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霜落醒来后,钟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陪着霜落在院子里玩了小半天。

    梧晴在后院里养了一池sE彩斑斓的鲤鱼,霜落实在喜欢,粘着钟隐在池塘边看了整整一小时。他向梧晴讨了一把鱼食,笨手笨脚地一下子都扔进水里,看着鱼儿们争食的场景开心得又蹦又跳。在那一刻好像他忘了自己奴隶的身份,就好像一个刚刚睁开眼睛的婴儿,好奇地探索着未知的世界。

    “主人!你快看那里……”

    霜落扶着栏杆叫起来,指着一条跃出水面的大鱼叫起来,“那条鱼的花纹像N牛一样,我从来都没见过!”

    “你本来就是第一次看见锦鲤好吧?”钟隐忍不住吐槽。

    “不是……虽然第一次亲眼看见,但是霜落以前也在电视上看过啊,有的电视剧里也会放,b如……b如……”

    “b如美食节目?”钟隐笑了。

    “啊,那条是白写,确实很难得。据说是名贵品种呢。”梧晴站在他们身后,一边侍弄花草一边说。

    “哦?那看来我家霜落很有眼光哦。”钟隐看着霜落略带自豪的笑容,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他,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这样的日子,或许不会太多吧……

    两人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逸时光,却怀着不同的心情。

    “既然霜落这么喜欢这些,不如你就带他去附近的度假村玩几天吧。”梧晴忙完了自己的事,就过来和他们一起喂喂鱼。看着霜落的样子,他不由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自然是忍不住想多多照顾他。

    “原本就是这么安排的,昨天就叫人订好房间了。”钟隐嘴角上扬,语气里隐约透着一丝期待。

    这里的一个度假村因为复古的装饰风格非常出名。既然抓住了这个机会,那就一定要带霜落去看一看。

    “真的么?主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霜落很惊喜了,他真的不敢想象钟隐会为了自己做这么多。

    “当然是真的,我骗过你么。”

    钟隐忍不住捏了捏霜落的脸,霜落被他捏得有些疼了,身子向后一躲,却不巧撞上了栏杆。

    “啊……”正当霜落要准备重新站好的时候,那些刚刚愈合的伤口却突然疼了起来,仿佛像是在提醒着他这次旅行的起因。这给霜落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蒙上了一层Y影,痛苦的回忆和眼前快乐的画面混合在一起,最后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没事吧?落儿……”钟隐扶起霜落,让他坐在长椅上,伸出一只手在霜落失焦的瞳孔前晃了晃。

    “主人不用担心,刚刚霜落只是没站稳。”

    “嗯……没事就好。”

    “那个……主人,霜落有些累了,可不可以先回去休息。”

    “是么,那顺便收拾一下东西吧,一会儿我们就出发。”

    霜落点了点头,然后挣脱开钟隐的胳膊,跑回了小屋。不知为什么,钟隐看见他的背影,竟会觉得慌张,就好像那个孩子会随时离他远去……

    霜落不在,气氛一下子就冷了起来,就连原本很活泼的鱼儿也都潜入了水底。

    过了很久,钟隐突然问道,

    “梧晴,”钟隐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有这个可能,你有没有想过回去?”

    “什么意思?”

    梧晴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察觉到气氛不对劲,钟隐只好笑着说,“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现在宿舍区确实弄得不错,设施什么的都b过去齐全多了。”

    梧晴没有立刻回答,他随意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弯着腰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缓缓开口道,“你在那边,没少听关于我的传闻吧。”

    “确实,有一些。不过传闻这种东西,我都是当耳边风。”

    怎么会不知道呢,传闻这种东西,哪怕自己捂上耳朵也没办法听不见呐。

    流感爆发后,极乐会馆险些撑不下去,特别是杨家走后,他们的经营越来越困难。好在不久后,几家商业银行给了极乐大量的低息贷款,极乐就像濒Si的鱼儿突然找了了水,重新活了起来。

    算起来,也确实是那个时候,钟隐明显感觉得到,父亲和梧晴的关系越来越恶劣,每天一回到家,他看在眼里的都是无休止的暴力。

    一年后梧晴离开了。似乎全城的人都在猜测其中的缘由,毕竟名流的私生活永远是大家饭后的谈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认定了一个说法:当初那笔贷款,是梧晴用身T换的。

    有些人说,钟老爷在一场晚宴上派梧晴去g引了那家银行的高管;有些人说,其实那位高管Ai慕梧晴已久,那晚强行求欢被发现;还有些更夸张的流言,说几位高管看上了梧晴想要玩弄一番,梧晴不从,于是钟老爷亲自给他下了安眠药……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传闻都是有一定根据的。”梧晴缓缓说道,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短暂的震惊过后,钟隐只觉得心里很累,不敢再往下细想。

    “你……恨他么?”钟隐问。

    听闻此话,梧晴突然笑出声来,说,“你要是也在墓地里住上几年,你就会明白:除了Si亡以外,生命里其余的都是小事。”

    “难道金钱和权力真的可以让人什么都不顾么?”哪怕早已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多么疯狂,这样的事情依旧让钟隐无法忍受。如果连Ai人都保护不了,那获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金钱和权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只是单纯的Ai这个公司而已,为了公司的命运,他可以牺牲家人或情人,也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

    说完这些,梧晴站起来向屋内走去,脚步声伴着落叶被踩碎的“沙沙”声,渐渐消失。留下钟隐一个人坐在鱼塘边。