱寻起身告辞,临行前杜大娘嘱咐他一定要去探望他母亲,又说了些尽孝道的道理给他听。
邱寻连连点头称是,暗地里则从腰际的暗袋中,m0出二片金叶子,然後趁杜大娘没注意的时候,弹指往一旁供桌上的神明雕像S去。毫无声响地,两片金叶子就嵌入神像左右肩的肩头上,远远望去还以为神像长了一对金翅膀。
当他步出杜家,在行过一处弯角时,耳边传来了杜大娘的叫声,「他NN的鬼!我家的真一老祖显灵了,长金翅膀了,我们家要发达了。」
※※※※
四方城由东西向的「富庶大道」和南北向的「丰邑大道」交会出四个城里,且这两条大道的前後四个尾端,刚好衔接东南西北四大城门。四方城内除了西北里的居民以穷人居多且街巷较凌乱外,其他三个城里的巷道都规划的井然有致。
从西北里离开,通过丰邑大道後,邱寻来到东北里着名的「四方市集」,这市集大约就占了东北里面积的六分之一。市集内除了每日必需的菜类和r0U类摊贩外,亦有不少贩售各式各样南北农作产品及杂货的商家。
当邱寻来到市集的时刻,yAn光已晒热了不少摊贩棚架上的麻织棚布,热气逐渐从地表上冒起,然市集的人cHa0仍就熙来攘往、络绎不绝着。
邱寻凭着旧时印象,在鱼市集里慢慢的寻找,直到见到他想见的人後,方停下脚步。
一名身材略为矮胖,长长的卷发束在脑後,眉黑眼大的妇nV,正不断吆喝着手中那条鱼的价两,另一名跟她身材相近,国字脸的汉子,则用着飞快的速度,刨着一条红鱼上的鱼鳞。
「姐好像是发福了,这麽多年不见,她该是认不出我来了。」邱寻想和她相认的念头反覆在脑海中盘旋着,到最後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这麽多年了,在这里和姐姐相认,肯定会引起不小SaO动,还是等晚点鱼市收摊再说吧!」正当他想离开时,胞姊那宏亮的吆喝声突然不见,转变为向某人斥责的声响,「你走开!没见着我在忙吗?再不走我就叫官兵把你抓走。」
邱寻察觉异样连忙又转过身去,但见一名身材高瘦,双颊凹陷且脸sE泛h的中年男子,正巴着姐姐邱兰,左跟右进的不停说着,「邱兰…,再借我一些钱吧!求求你啦!」。
他看着二哥邱虎形销骨立的惨样,心里又是一阵酸楚,「二哥怎会变成这种模样,唉!这些年来我忙着修练丹术和追求名利,空有一身的术法却帮不了自己的家人,我真的该感到惭愧才对。」
这时,不远处有五名面目狰狞的汉子,正一路气势凶狠的朝着鱼摊的方向走来,如果遇到挡在他们面前闪避不及的路人,即刻就被暴力的推挤开来。
当五人走过邱寻的身边,他早就避开到一旁,「这五人该不会是要找二哥的麻烦吧!」
果如其所料,一名眼睛小如绿豆,生得一张马脸的男子走向鱼摊,他看着混身发抖的邱虎,一手搭上他的肩膀说着:「嘿嘿,你这只臭老鼠想跑哪去?水G0u里不待,待在这真是碍眼,走吧!龙爷正等着你呢!」
邱兰和丈夫常定一见到这群凶神恶煞出现,急得脸sE发白,连忙地将剩下的鱼货装进竹篓里打算收摊,不过另二名壮汉很却即刻来到她们面前,凶狠的瞪着二人,还不让二人收拾东西。
「苟…苟爷,能不能…再宽限我几天,我一定…想办法还你钱的。」邱虎紧张的跪了下来,嘴里还不停求饶着。
被称作苟爷的男子苟文生,似乎不吃他这套,仅是冷冷地说:「别说这麽多,你妹子邱兰的这个鱼摊应当还值点钱,正所谓兄债妹还,天经地义。」接着瞥了邱兰夫妻俩一眼,「如果不给钱…就砸了他们的摊子吧。」
邱兰吓得连忙道:「苟爷啊,行行好吧,我夫妻俩每年官税和行费都正常缴纳,邱虎自己做的事应该要自己去承担,如果你砸了我的摊子,到时候李大人和龙爷哪里一旦收不到我们的税金,反倒不是件好事,对吧?」
苟文生眉毛一杨,狠狠盯着邱兰,「你这是拿李大人和龙爷来压我是吗?」
邱兰连忙颤抖说:「苟爷…我不敢…不敢。」
「给我砸了它。」苟文生话语一断,另四人即刻一把就将鱼摊给掀了。
邱兰惊呼着,「不要啊!」
常定站在一旁握紧拳头,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生财地方被砸个稀巴烂。
邱虎见状连忙帮着求情,不过他自己就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又怎能解围。霎时,苟文生一个箭步欺上前去,一脚踢在邱虎的腹部上。
邱虎「唉啊!」一声,弯下腰来,苟文生紧接着挥出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上,登时打得他眼冒金星,脚下一个踉跄就趴倒在地上,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出手,把邱虎当成沙包般乱打一通。
「苟文生,好一个狗畜生。」邱寻站在不远处,紧盯着自己兄姐被欺负的场面,他已认出这位苟爷就是儿时常欺负他们的苟文生,T内的丹气随着意念飞转一圈,丹气透T而出,无形的气流如同具有生命一般在虚空中化为一只凡人无法见到的手掌,电闪间攫起身旁的一把青葱,旋即,青葱化为五道碧绿青光从菜摊上飞S出去。
五根青葱迅速的cHa入苟文生等五人的肩膀和後背里。
「唉啊…」惊呼声连连四起,五人被这GU力道击中後,纷纷滚飞了三米远。
邱寻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而且自己不可能永远都待在四方城保护他的家人,所以他必须不留痕迹的帮助兄姐才行。
仅具一般武师功夫的五人,当然无法和术师相较量,苟文生拔出肩膀上的那根青葱时,脸sE剧变,马上就知道敌人不是他们五个人可以应付的角sE,连忙招呼其他人,「走!快走,这里有术师在场,我们回去,找龙爷替我们出一口气。」
其他四人一听,也吓得纷纷爬起,随着苟文生狼狈的奔逃离开。
这场闹剧一结束,市集就很快的恢复原来人来人往的样貌。
邱兰和常定收拾着已残破不堪的鱼摊。
邱虎对着邱兰直呼抱歉,可邱兰却是边拭着泪水,边沉默以对,倒是常定叹了口气,拿出两枚朝yAn币递给邱虎後,便挥手示意他离去。
邱虎一看到钱就笑了起来,转身摇摇晃晃的离开。
邱寻看着这一幕幕的景象,心里头的酸楚更甚方才,他弹指S出一枚金叶子没入邱兰那盘起发髻上,然後转身紧随着邱虎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